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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 有時候沒得選

  “劉老總!您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就在沙縣,哪里都沒有去!我怎么可能去湖南干涉思想陣地?我這是誤中副車啊劉老總!”

  “紀老板不要急嘛。”

  不急?!

  不急等你耶律阿保機幫我收尸?!

  拿著煙斗,劉億神情很愉悅,如今沙縣的產業,那還真是蓬勃發展。

  除了手工業、食品加工業之外,媒體也很發達,屬于南海地區的一片沃土。

  如今不少媒體大亨,都是帶著資金過來創辦報刊、雜志,除此之外,博彩業也正式發展起來。

  北蒼省現在沿海港口城市,都計劃蓋跑馬場或者賽狗場。

  《上天報》現在不僅僅是本地的博彩明燈,南蒼省、安南省也多有好這一口的前來消遣。

  南都的老牌大佬,比如說“南忠社”的社長劉知謙,今年就帶著員工前來考察,目前已經選好了青龍鄉,準備興建一處“威尼斯人高檔娛樂會所”的沙縣分所。

  負責這個項目的人,是“大知謙”的兒子劉巖,劉三郎為了表示投資的決心,更是在這里改名為劉䶮。

  䶮這個字還是讀作巖,但是劉三郎說了,“東區三郎”來這里,為的就是飛龍在天。

  向王委員長學習!

  向紀先生學習!

  “天霞主義”萬歲!

  紀天霞本人是什么想法不知道,反正別人已經很久沒有在“火云書局”見過他了,碰面都是在北蒼省的省府大樓。

  且即便是在省府大樓見面,也是在開闊的員工餐廳。

  視線好,沒有遮遮掩掩的物體,又方便往桌子底下鉆。

  畢竟,紀天霞身材高大,那也不是小貓小狗的體量。

  不少官場老人都覺得紀天霞有點小題大做,是不是太慫了一些。

  然而“紀先生”是跟“獅駝嶺錢三郎”取過經的,世人以為他紀天霞不懂生活,他卻笑世人不懂現實。

  現實就是,只要是個腦子發育正常的權貴,都得弄死他。

  好在劉億愿意庇護紀天霞,再加上杜光庭這位大佬也很欣賞,所以“紀先生”挨打的次數是挺多的,但基本都是有驚無險。

  最慘也不過是脫臼加斷幾根肋骨。

  養一養,也就好了。

  可是長期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六月還沒有結束,“紀先生”又又又又又…收到了好消息。

  在他的“理論指導”下,“大唐人民革命軍”又擴充了編制,“勞人黨”也進一步強化了在整個帝國中的革命影響力。

  如果說之前還有別的反賊可以跟“勞人黨”平起平坐對話,那么在“紀先生”剖析了“壟斷資本主義”的現象、現實、現狀之后,“勞人黨”就是最有清晰戰斗路線,又有明確戰斗目標的組織。

  同時,“勞人黨”還有非常行之有效的戰斗方法。

  這一點,絕大多數的組織都無法相提并論。

  正常人會因此而驕傲。

  但是“紀先生”不會,“紀先生”選擇躲貓貓藏起來。

  只要藏他的耶律阿保機先生不下手,他就是安全的。

  “現在南海四大家族,都是想要拿你立威。目的倒也比較單純,就是想要震懾內部,畢竟之前‘江西房氏’的情況,還是有些駭人的。雖說房氏其實并沒有什么大的損失,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那大概就是‘江西房氏’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有鑒于此,對于思想陣地的鞏固,也就顯得比較急切。”

  煙斗反過來叩了叩,劉億沒有繼續抽煙,反而是拿起了茶杯,呷了一口之后,又將茶杯放下,依然面帶微笑,“而現在‘紀先生’的地位,相當的超然,四大家族自然而然的,就像拿你來殺雞駭猴,這樣的舉動…紀老板,你應該知道的,很正常。”

  臉上還有新傷疤的紀天霞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陣子,要不是小安玩命擋槍擋刀擋子彈,他是真的可能掛了。

  別看現在他能跟劉億聊天,出了辦公室的門,他是真的不敢賭。

  之前省府辦公室主任李齊旺,他的一個秘書,就突然暴起傷人,差一點點就把紀天霞給送走。

  事后查出來,李主任的這個秘書,在《上天報》那邊輸了不少錢,欠下了高利貸,然后就被人拉下水收買了。

  李主任可是懷遠郡王之后,先祖李思摩那可是貞觀大帝最忠誠的狗,現在被這樣當墊腳石、工具人,能忍?

