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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暗處走向前臺,總需要一個契機,甚至還需要一個舞臺。
不管是別人還是自己搭建的舞臺,只要有,那總歸是好的。
只是那些從南海來的人,自信滿滿地以為王角就是個二十歲的“精神小伙兒”,有什么主意都是錢鏢拿的,于是當初有多么自信滿滿,現在就有多么狼狽不堪。
“嘀”
“殺!!”
“嘀!”
“殺!!”
“嘀!”
“殺!!”
刺刀訓練因為氣勢足,很多鄉民都喜歡過來圍觀,也有一些諸如《先鋒報》《進步報》的報紙記者,過來采訪的同時,咱們拍“五槍隊”的照片。
洛陽那里,著實有一部分人很迷“五槍隊”這些佃戶組成的“民兵武裝”。
心態上不知道是不是帶著獵奇,但是捐款捐物并不少。
比如說遭受暗而不死的趙一錢,京城有一些市民,轉門讓人托關系來一趟安仁縣,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認個遠方的長生干親。
趙一錢在京城,收到的“孝敬”紅包,今年一共有四百七十六個,都是指著他命硬,能夠把“干兒子”“干女兒”的八字給帶起來。
這風氣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
大約是鬧騰了這么一兩年,不少人心里,都是比較忐忑。
除了趙一錢,還有一種“五槍隊”成員比較吃香,因為趙一錢現在畢竟是義勇軍的一份子,是正規軍,沒可能專門盯著他拍。
但是,有一種少年“五槍隊”成員,人還沒有大銃高,卻因為朝氣蓬勃,揮灑汗水,著實讓不少京中早年喪子的婦人心痛。
也是莫名其妙的,安仁縣這里的郵局,收到極多的一種東西,就是奶粉。
一罐奶粉不過半斤左右,但差不多要五塊錢六塊錢,哪怕是收入高一點的京城人,一罐奶粉去掉自己一半工資,也是相當的承受不起。
然而安仁縣在“藥王廟招待所”的旁邊,專門開了一個倉庫,就是為了存放奶粉以及各種糖、可可制品。
甚至還有煉乳、奶酪,以及各種壓制的餅干。
這些女子,也是托人托關系,七轉八轉,指著報紙上的照片,然后說認哪個當“干兒子”。
見面是沒有的,就是隔著千里之外保佑,平添一份念想。
每每見“干兒子”在報紙上又一次出現,便覺得快慰,也不知道是寄托著什么。
王角沒見過這個,但大體上,覺得這些京城的婦人,跟王寶珠也沒啥區別。
只是寶珠姐求得比較純粹,她就要錢,順便炫耀一下。
至于說“角仔”是不是真喊她媽…
那是個事兒嗎?
“角仔”不去看她都沒問題。
街坊鄰居只要別忘了辦酒去“狀頭樓”就行了。
因為這陣子突然就大家特別愛國,甚至要護國。
京城原本以為很快消失的輕微動蕩,竟然又開始了新的一波,這讓那些認了“干親”的洛陽人,頓時又掛念起遠方的人。
明明都沒有見過,甚至連寫信都不曾有過。
然而遠方的安好,宛若洛陽的晴天,使人在離亂之間,有了安慰。
倘若照片拍得好,少年郎越發健碩,眉目越加英氣。
想必這英雄兒,總有自己的一分力。
“甘總,今天湘西來的那幫人,怎么瞧著不像是湖南本地的?”
“黔中、廣西來人,也正常。”
“不是,甘總,我瞧見幾個符號,總覺得像是邪教的人。”
“什么符號?”
甘隊長如今成了學兵總教官,他暫時也不想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情,王角索性就讓他去做老本行,也算是跟常克恭有了個搭配。
“‘太上’,套了個陰陽符,可能是‘身毒太上道’的,但看不太清,那幾個都裹得嚴嚴實實,只是大約瞄了一眼。”
“‘身毒太上道’?”
眉頭微皺,甘隊長想了想,“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冒了出來。”
“甘總,怎么說?”
“南蘇州是老司徒在那兒?”
“是。怎么?甘總想找他打聽?”
“聽你這話…是老司徒不能找?”
“南蘇州常年太平無事,教育部就是派提點這個提點那個,現在突然‘身毒太上道’都能跑來湖南了,這肯定有問題。”
“‘身毒太上道’…”
摩挲著下巴,甘隊長琢磨了一會兒,想起來一個事情,“‘身毒太上道’有個入伙的大頭兒,好像是西域崔氏?”
“對,被流放過去的‘博陵崔氏’。”
“現在當家的是叫崔龍城?”
“是他。”
能找人聯系他嗎?
“不能,這人我們接觸過,完全就是與世無爭的模樣。但實際上,他在北蒼省、南蒼省、海南省,都策劃了好幾次行動。不過都是小問題,教育部也只是注意他,并沒有搞什么行動。”
“我來長沙之前,好像聽說過沔州銀行那邊,說是要投資南蘇州來著?”
