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學?不可能
搬家的建議沒被采納。
原因很多。
佩格女士在這里住了很久，這套房子里，有她和她已故丈夫的許多回憶。
她的公司在這里經營，她的女兒也在這里當警察，她的朋友們也大多都居住在這里。
更重要的是，一個十歲小孩的三言兩語，沒理由會讓一個成年人下定決心舍棄曾經的一切去搬家。
凌靈早有預料，之所以說出來，大概還是給自己聽的。
反正我已經講了，未來要是你家沒了，那可怪不到我頭上。
當然，凌靈也不是毫無辦法。
御魂術，雖是魔宗秘法，但不得不說真的很好用。
施展御魂術不難，以鳳求凰現在儲存的能量綽綽有余，不過這種法術對施術者的要求很高，以凌靈現在的身軀，加上又是完全陌生的能量，極有可能讓佩格女士變成傻子。
恩將仇報？
必不可行。
凌靈的身份已經解決了。
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喬治警官擅自將凌靈的領養手續辦好，一并交給了佩格。
佩格女士很開心。
凌靈很不開心。
然而這也是有好處的，因為解決身份問題后，凌靈也會正式進入這個國家某些部門的視線。
無父無母的十歲小男孩？
福利院歡迎你！
有了領養手續，凌靈就不必被遣送到環境未知的福利院，接著還可能會被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領養。
短短時日的相處，凌靈已經大概了解到，佩格女士只有凱瑟琳一個女兒，丈夫在世的時候她就想著再要一個孩子，為此她已經逐步把自己得工作量降低，并且認真調理身體為之準備，可惜后來天降橫禍，她的想法沒有實現。哪怕有凱瑟琳的支持，她也很抗拒再找男朋友，她始終忘不了自己的丈夫，自然也無法接受另外的人。
于是想要一個孩子的心愿在徹底喪失希望后反而愈加熾盛，演變到現在，佩格在街上經常會因為盯著人家的孩子目不轉睛而被當做壞人，在凱瑟琳入職之前，她就已經快把周邊街區的警察全部混熟了。
這就是一個愛心泛濫的普通人，唯一不怎么普通的就是她還有一家屬于自己的證券公司，她是一個有錢人，唯有如此才有足夠的資本去支撐她那日積月累無處安放的愛心。
而對凌靈來說，最主要的還是他不必非得稱呼佩格女士為母親，否則他一定會立刻跑路。
每天起床后，凌靈都會特地前往附近的公園。
這里不只是空氣清新，游離的能量密度也比其他地方稍稍高了幾分，他可以在這里呆上一整天。
不過，很快他的好心情就又沒了。
回家吃完飯后，佩格女士珍而重之地將一只盒子送到他手中，休假的凱瑟琳也興沖沖地陪在一旁。
“Zero，打開看看！”
望著佩格的笑容，凌靈暗自揣測，難道又是什么驚喜大禮？
玩具？手辦？漫畫書？游戲機？
為了讓凌靈每天開心，也想讓他盡快接納自己，佩格算是操碎了心，經常換著花樣地給凌靈送各種禮物，而且一送就是一大堆。
至今不過一周多的時間，凌靈的臥室已經快被堆滿了。
可他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經不喜歡這些玩意兒了。
心累！
打開盒子后，凌靈真實地呈現了一副世界名畫：笑容逐漸消失。
盒子里，左邊是折疊整齊的深藍色校服，右邊是嶄新的書包，一封錄取書擺在兩者之上，而且還貼心地扎著一條禮帶。
Zero同學，恭喜你已被我校錄取，你將直接進入本校七年級就讀，請于11月1日（星期一）入校。——萊蒙曼哈頓私立中學。
凌靈想到了前幾天做的一份試卷，那是佩格女士親手交給他的，在佩格口中，那只是一份身份注冊之前所需的必要測試。
第一時間，凌靈將盒子蓋上，然后把盒子重新塞到佩格手中，轉過頭，接著看電視。
噗嗤…
凱瑟琳捂著嘴也沒忍住笑聲。
佩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凱瑟琳微笑以對：看吧，我就說他不喜歡上學。
佩格：不，他只是害怕接觸陌生人。
凱瑟琳：親愛的媽媽，你不懂那個眼神，我懂。
佩格默默無言。