  李齊旺最后也是豁出去,看在沙老總的面子上,劉老總借用李主任要賣一個面子給紀天霞,就將紀天霞徹徹底底地安頓在省府大樓。

  吃喝拉撒睡都在這里,可以說是相當的周到。

  換個角度來看,其實跟坐牢沒區別。

  只是別的地方坐牢呢,自己是想方設法要跑路。

  在這里坐牢呢,那就是要盼著獄卒們給力一點、專業一點。

  “不過…紀老板,四大家族也多少給我一點面子。他們派出了代表,想要從我這里打聽一些事情。本質上,就是希望通過我,在你這里打聽一些事情。”

  “劉老總,我跟王大郎真的不熟。不信可以問他的先生錢局長…”

  “可錢先生跟我說,王大郎跟紀老板合作的很廣泛啊。辦報、辦雜志、出書印刷…甚至還幫忙做擔保,從沔州銀行貸款。我也問過小王,他也跟我說沔州銀行去了不少人,幫他整理賬目。安仁縣的財政局,從局長到分管干部,都是沔州銀行出來的啊。”

  “我…”

  “還有會計培訓班,現在已經改名叫‘衡陽財經中等專科’,是‘勞人黨’黨部為數不多直屬的學校,安仁縣的第一中學都沒有這樣的資格。”

  “我…冤枉啊。”

  紀天霞喟然一嘆,雙手搓了搓臉,“我是真的沒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啊。南下的時候,只是想著改變職業生涯,指望著迂回登天。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小王,可誰能想到,沒有考慮過的那個人,才是重中之重呢?”

  邪門啊。

  真是邪門!

  而且不僅僅是邪門,還晦氣。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紀老板,好歹你也曾經是‘千里送鵝毛’啊。”

  言罷,劉億便話鋒一轉,“四大家族有一個建議。”

  “什么建議?”

  “如果紀老板愿意公開表示跟‘勞人黨’決裂,又或者愿意在公開場合抨擊‘大唐人民革命軍’,那一切都好說。”

  搞笑?!

  紀天霞頓時興致缺缺,沖劉億道,“我現在只是可能死,可能被人暗殺。但要是跟‘勞人黨’決裂,又或者說公開抨擊‘大唐人民革命軍’,那不用中央核心區有人過來,就‘蒼龍道’這里,多的是想要我項上人頭的。而且跟四大家族不一樣,這些人,是真的鐵了心懲惡除奸。”

  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這樣選擇。

  當然了,如果南海四大家族成為大唐帝國的實際統治者,那么紀天霞是沒問題的。

  可馮、冼、李、杜是嗎?

  是個屁啊。

  地區諸侯就想一手遮天,問過“勞人黨”沒有?

  劉億顯然也知道紀天霞的選擇,所以笑了笑:“我也只是傳話,畢竟收了幾萬塊錢,不能一點話都不帶到。”

  “劉老總還愿意庇護紀某?”

  “為什么不呢?小王怎么說也是侄女婿,屬于自己人。我想要掌控北蒼省,借雞生蛋顯然是最好的。畢竟,我不是南海人。外來戶想要坐穩位子,還能跟劉玄德一樣做大做強,最需要的,不是萬人敵的猛將,而是地頭蛇的支持。”

  王角以前不是地頭蛇,最多是地頭蟲。

  但是他發達了,也就變成了地頭蛇。

  通過這一層關系,至少劉億哄騙本地的進步人士為他所用…問題不大。

  就算被發現了,那也是以年為單位時間。

  劉億并不慌。

  讓北蒼省成為他的囊中之物,將諸多朝廷在“蒼龍道”的產業私有化,也是他的諸多目標。

  杜光庭垂垂老矣,需要支持,他劉億,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真要殺了紀天霞以儆效尤,那起碼也要讓他劉億成為北蒼省的實際土霸王才是。

  到了那個時侯,才會屁股決定腦袋,才會為了防止“勞人黨”的思想滲透,而選擇大開殺戒。

  現在,北蒼省還不是自己的,那自然是坐山觀虎斗,亦或是做個漁翁,看鷸蚌相爭。

  “那么也就是說,我未來一段時間,還是安全的?”

