他的聲音低沉輕緩,因為發燒,帶上了幾分沙啞。
像是有什么不輕不重的從心上蹭過,麻癢而微妙。
以身相報......
原來是指的合照?
寧璃本想拒絕,但想到她手機里似乎的確沒有他們兩個自己合拍的照片。
看她沒動,陸淮與微微挑眉。
“要不我來?”
說著,他已經順手點開了相機。
“看鏡頭。”
他揚了揚下巴,道。
他的聲調一如既往的散漫,似乎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
也是。
只是一張合照。
寧璃聞言抬眸,看向了鏡頭。
畫面中,他們兩個站在一處,是極近的距離。
她臉頰有些熱,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
然而剛剛一動,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腰碰到了什么。
——是陸淮與的手臂。
他站在她身邊,左手臂撐在臺側,虛環著她的腰身。
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極近,她這么一動,一把纖細的不可思議的柔軟腰肢,就落在了陸淮與的臂彎。
她的身體似乎與他貼的更近了些,頃刻間,整個人都被他身上雪松的冷香氣息籠罩。
隔著衣服,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流暢俢韌的手臂線條,以及肌理下蘊藏的力量。
她像是被燙了一下般,立刻往前,與他的手臂隔開一小段距離。
她又飛快的看了鏡頭里的他一眼,他好像在調焦,沒太注意到這小小的插曲。
寧璃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你的頭好像有點偏。”
陸淮與道。
“啊?”
寧璃有點懵,再次看向畫面,尚未來得及看清,陸淮與忽然抬手,將她的頭往自己這邊輕輕側了一下。
“這邊。”
寧璃覺得那股冷香的味道似乎更加濃郁了些。
咔嚓。
寧璃一愣,她還沒準備好呢......
沒等她開口,陸淮與檢查了下,笑了聲,道:
“剛才那張虛焦了。”
意思要重拍一張。
這次,他松開了手。
寧璃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她和陸淮與之間,實在是太近了。
近到,她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不 可避免的碰到他的身體。
“看前面。”
陸淮與提醒道。
她眨眨眼,再次看向鏡頭。
陸淮與再次按下拍攝。
咔嚓。
這次似乎拍的很順利,陸淮與點開看了眼,點點頭。
“就這張吧。”
寧璃這才想起,他是用他自己的手機拍的。
但這合照不是給她的嗎?
“二哥,好像應該用我的手機”
她喃喃。
陸淮與似乎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我等會兒發給你。”
也行。
寧璃點點頭,沒再糾結。
陸淮與說著,走到了旁邊的銀色冰柜之前。
“要喝點什么?”
他一邊問,一邊拉開了冰箱柜門。
沒了那股莫名的壓迫感,寧璃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道:
“水就可以。”
陸淮與拿出了一瓶水,擰開蓋子,遞了過去。
寧璃接過。
“隨便坐。”
陸淮與說著,往客廳那邊走去。
寧璃跟著走了過去,忽然目光一凝。
他這個客廳很寬敞,似乎因為許久沒回來住的緣故,甚至顯得有些空曠。
于是,放在客廳茶幾上的那本書,就格外顯眼。
寧璃往前走了兩步,看清了封面。
《時間簡史》。
她認得。
這就是當初放在云鼎風華大書房的書桌上的那一本。
而在看清這本書的時候,她也同時看到了旁邊放著的一張手繪。
簡筆,但不難看出,似乎是一個人的背影。
她怔住。
正當她想上前再看看的時候,陸淮與也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東西。
他眉心微凝。
昨天太難受,他接了寧璃的電話以后,就把手繪和書都放在了這里,結果早上又發燒,就忘了這個事兒。
他走過去,不動聲色的把手繪重新夾在了書里。
寧璃愣了下。
原來那上面是一個人的背影。
陸淮與把這本書,從云州帶到了京城。
其實就是為了帶那張手繪嗎?
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值得他如此?
陸淮與把書收起,點開手機相冊。
最新的那張,就是他和寧璃的合照。
他看了兩眼,發給了寧璃。
“照片發你了。”
他隨意道。
寧璃回神,從褲兜里拿出手機。
陸淮與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陸淮與站在她身后,下頜輕抬,容顏清雋,清冷矜貴,薄唇微彎,噙著一抹極淡的散漫笑意。
與他十六歲時候的那張照片,極其相似,卻又鋒芒內斂,更加清絕出塵,不可高攀。
而她看著鏡頭,眼睛微微睜圓,顯得有點......懵。
“......二哥,我這樣是不是顯得有點呆呆的?”
她小聲爭辯道。
陸淮與聞言,看向手機,旋即眉梢微挑,輕笑。
“有嗎?挺乖的啊。”
他的手機屏幕上,也是一張放大的照片。
照片中,他與她緊挨著,他的手按著她的腦側,深邃的眉眼中,是未曾遮掩的縱容寵溺。
她微微偏頭,清麗純凈的小臉上,還帶著一絲驚訝與錯愕。
但她好乖,就那樣聽話,幾乎靠在他肩上,眼中是全然的信賴與乖巧。
猛一看去,像極了是窩在他懷里。
極親密的姿態。
聽陸淮與這么說,寧璃鼓了鼓腮幫子。
陸淮與比她大四歲,加上如今她還在上高三,就更是會讓人感覺她似乎比他小了太多。
尤其是剛剛那張照片。
她看著真的像是個小孩一樣,根本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但是,總不能再喊他重拍一次,說到底,不就是一張照片嗎,反正也不會給其他人看。
那......呆就呆吧。
寧璃再次看了一眼那張照片,終于按滅了手機。
她的余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那本書上,想到那張手繪上的背影,唇角微抿。
上輩子,陸淮與一直單身,從沒有過任何緋聞,也從沒有和任何人有超過朋友界限的親密關系。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對這些毫不在意。
原來不是不在意。
他早有這樣放在心上的一個人。
她喝了口水,冰涼的液體沿著喉管順流而下。
那股冷意侵蝕全身。
她搖搖頭,終于清醒了些,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酸澀。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