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會做什么驚天的大事?”正當劉時初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大爺忽然問她。
“她把那些害她兒子的人打殺了?”劉時初好奇地問。
大爺搖搖頭:“她倒是沒有這么兇殘,只不過是把那些害她兒子的人告了而已,告他們無故傷人、忤逆不孝、殘害兄弟,不念手足之情以及以下犯上之類的罪名。”
劉時初瞬間瞪大了眼睛,這時代的人都講究“家丑不可外揚”,而且女人大多數都以丈夫為天,根本不敢反抗丈夫,杜修竹的祖母卻敢不顧丈夫的反對和抗拒,直接把丈夫寵愛的妾室和庶子們告上官府,這怎么不讓劉時初對她刮目相看?
“她丈夫沒有阻止她嗎?”劉時初問。
“怎么阻止?她是自己走到了大理寺卿去告狀的,之前跟誰都沒有透露風聲,就連杜大人的父親的都不知道…”老大爺說道。
“那結果呢?”劉時初很好奇。
“結果啊,杜大人的祖母成功了,她留有證據,證明確實是那些人害她的兒子在科舉之前掉進池塘里導致錯過考試的。因此那些參與進去的妾室以及庶子們被判了杖刑和監禁,還罰了些錢,算是給杜大人的父親討回了些許公道。只是杜大人父親的前途都被他們毀了,這些公道哪里能夠償還呢?”大爺嘆了口氣說道,
“杜大人的祖父還怪罪他祖母害自己寵愛的妾室和兒子被懲罰,因此對杜大人的祖母這一系的人極盡苛待,每天都找茬折磨他們,他們在家里的日子就越發艱難,吃盡了苦頭。”
劉時初能想象得到杜修竹祖母這捅破天的舉動會招來丈夫多大的怨恨,偏偏她丈夫還是一家之主,完全有能力對他們做出各種虐待之舉,報復他們。
“難道他們只能這么忍了嗎?”劉時初不太相信能豁出去給自己兒子討回公道的堅強女子會心甘情愿承受這些而不反擊。
大爺笑了笑,說:“當然不了,某天,杜大人的祖母打發兒子一家去寺廟給自己祈福,結果那天晚上就那么巧,家里著了火,火勢發作得非常快,鄰居想救都來不及,這場大火把一家人都燒死了,連同他祖母都沒逃出來…除了杜大人這去寺廟祈福的一家子逃出生天外,其他杜家人全都沒了。”
劉時初猛地看著大爺,意識到他的意思,大爺神秘地說:“所有人都覺得是杜大人祖母放的火,但誰都沒有證據,因為死無對證。”
“夠狠的啊。”劉時初心想,不過如果是她本來前途無量的兒子被毀了一聲,而仇人一家子還在不停地苛待、報復自己,那自己也可能做得更狠,她能理解杜修竹祖母的做法,與其逆來順受被仇人欺辱,倒不如拉著仇人同歸于盡。
“那之后杜大人一家就能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了吧?”劉時初問,仇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們一家人,想斗都沒得斗了。
大爺卻搖了搖頭:“沒有。起先杜大人一家子倒是過了幾年舒心日子,但他父親不知怎么的,大概是不用跟家里人斗爭了,就把精力都放在了外頭,他在外面養了外室…”
劉時初頓時臉上都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張了張嘴,她愕然地說:“養外室?!”
谷</span“是的,杜大人的母親本來是個溫柔嫻淑的女子,但在關系復雜的杜家過了那么多年,性子有了很大的改變,變得偏執起來,不同意丈夫納妾,當得知丈夫在外面養了外室后,她氣性大,找到跟外室廝混的丈夫,直接把丈夫和外室殺了,她自己接著自殺…”
劉時初此時臉上已經不知道應該作出什么樣的表情來,過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自己震驚的心情,才干巴巴地說:“這該不會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吧?”
大爺說:“那時候杜大人才十二三歲,一下子就沒了爹娘,身邊又沒了其他親人,只能早早地自己扛起事來,給爹娘收斂尸骨…之后大家就都說杜家的女人性子太烈,心都太狠,做婆婆的放火燒了一大家子,當兒媳婦的也把丈夫和外室都殺了,一脈相承的狠辣。杜大人長大了,得了功名做了官,直到現在都沒人敢跟他提親,就怕自家的女兒嫁進去也發生什么不可預測的事…”
劉時初面無表情,沒想到杜修竹真是慘,不過家里長輩都這樣也沒影響他的前途,到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
“杜大人如今幾歲了?”劉時初有些好奇,他看著挺年輕的,長得還挺俊,卻因為家里長輩的事到現在都沒能娶妻,想想也挺心酸。
“二十七八?快而立之年了吧?”大爺說道,“人家在他這個年紀,兒子都十多歲了,可他連妻子都沒有,杜家都快斷在他這一代了。”
“他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劉時初問,“該不會杜家只剩他一個人了吧?”
“這倒沒有,他還有個妹妹,早些年嫁到外地去了——在本地也沒人敢娶她啊,就怕她繼承了祖母和母親的性子…”大爺感慨道。
劉時初卻想,繼承她祖母和母親的性子也不錯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不怕負心漢了。
大爺跟劉時初說了半天杜修竹家的事,大概是他家早些年發生的事太過驚世駭俗,京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大爺說得還挺詳細的,劉時初聽得津津有味,對杜修竹莫名地同情起來。
于是等到第二天,她再次到街上擺攤的時候,等杜修竹路過她的攤子,她就送了一個狐貍木雕給他。
“劉姑娘為什么要送我這個木雕?你留著賣吧。”杜修竹推辭道。
劉時初想送他東西只是一時沖動,這會兒他問到理由,她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了,總不能說我同情你吧?那杜修竹肯定覺得她莫名其妙。
她一個無依無靠還得自己做木雕賣的孤女,有什么資格同情朝廷命官啊?說出來人家都會覺得她沒有絲毫自知之明。
“額,我就是想感謝一下您在王二牛拐賣我的案件上出的力,如果不是您明察秋毫,王二牛一家說不定能逃脫罪名呢。”劉時初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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