良久，她面上再次充滿笑容，坐到凌靈身邊，柔聲道：“Zero，我知道你在害怕，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這所學校里的孩子都很好，那里不會有任何的歧視發生，你可以在那里交到很多很多的好朋友，他們可以和你一起看電視，一起玩游戲，那遠比你一個人要好得多，不是嗎？”
凌靈回頭，眼神很怪異。
你這美國小姑娘怕是秀逗了，你讓一個三千多歲的老年人陪一群十來歲的小孩子上學？
嗯，這個眼神，佩格讀懂了。
她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凱瑟琳：我就說他不喜歡上學。
佩格：都怪你！你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凱瑟琳：…
佩格起身，將盒子放到凱瑟琳手中。
望著老媽從墻角處透漏出來的死亡眼神，凱瑟琳屈服了。
她坐到凌靈身邊，剛要開口，卻被凌靈搶了先。
“凱瑟琳小姐，不必浪費唇舌，上學是不可能上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凱瑟琳被噎了一下，她放下盒子，氣呼呼地道：“不上學？那你想做什么？”
凌靈想了想，“做我想做的事。”
“我問了，你想做什么？”
“你不懂。”
“我不懂？”
凱瑟琳氣笑了，她撩了撩袖子準備換個方式談話，不過背后的眼神刺得她有些發涼，她放下袖子，轉換到了苦口婆心的模式。
“親愛的弟弟，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那么抗拒上學，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在你這個年齡，上學時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凌靈瞥了她一眼。
我從出世到現在就從來沒有安安分分地上過一天學！真是想瞎了你的心！
他理解和認可佩格和凱瑟琳的想法，但他的情況不一樣，那是無法解釋且解釋了也沒人相信的特殊。
在他思考著該用什么理由更加合理地拒絕的時候，凱瑟琳又說話了。
“不管你將來想做什么，你都需要上學，否則沒有人會需要你，就好比我雖然剛成年就當了警察，那也是因為我快速修完了大學學分，提前畢業，要不然就算我的個人能力再優秀也沒辦法當警察。”
你確定這是在勸我，而不是在炫耀？
“而且，學校里你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包括女朋友，那里有很多像我一樣既優秀又漂亮的女孩，如果不上學，你很難和她們有接觸。”
呵，女朋友？
我的心里只有師…咳咳！我只想回家！
凌靈不動聲色，凱瑟琳著急起來。
忽地，她低下頭貼著凌靈的耳朵道：“親愛的弟弟，母親很固執，你不上學是不可能的，她會每天從早到晚用各種方式勸你，直到你同時穿上那身校服為止。”
這句話，聽得凌靈眼角一跳。
凱瑟琳見狀，嘴角微微一揚。
“對，沒錯，就好像她為了讓你接納她，每天給你送一堆禮物，雖然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我承認我有時候有點嫉妒，但那也很可怕不是嗎？你每天醒來到睡前，她都會不知疲倦地重復著這件事。如此堅持不懈的精神讓她擁有了一家非常成功的公司，作為她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絕對不會想讓她把這種精神用在你的身上。”
凌靈的手指動了動，他已經開始思考今天晚上就離家出走的事情了。
凱瑟琳眼睛一瞇，像一只狡猾的狐貍。
她的聲音更低了一些，宛如惡魔的低語。
“其實，跟上學相關的詞語有很多不是嗎，比如說，逃課？”
凌靈動了，他起身主動抱起盒子，上樓之前，深深地看了凱瑟琳一眼。
四目交匯，似有電光迸射。
聽著凌靈關上臥室門的聲音，佩格驚喜地走了出來。
“親愛的女兒，你真是太棒了！你怎么做到的？”
凱瑟琳驕傲地仰起下巴，“呵，小孩子罷了！我可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