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雷震震

　　一家人快快樂樂地過了兩天，第三天，謝致遠和兒子正在打雪仗，楚非羽站在門邊笑呵呵地看著。

　　小男孩兒瞄準了謝致遠，朝他扔了一個雪球，“啪”地一聲，一團雪賴在了謝致遠的身上不走了。

　　謝致遠抖了抖身上的雪，走上前去，環住了楚非羽的腰，頭靠在她的肩上，像饕餮一樣貪婪地聞著她發間傳來的梅花香味兒。

　　“你怎么突然這么黏人？”楚非羽臉上浮現甜蜜地笑容，不好意思地問道。

　　孩子還在呢，摟摟抱抱的，多不好意思。

　　“娘子，今天我做飯給你和孩子吃吧！”謝致遠閉著眼睛說道，他怕他睜開眼睛，被她看到他的不對勁。

　　“呃…你會做飯嗎？”楚非羽轉過身，好奇地問道。自己嫁給他三年多了，還沒吃過他做的飯呢！

　　“會，雖然沒有娘子做的好吃！以前只有我和娘的時候，娘身體弱，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的，沒有辦法，為了果腹，我學會了做飯。”謝致遠回想起以前的艱難，心里又有了一些對某樣東西的堅定。

　　“以前的苦難已經過去了，我們就忘了吧！珍惜眼下和未來才是最好的。”楚非羽聽到他談及不幸的曾經，心疼地抱住他。

　　“嗯！我們要珍惜當下！”可是我和你沒有未來，對不起！

　　謝致遠在心里面補充了后半句。

　　“娘，我餓了！”他們的兒子玩累了，跑了過來，沖著楚非羽撒嬌。

　　“我去做飯！”謝致遠逃也似的走進廚房里面，關上了門。

　　楚非羽有些疑惑地看過去，怎么感覺他這幾天不對勁？不過她也沒有多想，也許是小別勝新婚，謝致遠好幾天沒在家，這一回來后，和自己的感情更深了，所以有些黏人。

　　“娘親，爹爹怎么走得這么快？”小男孩兒滿臉的問號。

　　“因為爹爹怕餓著他的寶貝兒子，趕著去做飯啊！”楚非羽蹲下身子，給他拂去頭上的雪，才牽著他走進家里。

　　“手都凍僵了！”小男孩兒的手冰涼得厲害，楚非羽拉著他到火爐邊坐下取暖。

　　謝致遠靠在門上自我安慰許久，才站直身體，找到廚房里面的材料，開始做飯。

　　半個時辰以后，廚房里面傳來了米飯的香味兒，小男孩兒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更餓了。

　　“爹爹做的飯好香啊！”

　　“那娘親做的不香咯？”楚非羽佯裝生氣地轉過頭去。

　　“娘親做的更好吃，只是我還沒有吃過爹爹做的飯呢！”所以他很期待，聞著香，味道應該不錯。

　　而且吃了娘親做的飯菜三年，好像都吃膩了，爹爹做的肯定味道不一樣，換一下口味也是很好的。

　　“你個小滑頭！”楚非羽點了一下小男孩兒的額頭，笑著轉過頭去，看著廚房里面忙來忙去的男人，滿臉的幸福。

　　謝致遠在廚房里沖母子倆一笑，轉過頭來的瞬間，臉上滿是掙扎。

　　他的手上拿著一包藥，都已經打開了，卻遲遲沒有倒在飯碗里。他的手顫抖得厲害，一些藥粉因為抖動灑了出來。

　　謝致遠的腦海里出現了兩個爭吵的小人兒，一個讓他堅定信念，成仙才是他追求的道，殺了妻兒。另一個讓他想想妻兒的好。謝致遠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他回憶起了和妻子兒子生活的點點滴滴，妻子是他黑暗世界里照進來的唯一一束光，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想到這里，他刷地睜開眼睛，勁兒大的把藥和包裝紙揉來揉去，用力一甩從窗戶扔出去，灑了藥的那碗飯也被他倒掉。

　　做完這一切他滿頭大汗，癱軟的坐到地上，他把頭低在雙膝間，雙手抱住，壓抑地哭出聲音。

　　他怎么會這么禽獸？為了成仙，殺害自己的妻兒證道，不…絕對不可以，仙長說他資質絕佳，心性絕佳，那他不殺妻兒也能證道的。對，吃完這頓飯，他就悄悄離開。

　　謝致遠想著，慌忙把眼淚擦了，動了動臉皮，重新帶上笑容，轉過身，給妻兒盛好飯，端了出去。

　　“吃飯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不是吹著了？怎么聽你這聲音有些不對勁？”楚非羽緊皺眉頭，站起身來，接過他手里的飯菜放在桌上，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怎么有汗？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楚非羽擔心地問。

　　“沒有！快坐下吃飯吧，這天氣冷了，一會兒飯菜就涼了！”謝致遠躲閃著，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哦！”見他說沒事，楚非羽只好坐下來，開始吃飯。

　　“轟隆！轟隆隆！”一聲聲巨響，一個霹靂照亮了天幕，電光從窗戶里照進來，這屋子瞬間亮如白晝。把正在安靜吃飯的三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是…打雷？”楚非羽有些茫然，打雷一般是春天，怎么冬天才有？這是什么奇怪現象？

　　“這是老天爺的事，和我們又沒有關系，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謝致遠佯裝鎮定地說道，其實仔細一聽，便能夠聽出他聲音帶著顫抖。

　　“哦！咦，相公，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詩！”楚非羽眼睛一亮，笑著對謝致遠說道。

　　“什么？”謝致遠有些莫名其妙。

　　“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我愿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覺得，這一首詩對這樣的現象還挺應景的！這冬天打雷，而且現在因為一場大雪，天地一片白，都分不清哪兒是天哪兒是地了。”

　　楚非羽好笑地說著，一邊回憶，一邊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來。

　　“呵呵，估計今天是哪一對有情人分開吧！連上天都驚動了！”她無意地說了這一句，可驚得謝致遠的筷子“噠噠”一聲掉在地上，他慌神了。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蒼白？是不是著涼了？”楚非羽沒有心情再說笑了，立刻起身，走到謝致遠身邊，企圖把他扶到床上去。

　　謝致遠躲閃著，不讓她碰到自己：“我突然有些頭痛，可能感染風寒了，你帶著孩子離我遠一點吧，怕傳染給你們！”

　　說完，謝致遠沖到屋子里，把門給關上。

　　“娘親，爹爹怎么了？”小男孩兒怯怯地問娘親，剛才爹爹的行為，有些嚇著他了。

　　“爹爹可能是受涼了，你吃好了嗎？”

　　“吃好了！”他拍拍自己的肚子，鼓鼓的。

　　“呵呵，那我們把這些剩菜端到廚房里面放著，然后你去休息，我去看看爹爹！”楚非羽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小聲地哄著。

　　“嗯！”他是一個小男子漢了，要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