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醒來時,被強烈的光線照得睜不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趴在山谷木屋前的草地上,身旁還有一攤嘔吐物。
胳膊由于被壓在身子下面,已經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安易掙扎著站起身,腦袋里的昏沉與如此晴朗的天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踉蹌了幾步,拍了拍頭暗暗地罵了一句。
意識稍微清醒后,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女兒瑞秋的安危。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正身處不同于現實世界的山谷中。
即便這里時間流速被設成了正常,但依然不會影響外面的時間。
安易調整了一會兒后開始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立刻快步走到門廊中。
安易拿起放在長椅上的生命冊,翻到調整山谷參數的那頁。
果然是否同步房屋已經被修改為了是,而且還加了一個嘆號。
也就是說,即便他改成否,當前的房屋狀態,也已經被同步到現實。
而且隨著同步的發生,木屋一樓的酒館預覽也被正式保存。
這也就意味著,字數點已經被扣除,換取了整棟屋子的裝修。
安易不斷地罵著自己,可這樣根本就無濟于事。
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外面現實的時間是下午,哪怕說是晚上同步過去,都可能有掩蓋的辦法。
“可下午,這不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大戲法嘛!”安易抱怨道。
他還想了很多極端的辦法——比如將實情告訴鹿眠,讓她幫著自己打掩護。
又比如,將房子里的東西全部廢棄,將房子還原到和外面差不多的狀態。
“可這樣一來,所有的字數點就白白浪費了!”安易狠狠捶打著自己那條麻木的胳膊在心里喊道。
“他奶奶的!”安易喊著,一只腳狠狠向門口的柱子踢了過去。
下一秒,他的腳便發出了強烈的痛感,他咬著牙,單腳蹦到門廊的長椅坐了下去。
黑膠唱片已經播放完,唱機還在旋轉著,唱針在唱片的外側起起伏伏,卻沒有聲音。
安易將唱機關閉后,進到了木屋的一樓。
此時一樓的酒館,已經不再是無法觸摸的預覽狀態,安易試著摸了一下,果然一切都是真實的。
雖然他依然非常憤怒,但是看到這個實實在在的酒館,一種淡淡自豪感涌上心頭。
因為這一切都是屬于他自己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擁有一個酒館。
安易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于是他踩著結實且美觀的樓梯來到二樓。
二樓的一切也已經替換完畢——
一個不算太大的、在窗子旁邊可以俯視整個山谷的小客廳。
客廳窗戶對面的墻壁,擺上了操作臺和爐灶還有冰箱等電器,成為了開放式廚房。
一個四人的小餐桌擺放在開放式廚房的中間,與客廳的沙發相鄰。
安易來到新冰箱前,打開門看了看,爺爺的留下的東西都已消失,但自己釀的酒依然放在里面。
客廳中唯一沒法利用的空間,便是一樓通向這里的樓梯口。
雖然空間緊湊了一些,但非常溫馨,帶著一種日式簡約的風格。
二樓的另一側有一條走廊,走廊的左側為洗手間和書房。
右側朝陽面是安易與瑞秋的房間,走廊的盡頭還設置了一個小小的儲物間。
這基本上就是一個經典的三室一廳布局,兩室和客廳朝陽。
由于木屋的每一層的面積并不算太大,被隔成幾個房間的二樓,每個臥室的面積就比較緊湊。
安易的臥室中,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個衣柜。剩下的空間里,擺放了一張單人沙發和一個小圓桌。
沙發后有一盞落地式臺燈,沙發下面鋪著一張圓形地毯,可以想象在這里小憩一會兒會很舒服。
而瑞秋的房間按照安易的設想以粉紅色調為主,有一張小的單人床、玩具箱、小書桌和小書架。
臥室地面被鋪上了好看的花色地毯,墻面上也安置好了云朵形狀的夜燈。
另外,兩個臥室被一段陽臺連著,陽臺的下方就是木屋外的那段門廊。
書房內擺放著爺爺留下的那張書桌,因為書桌實在很新,樣式也不錯,安易就留了下來。
唯一遺憾的是,因為字數點的限制,安易沒能擺上那臺配置不錯的電腦。
書房內兩側的墻壁,被安易擺滿了書架,只是安易還沒想到自己要從這間書房里做什么。
看書?顯然床上和沙發上更舒服。瑞秋寫作業?她好像更喜歡和識憐家的孩子一起寫。
看來他需要盡快置辦一臺配置還可以的電腦來進行休閑活動,不然這書房就廢掉了。
雖然總體的方案都是安易之前隨手設計的,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覺得還不錯。
安易來到洗手間,洗衣機、干濕分離的浴室和帶有智能馬桶蓋的馬桶一應俱全。
他脫下衣服扔進洗衣機里,然后自己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整個精神才慢慢恢復過來。
利用時間加速將衣服晾干后,安易決定不再逃避。
無論現實中的房子發生什么,他必須要回去面對,總不能在這里一直待著吧。
于是安易穿好衣服后,握住水晶石,回到了現實。
他在心里斗爭了一會兒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而安易所看到的一切,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老房子完全沒有變化,還是破舊的地板、被木板封住的窗戶,和滿屋的灰塵。
就連大白貓老虎,也還在自己的角落里理著毛。
“難道是因為書寫時加了個嘆號就沒起作用嗎?”安易猜測道。
他下到一樓后,發現這里也沒有什么改變。
安易走出門去,整個落夕鎮籠罩在夕陽中。
這讓已經在山谷度過了一天一夜的安易,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頻頻回著頭向面包店走去,生怕哪會他背后的房子就“嘭!”的一聲,冒著白煙變了。
直到安易進到面包店中,坐在桌子旁,透過廚房緊緊盯著老房子,那房子也沒有任何改變。
“我說,你怎么沒事就往老房子跑啊?你們男人都這么需要獨處嗎?”鹿眠說道。
“下了班,非要在車庫的車里坐一會兒;上個廁所一個小時也不來;
現在連洗澡都要比女人用的時間長了。”鹿眠打趣地嘲諷著安易。
可安易此時并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神情焦慮地盯著老房子。
突然,安易站起身來到鹿眠面前。
“鹿眠,我給你說個事,你不能給別人說。”安易語氣急促且認真地說道。
“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神經兮兮的?難道你犯法了?!”鹿眠驚恐地問道。
“我...”就在安易剛想說話的時候,面包店門上的鈴鐺響起。
一個身著某種工裝的男人走進來,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
“請問季安易先生是在這里嗎?”那個男人問道。
安易看著這個不合時宜出現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他身后的鹿眠伸出胳膊指了指安易說道“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