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喧鬧的酒宴觥籌交錯,感覺有些悶的九方韶云想要出去透透氣,便提著酒壺起身,發現石天帚也剛好站起身。
同樣提著酒壺的石天帚微微一笑,示意九方韶云一同出去透透氣。
一輪彎月懸空,晚風吹偏云鬢,濃墨浸染了花園內的所有明艷景色。
坐在涼椅上的九方韶云,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無聊的踢著腳前一顆無辜的雜草。
石天帚仰頭凝視上空如同鐮刀一般的彎月,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的問道:“你是如何知曉,下蠱毒者為婢女桃兒?
南疆女子多養蠶紡絲,常去山上采桑葉喂蠶。
而常年炎熱潮濕的南疆,林內多毒瘴、蠆蟲,所以發現蠱毒之蟲并不是不無可能。
關鍵是,要識得蠱蟲!
普通蠆蟲,一般常入山的人都認識,會帶一些驅除蠆蟲之草藥香包。若是萬一不幸被咬傷,也知處理之法。
但蠱毒之蟲非同一般蠆蟲,并非人人皆識。
九方韶云通過某種方法,知曉婢女桃兒識得蠱毒之蟲,那犯人就是她沒跑了!
歪著頭笑看九方韶云的石天帚,似乎覺得她十分神奇,問她是通過什么方法得知此事兒?
笑容神秘的九方韶云回了一句:“商業機密,不可透露!”
無奈搖了搖頭的石天帚,道他想起之前獵殺玄龜時,她曾說過的那句“山人自有妙計”,道她還真是喜歡賣關子,藏些小秘密!
其實,九方韶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拿兩條肥美鯉魚,從只小花貓那里換來的情報。
整個府上,懂養蠶紡絲線,去山上采集桑葉的婢女下人不少,但是能識字看書,且還能到城主夫人院子中給城主夫人下毒的人不多。
蠱毒之蟲的卵乃是活物,不能放在熱飯滾茶之中,如此一來,范圍就更縮小了不少。
結合小花貓給的情報,九方韶云便將目標鎖定在為城主夫人煎藥的婢女桃兒身上,想要嚇她一下,套套話。
只是沒想到,那桃兒著實膽小,還未曾恐嚇逼問,便一五一十的招了,省了九方韶云不少的力氣。
從城主賈富貴那里得來不少懸賞任務酬金的石天帚,心情很好的敬了九方韶云一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口氣飲了半壺酒的石天帚,道他欣賞九方韶云膽子大,且有智慧。
說著話鋒一轉,詢問九方韶云接下來,打算要去何方?
九方韶云此番下山的主要目的,是尋到重傷她母親的食人妖獸窫窳,還有紅紗遮面的女子,救回師叔姜子正,且胖揍那女子一頓,報仇雪恨!
但因不知那女子為何人,只能盲目四處打聽,她想著中原地廣人多,準備一路向北,先去中原那里打聽一番。
“暫時還未想好。”
“我要去青丘古堡,尋瞽目神算方丘子老人家引一杯鶴觴,不如與吾同往?”
發出邀請的石天帚,端著酒壺,覷視九方韶云的臉色,見其良久未開口,放下酒壺,嘆了一口氣。
“吾知你有提防之心。只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此番委托,你處理得輕松,便覺江湖之事兒不過如此。卻不知,此乃冰山一角,有完全超出你想象的龍潭虎穴、艱難兇險隱藏在冰山之下,稍有不慎,便會丟掉一條小命。”
九方韶云抬眼凝視石天帚,石天帚表情真摯的表示,他這可不是在嚇唬她!
他再次表達了對九方韶云的欣賞之情,道她性子直白爽快,正合他的胃口。他希望,能與九方韶云師兄妹二人結伴同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有很多委托任務十分兇險,石天帚道他主仆三人能力有限,若是加上殷玄凌這樣的劍術高手,九方韶云這樣懂醫理的仙醫,能夠更加安全的完成委托,賺取銀兩。
且還有一事兒,他不曾與外人道,今日只告知九方韶云,希望她不要外傳。
立即搖頭的九方韶云道她不好奇別人的秘密,且嘴巴淺,肚子里面也藏不住事兒,千萬不要說給她聽。
“你那畫上的女子,吾與其相熟。”
搖著扇子的石天帚,迎來了他預料當中九方韶云的反應,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不可拿此事兒開玩笑!”
表情霎時變得嚴肅的九方韶云,道石天帚若是誆她,逗她玩兒,小心她不顧及石天帚的面子揍他!
