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息城,笑完了便指著他正色道:“君王當勤勉于政。”
這是老皇帝對儲君的正式訓誡,息城忙大禮拜謝,“是,兒臣承訓。”
如此,他也每日兢兢業業地跟著忙到三更以后。
這一日。
息城如往常一樣快到子時方回宮,寢殿里卻依然亮著一盞燈。
往日,他都是叫那幾個小丫頭不必等他的,他回來也是由內侍服侍睡下。
今日,誰在殿里?
息城心中納悶,待進殿后才發現一個小宮女正趴在桌上睡著。
看著不像他們幾個?
息城看不出那人是誰,便沖跟著的小太監蘇建使了個眼色。蘇建趕緊過去推了那人一把,“大膽奴婢,也不看這是什么地方?”
蘇建話還沒說完便愣了,“尚…尚儀大人?”
果然是杜蘭溪,只是,她身上穿的可不是什么三品尚儀的官服,而是一身上等宮女的衣服。
“殿下,殿下回來了?”杜蘭溪打了個哈欠,惺忪了眼睛一見是蘇建忙激靈一下跪在地上,“殿下?蘭溪兒拜見太子殿下。”
真的是杜蘭溪?
她怎么會在他的宮里呢?
息城大惑,“你怎么在這?”難不成大半夜夢游至此?
看著伏在地上行禮的杜蘭溪,息城坐到了椅子上,“你起來吧,你還沒回答我,你怎么在這?”
“回殿下,太后說殿下宮里沒有主事的宮人,怕太子在宮里行事多有不便。所以,下旨要蘭溪兒入宮輔佐太子。
蘭溪兒在這里等候太子,不想竟睡著了,還請殿下恕罪。”
原來是皇祖母給自己送的禮。
息城淡淡一笑,恭敬地收了皇祖母的禮,“感謝皇祖母的惦念,息城明日必去永樂宮謝過太后。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蘭溪兒再拜退下。
看著那丫頭匆忙離去,他不禁一笑,皇祖母竟把這個小祖宗送到他宮里來?
他這東宮可不是要熱鬧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果然沒有低估這三品尚儀大人的功力。
自蘭溪兒入宮第二日開始,東宮就開啟了以一敵三的PK模式,蘭溪兒一路開掛直殺得那三個小丫頭個個人仰馬翻。
對于女孩子之間的爭斗,息城雖然有心護著那三個小丫頭,但杜蘭溪自幼在太后身邊長大,于宮中事務熟得很。
每次,蘭溪兒都占點理。
時間長了,息城自己有時也想,好像她做得也沒什么錯。
是不是他對她太偏心了?
就拿那日來說,他一下朝回來,就見忘憂一個人坐在殿里惡狠狠地肯蘋果,啃一口,嘀咕一句,啃一口,嘀咕一句。
“宮斗?跟我玩宮斗?”不用問肯定又跟蘭溪兒嘔氣了。
“忘憂,你在那嘀咕什么呢?”息城負著手緩緩走去,誰知見了他竟然把蘋果藏到了背后,“殿下?呵,沒…什么也沒說。”
“藏的是什么?拿來我看看。”他故意冷了臉,他都看見了她還藏?
“四哥。”忘憂嘟了嘴。
“拿來。”
忘憂只得從背后拿出蘋果,他一看差點沒笑了,她在蘋果上這里一口,那里一口,竟啃出來一個人臉。
“這個人是誰?是不是誰又惹你了?”
“四哥。今天那蘭溪兒又欺負我了,說我見了太妃禮數不周,讓我去給太妃擦了一天桌子,最后連地都擦了。”
“擦桌子?你怎么不叫四哥一起去?四哥會擦桌子啊。”
“啊?”忘憂傻了一忽悠,“四哥,你那么忙,忘憂怎么忍心去叫你?”
“那你覺得那蘭溪兒說得可在理?你是不是對太妃不敬了。”
“就是見了太妃行禮沒到位,她就說我。可是也不應該去擦一天桌子啊。”忘憂越說越委屈,最后連眼圈都紅了。
忘憂,自他見她的那天起,便沒做過什么重活,如今怕是真的累著了。
看著小丫頭委屈巴巴地訴苦,息城便柔了聲音道:“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如今這后宮拜高踩低,你能去侍奉太妃也算是替我盡了一份孝心。你難道不愿意嗎?”
他輕輕地替小丫頭擦去眼角的淚,感動的小丫頭立馬破涕為笑,“愿意,愿意。如果這樣說,那忘憂可以做很多棒棒糖和小點心送給太妃她們。”
忘憂甜甜地笑起來,息城也跟著輕松地笑起來,“小丫頭,真是聰明伶俐。”
他喜歡他們幾個的笑,不像那些宮女一樣謹小慎微,也不像杜蘭溪那樣工于心計。
想起杜蘭溪,息城又搖了搖頭。
然而,他再一次低估了那位尚儀大人的能量。
那日,他正從太后宮里出來往回走,不想少虞跑來了。
一見息城,少虞便壞壞地笑起來,“殿下,不好了,快回宮看看去吧。”
這廝剛剛在墻上看了半天三英戰呂布,直到不可收拾了才想起來叫息城回來看熱鬧。
“什么事,這么慌?”息城見少虞還有心思笑,便想著定是沒什么大事。
“宮里打起來了!”
“啊?宮里打起來了?”息城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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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問,一定是三對一。
他那幾個小丫頭個個古靈精怪的,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杜蘭溪,比拳腳上的功夫?
那不等著挨收拾?
想到次,息城趕緊往回跑。
東宮果然是亂做一團。
階前地上,杜蘭溪雙目緊閉,一動不動,旁邊一個小宮女正在俯首慟哭。
“大人呀,你不能就這么走了呀,你不能拋下我們呀!大人呀,殿下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息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看來杜蘭溪已經吃了虧了?
只是這小丫頭雖然作,但他是杜丞相千金,太后親自指派到他身邊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最好不要在他這里出事。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幾個小丫頭有湊上前要扶一把的,皆被那小宮女給推到一旁。
息城一看,只得親自上前,“這是怎么了?”眾人見他回來了,紛紛閃退一旁。
“殿下。”幾個小丫頭低著頭站在一旁,息城一看他們就頭疼。
這幾個惹禍精,過去在王府,忘憂和含笑還好,曼殊可是連他都敢懟的主兒,如今進了宮,遇見杜蘭溪這么能作會作的主兒,還不得被她給惹毛了?
只是他沒想到,居然這么快。
“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她說我們沒本事,就知道跟在殿下身邊騙人,還說我們是天下第一大騙子。”曼殊第一個來告狀。
看來是杜蘭溪找她茬兒了。
息城冷冷地瞥了一眼曼殊,“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