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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冤家

  而在賢王走后,沈芙蓉那副不怕事兒的模樣立刻消失了。

  她長吁短嘆,苦思冥想。

  余重樓說得沒錯,這賢王果真喪心病狂的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賢王性子這般陰狠,以后只怕是不能順當了。

  看來往后她還要再小心一些,以免就成了競位者們的炮灰。

  西南邊陲之地,剛經歷了一場戰火,荒蕪奚落。

  這里位于大晏王朝的邊境,受到南蠻大軍侵入,原本和平的景象被打破,成為最動蕩的戰亂之地。

  因屢次戰后會有賊匪入侵,加之常有流民聚集打劫,兇險是出了名的。

  黃昏時分,烏云壓頂,氣溫驟冷,幾只山鷹尖叫一聲,帶著不屈和狂傲,竄入云霄,給這片荒蕪的土地平添了幾分肅殺。

  一顆圓圓的腦袋從橫著的一條土壁后探出來,身穿南蠻將領服飾的彪悍壯漢目光陰冷搜索著什么,滿是油膩的臉龐掛著冷漠的表情,對生死的冷漠,很快又縮了回去。

  不一會兒,噠噠的馬蹄聲就已傳入耳中。

  壯漢嘴角勾起帶著一絲玩味的笑,露出幾顆白森森的牙齒,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聲音的來源處,如同黑夜中捕食的狼帶著幽幽冷光。

  等了少許,那騎馬的人已漸漸顯出了身影,赫然正是跟隨太子和蕭天陌一起出征的行舟。

  他著急的往大晏營地的方向趕,完全沒有顧及到周圍呼之欲出的危險。

  奔跑的烈馬被繩子絆倒,發出一聲嘶吼摔倒在地,緊接著“嗖嗖”聲響,竹箭齊發。

  行舟在緊迫之際,快速拿起馬背上的物品,腳踩馬鞍起身在空中翻越數次,避過重重危險后落地。

  在地上翻滾一圈,他拔劍而出,然后馬上挺腰站起,但是沒見敵人沖過來,他警惕的左右張望,突然脖子上一痛,頓時手腳發麻——竟是中了對方的麻針!

  行舟犀利的眸子微瞇,神情變得冷戾暴躁,他身上有一份重要的行軍圖,一旦落到敵人的手中,那么造成的后果將會是致命性的。

  可奈何中了麻針后,他反應慢了不少。行舟面露厲色,緊緊的護著身后的東西,抬眸望去,只見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個南蠻士兵。

  一個身穿南蠻將領服飾的彪悍壯漢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朝身后吼道:“都愣著干什么,給老子拿下!”

  聽到將令,南蠻士兵一個個拿著武器,瘋狂的向行舟發起了進攻。

  行舟連連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他雙臂雙腿不停的采取防御姿態,雖然擋下了層層的攻勢,可是卻已經陷入了絕對的劣勢之中,宛若驚濤駭浪中的一只小船,隨時有傾覆的可能。

  可是敵人步步緊逼,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加之麻針藥效發作,他眼前的景象出現重影。

  他晃了晃,忽然人影一閃,頓時就感到頭皮一涼,他睜大雙眼,這才發現一把大刀已經砍向他的頭。

  慌忙中,他只能隨手一架,就地滾開,好歹躲開了迎面砍來的刀鋒,再看才發現,竟是那位身穿南蠻將領服飾的彪悍壯漢。

  而此刻,壯漢還那么站著,只是一行鮮紅的液體緩緩留下,他的后頸上竟然插著一截雪亮的彎刀,然后,背對著他,緩緩倒下…

  行舟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什么時候,一匹高頭的棗紅大馬出現在她身后,馬上一襲紅裙的桃夭,目光冷淡地盯著他:

  “哼,你以為你躲到這里就能避開我?做夢。”

  行舟一愣。

  桃夭已從馬上飛身而下,順手從壯漢后頸拔下彎刀,以極快的速度幾下解決了剩下的南蠻士兵。

  她殺人如割草,鮮紅的血液像緩緩盛開的紅玫瑰,從她嬌嫩白皙的手臂上蔓延,隨后滴落。

  但是她卻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只抖起袖子隨意擦了擦血跡,便手提滴血的彎刀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行舟走近。

  行舟干咽了口唾液,呆呆的盯著她那軟弱無骨的手,這個丫頭看似柔弱卻心狠手辣,殺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她沒有絲毫的緊張和殺人之后的余悸,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是這樣的事情早已經做過無數次…

  晃了好一會,他才回神,那把帶血的彎刀已架上了他的脖子上,他聽見那個人開口說話:

  “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你不是很厲害,很會逃跑的嗎?”

  行舟心中一陣苦笑,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傷口,衣服已破,渾身是血,的確狼狽至極。

  看著眼前的佳人,他突然笑了一下:“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桃夭冷聲一嗤:“呸,我恨不得生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再將你碎尸萬段,扔了喂狗!”

  她說著,手中刀光一閃,在他的脖子上劃開一道小口,血頓時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

  行舟抬手壓住傷口,想必是先前中了麻針的緣故,血跡瞬間沾了他滿手,他卻感覺不到半點痛意:“既然還是要殺我,剛才又何必救我。”

  “你欠我的,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桃夭面容冷冽。

  “我現在就把你這一身沾染了污穢的臟血放干凈,再挖開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心的?狠心的?冷心的?還是…你從來就沒有心呢…”她一雙眼緊緊鎖在他的臉上,口中喃喃自語著。

  她眼中那抹受傷的神色,是沉痛,亦或惋惜,行舟眼下都無力深究。

  不知為何,他的心被漲得很滿,盡是難言的酸澀,讓他覺得鼻子也被漲得開始發酸,直想將身體里多余的水分擠出去。

  許是麻針發作的緣故吧,他無言地笑了,反正自己也逃不出這里,死在這里也挺好的。

  他突然感覺自己好累,眼睛怎么也睜不開,他強撐著最后一絲混沌的意志,從懷中掏出那被火燒焦了一半的桃花簪來。

  這支發簪樣式簡單,上刻‘夭夭’二字,原本是他用桃木親手雕刻來送給師妹的。

  那天他回來遲了,只來得及在大火中倉惶搶救出這支發簪。

  這是師妹留在世上唯一的物件,這么多年,他一直帶在身上,須臾未離。

  在閉眼之前,他摟著被火燒毀了一半的發簪笑了起來。

  生前不能跟師妹在一起,最后能死在一起,也算是無憾了。

  1秒:m.xuanhua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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