“那紅紗罩面的女子喚做‘嬴氏女’。她害我......失去了雙親。”
“你雙親去世了?”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你信不信我讓你半死不活?”
聽到九方韶云的威脅,石天帚稍顯認真:“我拿自己十年陽壽起誓。”
“大可不必!”
她又不是死神,有收割別人壽命的愛好。她只關心,石天帚對這個女兒了解多少?
“有關此女,你知她多少?”
“對于此女,我甚是了解。”
石天帚后面本來要跟著一個“但是”,但當他看到九方韶云突然恍悟的眼神當中帶著一絲不正經兒的意味兒時,立刻挑了挑眉。
“你在想些什么東西?”
住在城主府的這十幾日,九方韶云看到城主賈富貴往隔壁石天帚院子里面領進去的女子不下三四人。這還只是她看到的,沒看到,也不知有多少了。
她還真是佩服石天帚這個花花公子的體力,還有城主賈富貴的用心,竟然每次送進院子的女子都明艷動人,姿色各有千秋,可見挑選得十分用心。
眼見九方韶云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我了解、我懂得、我不介意,你也不必在意的眼神看著自己,石天帚呵呵一聲。
“九方姑娘對在下怕不是有什么誤解!吾與那些女子只是......”
急忙伸手的九方韶云讓石天帚打住:“我并不想聽你與那些女子的露水姻緣!還是說說那個紅紗罩面的女子,她是什么來頭?”
“上一次見她時,她在中原。”
“完了?”
“嗯,我就知道這些。”
說了等于沒說,還不如不說!
之前,那紅紗遮面的神秘女子襲擊九方韶云的時候,從其穿著打扮,還有口音來看,便知她是中原人士。
因此,九方韶云打算一路向北,前往中原,打探此女子的消息。
石天帚道他也要前往中原,但是尋人這種事情,若是沒有具體信息,就如同大海撈針,運氣好,瞎貓碰到死耗子,逮個正著;運氣不好,那就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尋到。
他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各處結交了不少知己好友,可以幫忙打探此人的消息。
石天帚再次邀請九方韶云結伴同行,九方韶云表情認真的看著石天帚:“你真能幫我找到她?”
收斂笑容的石天帚,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將壺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我與她之間,也有些事情需要解決。”
石天帚的眼中,似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速度太快,九方韶云沒能捕捉到。
“小師妹。”
喝了酒,臉有些微紅的殷玄凌,尋到了花園中,遠遠的喚了九方韶云一聲。
九方韶云立刻起身奔過去,一把牽起殷玄凌的手:“大師兄,你一杯就倒,干嘛還喝酒。一會兒該頭疼不舒服了!真是的,一會兒沒注意你,你就像個孩子一樣不聽話。”
聽著九方韶云嘮叨的殷玄凌,像是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緊緊盯著九方韶云牽著他的手。
搖著牡丹折扇的石天帚行到二人身旁,笑看了一眼似乎隱隱帶著點兒占有欲的殷玄凌,扭頭對九方韶云道:“吾的建議如何,你還未給出一個答復?”
九方韶云還未張嘴,殷玄凌突然伸腿踩了石天帚一腳,痛得石天帚立刻叫了一聲彎下了腰。
“我看到了一只蠆蟲。”
面頰紅潤,一臉無辜的殷玄凌表示自己看到了蠆蟲,擔心石天帚被咬,沒想到一腳踩偏了。
拍了拍殷玄凌手的九方韶云道沒關系,他酒醉眼花,又不是故意的,石頭少爺不會小氣怪罪。
被無故踩了一腳的人可是我,你們兩個在那里表演什么道歉原諒的戲碼!
還有,石天帚怎么感覺,殷玄凌剛才踩他那一腳好似故意的!
醉得一塌糊涂,腳步虛浮的許多魚也找了過來,一見到石天帚,立刻就像只花蝴蝶一般撲過來,大著舌頭問石天帚跑去那里,還抱著石天帚的胳膊撒嬌,真是沒眼看。
笑著用折扇敲了許多魚腦袋一下的石天帚,一臉無奈的向眼神兒邪惡的九方韶云解釋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知道,吾喜歡女子。”
給了石天帚一個不打擾你們二人好事兒眼神的九方韶云,心情愉悅的挽著大師兄殷玄凌的手臂朝花園外訖去。
看了一眼將口水流在自己衣袖上的許多魚,石天帚又將目光投向遠處九方韶云師兄妹二人的背影,甚是羨慕道了一句:“真是般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