  “至少省府大樓內,我保你安全。出去之后,不能保證。”

  劉億沒有騙紀天霞,因為李齊旺秘書被收買一事,針對省府的內部審查,已經做過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是擴大范圍的審查,劉億卻是沒有做的。

  放大到整個沙縣,根本沒有那個財力人力物力。

  所以他說出了省府大樓就不保證,這一點并沒有誆騙紀天霞。

  鬼知道有沒有新的臥底出現在隊伍中。

  “紀某可以冒昧詢問一下劉老總…您的目標,是什么?”

  “短期內,北蒼高官遠一點,整個‘蒼龍道’哪怕一條魚過境,也得繳納通關費用。更長遠一點,杜光庭要是死在任上,海南省當為我所用。”

  從整個帝國的角度來看,南海諸多島嶼、半島組成的地區,其價值還不如中央核心區的一個省,哪怕總面積之大,比中央核心區還要廣闊。

  再加上如此廣大的地區內,還有大量的部門權力交叉,單獨一個行省級單位拿出來,其實都挺矬的。

  可如果全部島嶼、半島的力量都集中起來,那就相當的可觀。

  至少像南蒼省的黑戶、逃戶數量,就非常的驚人。

  南蒼省的優質煤礦極多,也就形成了大量的礦場,礦場到底有多少工人,一直都沒有統計清楚。

  不過劉億估算過,這個數量絕對非常可觀。

  而這個數量轉化為力量,更可觀。

  “若是任期一到,豈不是前功盡棄?”

  紀天霞其實想說的是“為他人做嫁衣”,朝廷的封疆大吏,就沒有做滿八年十年的。

  像杜光庭這種情況,本來就是特殊情況。

  “所以,才要讓這一天不斷延遲,就像杜光庭一樣。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中央權力機構失衡,甚至是失去功能。這一點,凌煙閣的相公們,從來不讓人失望。”

  “當然了,我更相信小王的表現。”

  很多邏輯不通的事情,瞬間就邏輯清晰起來。

  “紀老板,我跟小王的先生聊過。根據他的判斷,不出意外的話,離開江都的錢閣老,將會前往蘇州。之后,就會前往杭州。再之后,或許會搞出一點大動作來。”

  “嗯?”紀天霞眉頭微皺,“比如說?”

  “比如說解散政府,解散中央進奏院。然后以凌煙閣閣老和海洋大臣的名義,在江東重啟特別政府。必要時候,還能逼迫皇帝退位,將李氏皇族的最后一點名聲,拿來壓榨成權力的一部分。”

  還別說,這樣一推演,別人或許不合理,但是錢镠…倒是挺合理的。

  “自從錢閣老上臺之后,各種大事件都需要有人負責。然而凌煙閣閣老都死了幾個了?人死債消,有些人本該負責的,但因為死了,就不用負責了。或者的人,才要背這個黑鍋。”

  劉億掰扯著手指頭,“‘勞人黨’的誕生,是一個黑鍋;江淮大災,又是一個黑鍋;閣老遇刺,又一個…”

  這么一聽,錢镠能夠在東京混那么久,還真是心理素質極其過硬。

  “有些時候,清賬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欠債主體給消滅掉。至于說債務繼承,也要看身份和需求,你說是吧,紀老板。”

  “聽劉老總的意思是…錢閣老會另起爐灶?”

  “他必須這么做,也不得不這么做,否則,不成了朝廷忠臣,還是朝廷專用救火隊員?臟活累活他來干,好事兒一件沒有,這不成圣人了?”

  別人這樣瞎猜,紀天霞是肯定不信的。

  可換成了劉億,王角的外姑父,錢鏢的上司,那這就不是瞎猜,而是利害關系的推演,情報匯總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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