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海外之旅,破鏡之行(19)
“韶云姐姐她不是壞人。”
鳳丹姿猛然抬起手，想要扇殷玄靈一巴掌，但她忍住了，雙手落在殷玄靈的肩頭上：“靈兒，你還小，容易受人蒙騙。你要記住，這天底下，只有為娘不會騙你，是全心全意的為你著想，為你好。”
若是換做從前，殷玄靈定會百分之百的相信她娘親所言，還會十分的感動。
但自從她大哥殷玄凌回來之后，她發現自己娘親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心中對于娘親無條件的信任動搖得十分厲害。
曾經有一度她甚至懷疑自己娘親被人給掉包了。
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娘親鳳丹姿患有心病，只是從未在她面前發作而已。
殷玄靈不想刺激她娘親，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與九方韶云來往。
一臉欣慰的鳳丹姿將聽話懂事兒的女兒擁入懷內：“你爹不在了，娘只剩下你與你大哥了，咱們三人一定要同心協力，誰都別想把咱們分開。”
錐子臉阿秋十分適時的加入到這場親情大戲，勸鳳丹姿不要傷心，她以后定會盡心盡力的侍奉鳳丹姿，照顧好夫君殷玄凌，也會看顧好殷玄靈這個小姑子。
聞言甚是感動的鳳丹姿連連夸獎錐子臉阿秋是個好孩子，震山君蕭北風家風嚴謹，教女有方，她兒子殷玄凌真是有福氣，才能娶到阿秋這般善良懂事兒的好孩子，成就一段好姻緣。
紅著臉的阿秋忙道這都是自己應該做得，然后詢問鳳丹姿可有暈船不適，她備了暈船草藥，嗅一嗅，便可緩解眩暈欲嘔之狀。
鳳丹姿又開始連連夸贊阿秋體貼周到，不似她家女兒殷玄靈，還似個小孩子一般，只知道玩耍，不懂得照顧人，以后嫁人也不知會不會遭到婆家嫌棄。
說著，扯著阿秋做到床上，開始說一些女子結婚后相夫教子的話題，殷玄靈趁機逃離房間。
“咯吱”一聲，殷玄凌的房門被推開，殷玄靈入內。
她見大哥蜷縮在狹小的床榻上，輕咳一聲，上前問道：“大哥，你睡了嗎？”
脊背朝外的殷玄凌沒有動，殷玄靈自顧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自言自語道：“我剛剛去見了韶云姐姐，她說......”
“她說了什么？”
殷玄凌猛然從床上翻起身，殷玄靈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哥是想起什么了嗎？”
耷拉下雙肩的殷玄凌表情悵然：“我只是不知該相信誰？”
蹙眉的殷玄靈沉吟了很久，再次開口時，聲音帶著一絲冰冷：“你覺得，娘有沒有可能被人騙了？”
“被誰？”
殷玄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再次拿起杯子，呢喃道：“也許，韶云姐姐說的才是真的。”
殷玄凌聞言，眼中有光彩亮起，但隨即又變得暗淡。
“若是韶云姐姐所言才是真，大哥想要如何選擇？你會拋棄娘親和我，再次回去南疆仙醫閣嗎？”
微微一愣的殷玄凌凝視著殷玄靈，覺得她今天的樣子與以往十分的不同，令他心里感覺怪怪的。
“換做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真相很重要嗎？”
“被自己相信且深愛著的人欺騙，不可悲嗎？”
兄妹二人對彼此的問話都沒有進行回答，雙方陷入沉默，狹小的室內針落可聞。
此時此刻，殷玄凌恨不能突然冒出一只海妖，他好出去砍幾劍，出出心口壓抑的這口悶氣兒。
茶涼之時，殷玄靈站起身：“大哥，不管如何，娘親都是為了你好。”
狹小的室內充斥著木頭香氣，但很快就被咸咸的海水味道兒掩蓋。
殷玄凌坐在桌子邊上，幽暗一點點兒爬到他的身上，他仿若一尊石像，過了許久許久之后猛地站起身，走出船艙。
若是再不到外面透透氣，吹一吹海風，他會被活活憋死。
海上夜幕低垂，似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子。
殷玄凌吹著咸咸的海風，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胸腔內的抑郁沉悶之氣被沖淡了些許。
他轉過身，倚靠在船幫上，發現對面有一人，也深夜未睡。
那人身影婀娜，是個女子，海風輕柔的撫弄著她的秀發，衣裙似孔雀開屏一般向后搖擺。
她緩緩轉過身，皎潔的月光照在她泛著珠貝光澤的臉上，殷玄凌的心臟立刻劇烈的跳動一下。
她凝視著他，他也凝視著她，彼此遙遙對望，誰都沒有出聲。
一顆忽閃的星子滅掉后，殷玄凌走向對面，笑容風流倜儻，眼底深藏憂傷。
“這么巧，是心有靈犀嗎？”
九方韶云沒有言語，殷玄凌雙手乘在船幫上，眺望漆黑的海面。
“你說，你大師兄沉默寡言，與我性子完全相反。所以，你是不喜我現在這般樣子，是嗎？”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環境嗎？”
他不喜歡。
殷玄凌渴望自由，不受約束，他根本不想當什么劍宗的宗主，只想找一個情投意合伴侶，你儂我儂，纏纏綿綿，游樂萬水千山。
可如今，他爹突然死亡，還極有可能是被人害死。她娘讓他追查兇手，替他爹報仇，并接任劍宗宗主之位。
甚至，還給他安排聯姻，令他不能自主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
一道又一道枷鎖捆綁在身上身上，他心很累。
你愿意同我去劍宗嗎？
這樣自私話，他如何對一個被自己遺忘的人說出口！
看來，他內心深處，已經做出了選擇！
回城的航海之行十分順利，下船之后，九方韶云微微蹙眉，英虎立刻關心的問她是否還在暈船？
“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兒！”
“哪里不對勁兒？”
九方韶云望向遠處被鳳丹姿與錐子臉阿秋推進馬車的殷玄凌，將手放在金杖之上，英虎立刻警覺的環視周圍。
“那老女人，不會這么狠吧？”
事實證明，鳳丹姿真的很狠！
擊退第三波蒙面殺手之后，羽毛上濺了幾滴鮮血的英虎問九方韶云，是先回仙醫閣，還是直接前往中原，將殷玄凌搶回來？
當初下山之前，九方韶云向自己父親保證過，要將大師兄完整囫圇個兒帶回去。
如今大師兄被人誆走，師叔姜子正也還未尋回來，她暫時還不能回仙醫閣。
在擊退第七波殺手之后，下巴有汗水滴落的九方韶云終于怒了，她要到上都劍宗去與殷玄凌當眾說個清楚明白。
她本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原本顧及父母一輩兒的情義，不愿將事情鬧大，可對方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到時，讓殷玄凌自己做出選擇，若是同她走，他們就一起北上，前往北寒之地接師叔回家。
若是他選擇繼續留在劍宗，那她就一人，獨自前往北寒之地，將師叔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