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閑,我知道邊師兄對我無意。
他對我雖然很好,可是他的眼里沒有我,我真的不會和以前一樣了。
以后我只聽阿閑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風柔臉上微微帶著羞澀之意,可是眉目間也有著笑意,仿佛一個想要求夸獎的孩子。
時閑這下又開始頭疼了。
她并不想和風柔有特別深刻的關系。
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今日讓人來找我,該不是為了邊師兄的事情吧?”
風柔聞言,趕緊搖頭。
“阿閑你別誤會了。
我和邊師兄從那一次任務之后,再也沒見到過。
我也沒想到他今日會突然到訪。”
看到風柔一臉急色,忙著解釋的模樣,時閑嘆了口氣,“你不用緊張。我相信你。”
風柔瞬間安靜了下來,臉上也不如之前那般緊張了,眼中還有著感激之色。
“我…我”說道這里,風柔面色有些發苦。
其實下定主意尋找時閑,對風柔來說,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之后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時閑的回復,風柔便徹底將這件事情埋到心底。
如今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吞吞吐吐了許久,只覺糾結萬分,難以開口。
可是時閑一直安靜淡定的看著風柔,那雙黑色的眼睛,明亮干凈,帶著風柔這輩子都少見的信任。
她鼓起勇氣說道,“阿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或許你會覺得我在說笑,也可能覺得是我的臆想,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這才托人去找你。”
時閑依舊安靜的聆聽風柔的話,看著她柔美的五官染上憂愁和自嘲。
“阿閑,我害怕。”
風柔的聲音飄柔清淡,里面還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時閑能感覺到這句話里,帶著深深的恐懼和無力。
說完這句話,風柔的整個人似乎都垮了下去。
仿佛卸去白日堅強的偽裝,在時閑的身旁,露出孱弱無力的自己。
時閑敏銳的感覺到風柔的情緒變化,眉頭微微皺起。
下意識的放柔聲音,“風柔,你在害怕什么?”
風柔臉上被畏懼覆蓋,可是雙眼卻是空洞無神,一雙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袖,顯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時閑柔軟帶著暖意的手將她扣的緊緊的指尖拉開,雙眼認真的望著風柔。
風柔仿佛從夢里回過神來,“阿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這段日子,感覺…好似一只暗中有人盯著我。
像一只猛獸,潛伏在暗中,無時無刻的盯著我。
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擊,想要我的性命。
我真的害怕!
我也知道這種說法很荒謬。
無憑無據,說出來沒有任何人相信。
可是我就有這種感覺。
阿閑,我能感覺到。
那股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它只憑一個眼神,就能讓我潰不成軍。
我仿佛就是一個螻蟻。性命從來不在自己的手中。
阿閑,我能感覺到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可能活不久了。”
說完這句話,風柔似乎將壓抑在心里已久的東西釋放了一部分。
獨自一人將所有的害怕積攢在心中,帶給風柔的只是對周圍環境越來越敏感,而且極度缺乏安全感。
整個人都生活在惴惴不安中。
如今將這份害怕說出來,風柔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和恐懼一下子消減了許多。
時閑卻是因為風柔的話陷入了驚訝,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風柔,我…相信你的話。
可是…你說有人要你的性命。
可以給我點仔細的線索嗎?或者你把事情慢慢和我說?”
時閑放低了聲音,用著柔和的語氣安撫著風柔,眉目間的信任令風柔無力的心突然涌現一股力量。
至少,時閑是愿意相信她的。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自從來了歸一宗后,我一直都生活的很安靜舒適。
直到前不久,也就是出了那一次任務之后。我便一直莫名的心慌。
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暗中監視著。
可是我努力去找,卻發現并沒有這樣一個人。
我原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好似從那一日開始,我的生命就開始進入了倒計時。再過不久,可能我就要死了。”
說完這句話,風柔的表情恢復了平靜,仿佛那個說出自己即將要死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樣。
風柔雖然柔弱,但是她從不畏懼死亡。
作為一名修士,從修煉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時刻要準備好死亡的可能。
這是她父親臨終前對她說的一句話。
所以在洛水宗覆滅,父親隕落時,風柔并沒有表現的太過悲傷。
她只是害怕,那種知道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脅,可是卻無法找到危險的來源。
每日都生活在戒備中,惶惶不可終日。
“修士有時候對于某些東西,有著天生的敏銳。
隨著修為的升高,那些不可捉摸的命軌也會慢慢露出神秘的面紗。
傳說中,有大能甚至能通過窺探天機,預測到自己有生命危險,從而想辦法規避危險。
你的感覺不一定是錯的。
我們或許無法知道危險來自何方,但是我們可以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
這段時間,你就盡可能的呆在宗門。
若是可以,出行最好有人相伴。等到危機感消除,你就可以放心了。”
風柔看到時閑認真的勸慰著她,心里涌出的感激敬佩之情幾乎充滿全身。
可是她卻隱約有個感覺。
躲不掉的。
可是看著時閑一臉認真的模樣,她不忍心再去讓時閑為難。
就算說出來,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是會讓時閑也陪著她一起擔負沉重的心情,將她的一番好心白費。
風柔想要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夠認真的聽她說幾句話,信任她,那就好了。
“謝謝你,阿閑。”
千言萬語的感激最后化為一句簡單的感謝。
時閑只當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而風柔內心,卻覺得重若千鈞。
在風柔的居所呆了一段時間,再出來已經是明月高懸了。
想著如今所遭遇的情形,心卻前所未有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