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勾了勾嘴角,笑望著眾人:
“其實在我看來,嫡也好,庶也罷,旁的不要緊,孩子品性第一。”
“將來只要府里的姑娘們聽話孝順,哥兒們能好好地繼承了我們周家的家業,就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驕傲,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周圍的人聞言,也都紛紛點頭附和起來。
“老夫人這是心疼府里的姑娘、哥兒們,孩子們必定會感念老夫人。”
陳氏與周老夫人婆媳多年,自然知道該說什么樣子的話討周老夫人開心。
坐在椅子上的沈芙蓉沒說話,只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滿臉笑意地望了陳氏一眼。
周老夫人看向沈芙蓉:“我看蓉兒也累了,趕了大老遠的路,肯定困乏,要不先去房間里休息一會兒。家里給你準備了接風宴,待會時間到了,我喚人去叫你。”
沈芙蓉點頭笑應,“好!”
周家兩房是分府不分家,大房住在東府,周老夫人隨二房住在西府,東西兩府僅由一道小門隔開,距離十分近。
用過晚宴,周玉隨井姨娘回到西苑,看著桌上的布匹嘖嘖稱奇。
桌上一共有五匹布,都是上好的云錦,一匹匹流光溢彩,看著就讓人心生贊嘆,有一匹艷桃紅色,一匹艷粉色,一匹天青色,一匹湖藍色,一匹玫瑰紫。
井姨娘臉上笑容燦爛,招呼周玉道:
“快來看看,這些布料你喜歡哪一匹,我的玉姐兒這么漂亮,只有這華貴的云錦做的衣裳才配的上。”
周玉湊上前,眼中的光芒閃爍著,她還沒穿過這么好的料子呢。
摸上去順順滑滑的,而且還很明艷耀眼。
這些都是嫁到京城的那個堂姐沈芙蓉帶來的,她這次來還帶了好多新奇的禮物,可是周老太太只分給了她和姨娘幾匹布料。
不過好在這些云錦料子可都是上好的,要知道一匹普通云錦就要幾十兩銀子呢。
“這些布料都是時新的顏色,穿在身上定然賞心悅目。”
井姨娘拿著那幾匹艷色云錦在周玉身上比劃:
“瞧瞧,這桃紅色多稱玉姐兒的膚色,整個一花兒似的人站在我眼前。”
“是呢,做成衣服一定好看。”
周玉挑花眼般的看著一溜幾匹布料,看著哪個都不錯。
正說話間,忽聽外面小丫頭傳話說:老爺來了。
房內笑聲頓時凝住了,周玉心中一跳,看向井姨娘,井姨娘斂了笑意,淡淡吩咐道:“我有些乏了,將這些布料都收起來吧!”
丫鬟們連忙手腳伶俐的收拾好了桌子,然后泡了壺熱茶呈上來。
周二爺進門時,一臉春風得意,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
待看到屋中,周姨娘半依在床上,周玉正往她額頭上搭著布巾,頓時擰眉:
“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井姨娘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突然就頭痛得不行…”
“頭痛可是大事,怎么好端端會突然頭痛呢?”周二爺快步上前,大掌覆上井姨娘的手,擔憂地道。
“阿娘,你就別瞞著了!”
這時周玉站了出來,滿臉憤然:“分明是夫人故意找茬,將阿娘氣病了。”
“不可胡言”,井姨娘板著臉道,“夫人身份尊貴,豈是你個小輩可以妄議的?”
“阿娘!”
周玉聽聞后臉色緋紅,她跺了跺腳,急聲道,“你明明受了委屈,卻不敢讓爹爹知道,只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女兒心疼你啊。”
見井姨娘沒有作聲,周二爺臉色沉下來,嚴肅的看向她:“到底怎么回事?”
井姨娘糾結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姑娘在眾人面前要打玉兒,玉兒也不是沒受過大姑娘的巴掌,只是當時有那么多宗房族親在,眾目睽睽之下,姐妹不睦,豈不是丟我們二房的臉。”
“若是傳出去,一來對我們周府名聲有損,二來與二爺和哥哥的官聲有礙。故此,妾斗膽出言阻止,不想一番苦心卻惹了夫人不快,硬要逼我當眾下跪道歉。”
不軟不硬的一番話,真正抓到周二爺的痛處了。
要說周二爺這輩子最看重的是什么?無非就是周府的名聲和他自個的官兒。
現在周府不如大哥任職大理寺卿時輝煌,可是大哥雖然離京官聲還在,在青州百姓口中的威望頗高。
他雖說是閑職七品官,品級并不高,可那也是實打實的官宦人家。如果真的名聲毀了,麻煩就大了。
“這個小畜生,竟敢當眾動人,她是不是瘋了?枉費我對她細心叮囑!”
周二爺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還有陳氏,她縱女驕蠻,肆意妄為,哪里還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我知道夫人對我不喜,恨我搶了二爺的寵愛。”
井姨娘可憐兮兮,哭的梨花帶雨:“可是,我本來出身就低,從前受盡委屈不說,這下倒好…被夫人在人前這么一輕賤,我以后就更人微言輕了。”
她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望向周二爺:“老爺,夫人這是非得和我過不去了,妾心中惶恐至極。”
“夫人她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周玉的眼睛里面頓時覆蓋上了一層黑光,“爹爹,姨娘是個軟性子,你可得為她做主啊。”
聽了這母女二人的一唱一和,周二爺直氣得眼睛都瞪出火來了,可偏偏又說不出來話。
他真的沒有想到陳氏這個自詡賢良淑德的女人,居然會把內宅的那點事刻薄到了明處,看來平日里她都是裝的!
如此不識大體,像民間鄙婦一樣眼皮子即淺,這女人就是一個陰險貨!
他從凳子中霍的站起,片刻后,又訕訕坐下。
他想起晚膳時剛捱了大哥一頓訓斥,大哥責怪他寵妾滅妻,不把正牌妻子放在眼里,對他好一番輸出,完了還語重心長地叮囑他要好好對待陳氏。
他很早就沒了父親,自幼便跟隨長兄,耳提面命教導約束之下,生平最為畏懼這個大哥。
這個時候家里正忙著,他要是真鬧起來,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想到此,他嘆聲,撫著井姨娘的手安慰道:“那陳氏脾氣古怪,免不了會說些不好聽的話,薇兒你切莫放在心上,只左耳進右耳出便好了。”
1秒:m.xuanhuan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