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牛頭馬面

　　敖孿細致地和她解釋：“五岳為群山之尊，泰山為五岳之首，泰山是人族文明發源地之一，被尊為“直通帝座”的天堂，自古以來就有人族帝王祭祀泰山習慣。”

　　“但更遙遠的上古時期，還沒有專門的神界，神與人是住在一起的，泰山之上，是神域，泰山中間，是人域，泰山之下，就是鬼域，無論人妖神，死后揮發出來的三魂七魄，都要入歸泰山之底，為此設置了‘泰山府君’一職來打理這些鬼，因泰山為東岳，所以泰山府君，又名東岳大帝。”

　　高小君點頭點頭，繼續問：“那泰山府君、后土和閻羅王，誰的官更大呢？地府是不是還有什么地藏菩薩，他又是干什么的？他們的工資是誰發的呢？”

　　會問奇怪問題的高小君，才是正常的高小君。

　　敖孿盡量用她聽得懂的話，來講述這些知識：

　　“陰司現在的最高領導，是酆都大帝，國家總統，工資他發；泰山府君，總理，如何發工資他具體執行；后土，德高望重的第一任總統，陰司是他從無到有構建起來的，就算現在已經退下來了，依舊在陰司之中有極高威望；后羿，第一代總統的兒子，現在在陰司也是身居要職，岳父更是五方上帝之一的伏羲，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陰司的總統。”

　　高小君點頭點頭：“原來如此。”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敖孿：“另外，陰司還有五方鬼帝，相當于陰司五方諸侯；十殿閻羅，地方檢察官；還有太乙救苦天尊與地藏王菩薩，都是神界派下來管思想的政委。”

　　看著敖孿和高小君一問一答，已經把位置往后挪的牽黃一言不發。

　　腦海里，一千年前的記憶又開始清晰起來。

　　對于凡人來說，一千年是很久遠的事情，但對于妖怪來說，一千年，宛若昨天。

　　他躺在狗市里茍延殘喘的時候，那個人出現了。

　　“爹爹，這只小狗好可憐，我們把它帶回家好不好？”

　　然后，那個人將血淋淋的他從狗肉市場抱回去。

　　他為它治好了傷口，給它一口熱飯吃，給他做了專門的狗窩和墊子。

　　“阿黃，今日我在學堂學到了一首詩‘左牽黃、右擎蒼’，阿黃，你以后就叫牽黃了！”

　　“阿黃，我不想上學堂，你陪我同去可好？”

　　“阿黃，你竟然能聽懂我說的話，你一定是妖怪對不對！”

　　“阿黃，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定給你多留幾根骨頭。”

　　“阿黃，快來瞧瞧，這是我的孩兒，長得有幾分像我。”

　　“牽黃，你已隨我幾十個年頭了，如今我命不久矣，你快些離去吧，莫損你修行。”

　　到了泰山之下，只見那一方，有一個無底的深淵，敖孿一頭扎了進去，周圍一下子就全黑了，像是闖入了一片天地初開的混沌之中，不見天日。

　　高小君緊張得伏在他的龍頭上，聲音都開始哆嗦了。

　　“敖總，我有點害怕…我們會死嗎？”

　　敖孿：“你我都陽壽未盡，陰司不收。”

　　黑暗只是持續了一分鐘時間而已，眨眼，眼前就是一片光明世界。

　　一座巨大無比的城市出現了，如同現代城市一般，城里高樓林立，大廈上的霓虹燈照五彩斑斕，巨大的射燈時不時地照向了天際，此時這里也是晚上，天空黑烏烏的，竟然也有星月，和外面的差不多，另有鋼鐵般的高大城墻將整個城包圍住了。

　　城里交通發達，城門口的八車道馬路上，已經排滿了入城的車，入口要收費。

　　城門口，有三個顯眼的大字：酆都城。

　　“酆都，是不是…豐都？我們怎么到重慶了？”

　　敖孿見她問了，又耐心解釋：“這是酆都大帝建立的酆都城，傳說中死者的國度，其實是陰司員工的宿舍區演變而來，每天要死這么人鬼妖，陰司需要養許多外勤員工才能保證每個鬼都能被引入陰司，既然有員工，就要為他們解決住宿娛樂看病吃飯小孩子讀書等問題，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城池，GDP挺高。”

　　高小君點頭點頭，又漲姿勢了。

　　這里就是跟龍宮一樣了，不過龍宮是把所有機構都建在了一棟大廈里，陰司是建了一座城。

　　很快，他們就到了入城處，敖孿亮出二維碼，收費亭里伸出個掃碼機掃碼收了過路費。

　　“路引。”對方問。

　　路引？

　　高小君雖然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但他們這些活生生的人狗龍想進去，肯定是需要什么手續或者介紹信的。

　　就只見敖孿拿出了后土的名片，對方拿過去一掃，掃出了一個金印，放行，車開進了酆都城里。

　　敖孿對陰司的路不太熟，拿手機開了導航。

　　導航里甜美的女聲一直說著陰森森的鬼話。

　　“前方進入鬼門關，百鬼夜行，生魂請調頭，請保持當前道路，勻速行駛。”

　　高小君：“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果然，頭頂上，‘鬼門關’三個字出現了，敖孿一頭扎了進去。

　　“三魂七魄是一種十分脆弱的元素，經日光久照容易揮發，所以，陰司的光都是冷光。”

　　整個陰司的路燈都是冷光，雖然夠亮，但看起來就陰森森的。

　　導航又說話了：“您已踏上黃泉路，前方路段限速，請保持中間車道勻速行駛。”

　　高小君又打了個寒顫。

　　路邊陰森森的冷光之中，可以看見一棟一棟的房子，和人間沒什么區別。

　　黃泉路還挺熱鬧的，路邊還開了許多商店，餐飲業發達，什么‘孟婆老鴨湯’、‘牛頭牌牛肉面’、‘小鬼石磨豆花’、“無常鴨舌”、‘曼莎珠華養生會所’等。

　　“噫！你看這些店里的東西，都陰森森的，誰會去吃啊！”

　　高小君摸了摸自己的雞皮疙瘩。

　　敖孿介紹：“那都是陰司鬼神家屬開的店，陰司忌光，無法進行光合作用，就無法辟谷，必須要吃東西補充能量。”

　　高小君忽然又對來來往往的車感興趣了。

　　“這些車里坐的都是些什么鬼啊？也是跟我們一樣進來應聘的嗎？”

　　敖孿有問必答：“這些大多是陰司出外勤的陰帥們，世界太大了，死魂太多，許多還帶著生前執念，不會主動來陰司，因此，陰司在各大城市，設城隍一職，城隍負責收集轄區內所有的鬼。

　　陰司又設十大陰帥，鬼王、日游、夜游、無常、牛頭、馬面、豹尾、鳥嘴、魚鰓、黃蜂，負責將各地城隍收集到的鬼，統一運送到陰司投胎。”

　　高小君長長地‘哦’了一聲。

　　果然是敖總，好博學。

　　此時，前方紅燈亮了，敖孿定在了人行橫道后面。

　　旁邊停了一輛大巴車，大巴車上寫著‘陰司專列’。

　　駕駛室里伸出個牛頭來，裝著陰司工裝，帶著一個工作牌，嘴里叼著一根煙，就很自來熟地和高小君打招呼。

　　“喲，姐們，你這坐騎不賴啊！”

　　高小君扭頭過去看見那個牛頭，再看副駕駛里的馬面，以及他們開的那輛大巴車里運送著的面無表情的鬼魂們，嚇得一個哆嗦。

　　“啊，是啊…”

　　心里默念：別看我、別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