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君只能弱弱地問工作人員:“附近哪兒有提款機?”
工作人員剛要說話,身后忽然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君,你怎么在這兒?”
高小君回頭一看,竟然是夏楠。
夏楠和他媽媽竟然都在體育館里!
“你家里還好吧…”高小君關切地問著,他家好像也是住在江邊的。
夏楠一臉苦色:“我家是老小區,住得樓層又低,房子整個都被淹沒了。”
高小君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說:“人沒事就好。”
不過夏楠很快就恢復了,笑道:“反正就是老小區,家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能搬的都搬出來了,興許這一淹沒,就能拆遷了!”
高小君看向一邊的床上已經睡著的高小君的媽媽,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了,他爸爸聽說已經去世了。
“阿姨身體怎么樣了?沒受驚嚇吧?”
夏楠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眼底都是溫柔。
“我媽她比我還樂觀呢,沒事。”
兩人沉默了一下,高小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倒是夏楠主動問起。
“小君,那天那個人——”
誰知道,話才落音,就聽見外面有工作人員在喊:“高小君在哪兒?你房東來接你了。”
高小君一抬頭,就看見敖孿從體育館外面走了進來。
他依舊是西裝筆挺的樣子,頭發梳得油亮,一只手拿著公文包,一只手拿著手機,站在體育館門口,看了一眼體育館里臨時安置的人群,最后才看了一眼高小君。
然后,就看見了夏楠。
夏楠再度看見他,整個人眼里滿是驚恐,一種發自靈魂的顫栗,忙悄悄地走開了。
敖孿看著夏楠的背影,眉心一蹙,似乎是要走過去,高小君以為他要去找夏楠的麻煩,忙抓住了他的胳膊。
“敖總,我們今晚住哪兒!”
敖孿被她一拽,腳步頓住,暫時放棄了去找夏楠麻煩的想法,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高小君,說了聲:
“走。”
夏楠也跑不了,還是要先把高小君安頓好。
高小君眼里一熱,就趕緊跟上去了。
順便還回頭看了一眼夏楠,他坐在床邊照顧他的母親,背對著他們。
敖孿卻沒有立馬走,而是在場館里走動了幾下,查看了一下受災群眾的情況,還順便詢問了一下附近居民的轉移情況,確定無人死亡,才放心離開了。
高小君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抹淚,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一無所有,還是因為忽然有人來接自己而感到幸福。
體育館門口,停著敖孿的跑車,小區和車庫都被淹沒了,他的幾輛車都被泡了,這輛車大概是因為開去了公司,所以才幸免于難吧。
自己只是失去了微波爐、四件套和被子衣服電腦而已,可敖孿失去的,可是他的豪宅、跑車和龍王廟啊!
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高小君吸了吸鼻子,坐上了跑車的副駕駛。
車開動了,雖然不知道要去哪兒,但作為付了租金的租客,敖孿這個房東理應給她解決住宿問題吧…實在不行,她可以去睡龍宮。
辦公室里挺寬的,雜物間也挺不錯,同事們中午用來修煉的瑜伽墊,也能借來打個地鋪。
然后沒一會兒,車就停了,高小君下了車,有服務生十分殷勤地過來泊車,敖孿把鑰匙一扔,就大步地進了面前那棟輝煌耀眼的建筑里。
高小君一抬頭。
喜來登大酒店。
五星級的。
穿著別人送的人字拖和簡單衣服走在那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高小君走路都不敢用力,怕臟了人家這鏡子一樣干凈的地面。
敖孿去前臺開房了,高小君一臉呆萌地站在他身后,局促不已。
開房什么的…最好別遇見熟人。
然而,酒店前臺都是熟人。
“喲,敖總,你帶著你的房客來開房啊!”
“敖總,你也來這里開房啊!”
一看,都是小區的鄰居,這次小區被淹了好幾棟,許多鄰居都來這里開房過夜了。
敖孿:“恩。”
同時,回頭,朝高小君攤開手:“身份證拿來。”
高小君畏畏縮縮地拿出了身份證,一邊朝周圍看,心里祈禱著:開兩間開兩間。
沒想到,前臺小姐十分抱歉地說:“敖先生,因為今天情況特殊,我們酒店目前只剩下一間房了,還是單人間,開嗎?”
敖孿把兩張身份證一起推了過去。
“開。”
高小君的臉就紅了個徹底。
“…敖總,我其實可以去我朋友家里湊合一下。”樊美美租的房子離江邊比較遠,應該還沒被淹。
敖孿:“不必,我理應為你提供住宿。”
人寵保護條例有規定,不能讓自己的人寵無家可歸,飼主理應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為人寵提供最好的食宿條件。
最后,在大家曖昧的眼神之中,高小君跟著敖孿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里還遇見了同小區的鄰居。
鄰居眼神曖昧地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后說:“敖總,這次我們小區損失慘重,我們業主在這邊包了個廳開會商量一下后續自救的事情,一定來哦。”
敖孿:“恩。”
到了酒店的單人間,高小君進去就眼花繚亂了,這里跟她理解的單人間完全不一樣了,有點過于大了,比她住的臥室還大了一倍,客廳有專門的辦公桌和餐廳,床也是大得能睡好幾個人。
“我去開業主會了。”敖孿進來放下公文包就又出門了,臨走時候,還看了看她的頭。
“把頭洗洗,會感冒。”
人寵生病,飼主破財。
上次去打個針掛個水就一千多丹,雖然是小錢,可也經不住折騰。
高小君都不敢說話,默默地點頭。
等敖孿走之后,她就摸索著進了衛生間。
真大啊…
她洗洗頭洗洗澡,把自己濕透的衣服拿出來洗了,穿著酒店衣櫥里找到的浴袍走出來。
吹干頭發之后,她盤點了一下現在自己的財務情況。
她屋里的東西就不說了,全沒了,睡了四年的被子、衣服,這倒是無所謂,可敖孿發的員工福利四件套、畢業證書、成績證明、電腦,都沒了。
銀行卡里有三百塊錢,手機進水壞掉了,聯系不上家里人,想要拿錢買個新手機都不行。
她現在渾身上下能用的,就只有一個身份證了。
她一臉挫敗地坐在沙發上,抓了抓才吹干的頭發。
“老天爺,我還能更倒霉一點嗎!”
然后,老天爺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能的,想要多倒霉,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