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向時閑和長眠,化木道君緩緩道:“你家老祖宗的情況有些不對勁,體內可能藏有暗疾。
我需要仔細檢驗一下他的血液,可能需要半日的時間。
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你,你家老祖宗以前可有受過什么重傷?或者服食過什么奇異的靈藥?”
這一問可把時閑給問倒了。
時遷外出歷練時,時閑的父親都還沒出生呢,更逞論她了。
等時閑出生記事了,時遷早就成了不踏出藏書閣半步的護族人了。
時閑怎么可能知道他什么時候受過傷,吃過什么靈藥…
看到時閑的反應,化木道君也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只不過如今時遷陷入昏迷,問他自己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里,時閑突然想起,母親就曾經說過,時遷當初是在外歷練,遭人背叛,看清人情冷暖,心灰意冷之下才選擇去當護族人的。
莫非…和這件事情有關?
但時閑也不好亂猜測,想著是不是要給左夫人傳個信,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不用如此麻煩。
待下午后我便能得出結果。
你們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似乎看出了時閑的打算,化木道君留下一句話就飄飄然的離開了,將時閑和長眠兩人留在原地。
室內又恢復了安靜。
時閑從竹窗內看到兩個藥童打鬧,一個把另一個不小心推翻,小藥童一個倒栽蔥,臉蛋都差點全部埋入土里。
隨后又怒氣沖沖把頭從地上拔出來,和另一個小藥童雄赳赳的鬧了起來。
時閑不由會心一笑。
“化木道君的洞府,當真給人一股與世隔絕的感覺。”
“你也想過這樣的日子。”長眠清清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明明是詢問的話,卻被她說成了陳述語句。
時閑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想!”
語氣堅決,吐字干脆利落。
“我還年輕,現在不去拼一把,難道等到年老力衰,無能為力時再去怨天尤人?
這種生活不是誰都能過的起的。
只是在拼搏廝殺久了后,突然看到這樣的景象,有那么一會兒的羨慕罷了。
我們都不是甘于平庸的人。
這個事實,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目光從藥田中的小藥童身上挪開,時閑又落到了時遷的身上。
看著他如同一具死尸一般躺在床上的模樣,心里還是有些難受的。
卻也更加清醒。
這就是實力不夠的代價,也是不去拼殺的下場。
半日的功夫轉眼即逝,時閑略微有些緊張的等候著化木道君的結果。
只不過化木道君修生養息幾千年,心緒早已鍛煉的如水般平靜,不會因為外事而有所變化。
“化木道君,不知我老祖宗的情況如何了?”
化木道君沉吟片刻,似乎在確定自己的結論,又似乎有些苦惱。
“你老祖宗可能是中了血毒。”
“血毒?”聽到這個詞,率先驚訝的叫出聲的不是時閑,而是長眠。
化木道君這一次的表情凝重了許多,語氣也不帶絲毫猶豫,點了點頭。
“北地的荊麻血毒。”
長眠的面色在聽到血毒那兩個字后便不太好,時閑則是回憶起了荊麻血毒的信息。”
“可是…荊麻血毒不是一般當場就會發作嗎?就算有藥物壓制,也不過拖延個一或三個月便到了極限的。
我家老祖宗之前從來沒有過任何異常,這幾十年內也沒有受過重傷或是中過毒的表現。”
化木道君點了點頭:“這也是我之前疑惑的地方。
后來發現,他中的是變異的荊麻血毒。
當初他應該是服食了解藥的,但是因為一般的解藥解不了變異毒素,只能起到壓制作用。
這些年雖然有毒素殘留在體內,卻因為被解藥壓制,包括你家老祖宗的修為也不低,這才一直沒有被發現。
可是他近日接二連三遭受重創,體內的毒素積累多年,破開了壓制,一下子沖擊到了心臟和丹田,這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而且,因為毒血在他體內殘存的時間太久,以至于…如今他的血液和毒血已經完全混合在一起了。
若是想完全治愈,換血是第一步。”
化木道君的面色讓時閑感到很不安,她心情略帶沉重的問道:“勞煩化木道君直言,老祖宗的病到底該如何治。”
“首先,要找到七品以上的碧血天竺血石,來保證他能夠安全換去一身毒血。
然后在換完血的同時,為了護住丹田和他的心脈,需要結合醫谷和毒谷的絕學,天離藥經的醫冊和毒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為了防止他神魂受創,需要天心玉魄相護,虛空靜心陣為防,再用九轉護丹株煉制成九轉護生丹服侍下去。
這些要求,一個比一個苛刻,一個比一個難達到。
你…”說到后面,化木道君有些不忍的道:“你們還是放棄吧,這些東西都是世間所罕見之物。
得到一樣便是了不得的運氣,若是想要將這些都集齊,簡直是…難于登天。
當然,你若是真的能集齊這些,他便是氣都沒了,都可以救治活。”
聽到這話,時閑感覺自己的腦子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錘。
能讓化木道君說難的,自然不是一般的難。
時閑的心中藏著一股壓抑的波動,仿佛有什么東西捏著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
腦海中突然閃現過明盛華在化沙門外哭的撕心裂肺的場景,時閑的呼吸一滯,心臟刺痛。
她伸手捂住心臟,大口大口的喘氣。
不行!
她不可以放棄,但凡有一絲的機會,她也要留住身邊的人。
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遠離自己而去。
無數的前車之鑒已經告訴時閑,在還能挽救的時機去盡最大的力量,而不是等無能為力時去哀嚎。
想到這里,時閑瞬間從悲傷中剝離開來,一雙眸子盛滿堅毅的神色。
“還請化木道君告知時閑,該如何獲取這些東西。
時閑想…盡力一把,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就這樣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