“甘總,這種事情,很正常吧。”
“兵荒馬亂的,你是銀行行長,投資南蘇州?”
“呃…興許是邪教要改邪歸正呢?”
“你去工地上班不行?偏來我這里抬杠?”
說了一通,甘隊長又想起來什么,跑去義勇軍的軍部,找到了一些他一直沒看的舊報紙。
挑出了時間線之后,甘隊長頓時一愣:“好家伙,這是真亂啊。”
于是他便找到了王角,將自己的一個猜測,說給了王角聽。
“委員長,我認為一些大型的邪教,可能會趁亂回流,在‘中央核心區’傳教。委員長,說不定這些大型邪教,已經開始了輿論宣傳。”
“這事兒我知道。”
“千真萬…蛤?!”
甘隊長一臉懵逼,整個人宛若木頭,傻了眼,什么情況?!
什么叫做他媽的“這事兒我知道”?!
“甘總,有些事兒我也不瞞你,我來‘中央核心區’之前,其實有不少邪教在殺龍港搞過事兒。但那些事情,原本與我無關。結果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吧,反正就是湊到了一塊兒。有些邪教,比如說…比如說我不知道‘身毒太上道’你聽說過沒有?”
此時此刻的甘隊長,總覺得王委員長仿佛身上套著一層神光,太耀眼了。
這他娘的是人能想得到的事情?!
“看樣子甘總是聽說過的。”
王角也沒有意外,教育部“學兵隊”的人,怎么可能沒聽過呢。
“長話短說。”
拿起桌上的糖盒子,打開了之后,遞給了甘隊長。
等甘隊長拿起一顆糖,王角接著道,“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但是‘身毒太上道’的人,委托了‘火云書局’的社長紀天霞,也就是原沔州銀行的一個行長,專門通報一下‘身毒太上道’的情況。”
“宣傳?”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宣傳,就是‘身毒太上道’在哪里制造爆炸案,會在紀天霞那里通知一下。”
聽到王角說的東西,甘隊長感覺心如刀絞,這就是帝國培養出來的精英?!
紀天霞你的廉恥呢?!
國家養士三百年,你就這么報答的?!
不過很快,甘隊長就仿佛磕了“速效救心丸”一樣,整個人都平靜了不少。
紀天霞這個算什么?!
跟錢镠錢閣老一比,這不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么?
人紀天霞紀行長紀社長,也就是賺幾個開元通寶花花。
錢閣老呢?
賺的何止開元通寶。
想到這里,甘隊長頓時也內心無謂起來。
這個偌大的帝國,還是趕緊爆炸吧。
什么保加爾突厥,什么天龍江的神經病,關他屁事啊。
“總之義勇軍現在的一個重要經費來源,就是‘火云書局’的渠道。而‘火云書局’募集資金的來源,比較多樣化。”
多樣化,很好聽。
深吸一口氣,甘隊長于是道:“委員長,我提到邪教,是因為之前小劉發現湘西來的人,有些身上有邪教紋身。”
“湘西?那就對了。”
“委員長既然這么說…嗯????”
“之前我收到了一封轉道過來的信,是從南蘇州過來的。寫信人叫劉澈,他是被‘身毒太上道’擄走的,是個工程師。”
“我分析了一下,‘身毒太上道’應該也沒有虧待他,可能是希望他提供技術支持。然后我也稍微打聽了一下,基本確認,‘身毒太上道’有個叫崔龍城的副教主,可能會來拜訪。”
“委員長,咱們跟邪教…絕對不能混到一塊去。”
“放心,我不傻。我也沒有合作利用的意思,井水不犯河水,反正只要敢在義勇軍的地盤上傳教,我就敢堅決鎮壓。不過既然現在暫時互相不冒犯,那在外地的宣傳上,就是各憑本事。‘身毒太上道’要是有辦法把人連哄帶騙洗了腦,那是他們手段高明,我們義勇軍自己,就要好好檢討一下,怎么連邪教都宣傳不過。”
“委員長說得對!!”
內心有點兒羞愧的甘隊長,頓時覺得,自己是真的差了點兒意思。
不是能力上的,純粹是一種不可言喻的眼界。
“這個崔龍城,已經派了個人過來接觸,總之就是‘香堂會水’那一套江湖玩法。這種事情,郭威一個人就能解決。再不濟,我兩個小妾,都是‘八路忠武軍’的,跟他們盤一下,我怎可能‘自降身份’?”
說這話的時候,王角雖然是開玩笑,但甘隊長聽得卻是渾身舒爽。
什么人干什么事兒,專業對口,這里最讓人舒服的,就是這個了。
也難怪沒人說王角“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甘隊長仔細想了想,自己這個老江湖,在黃世安還活著的時候,可是都沒想轍呢,就被王角逼得直抽悶煙。
思來想去,大概就是王角從不在自己“無能”的地方逞能。
他也是聽說過一些事情的,尤其是剛剛王角口中提到的郭威。
“郭雀兒”自從南海北歸以來,一路上簡直就是“命犯太歲”“霉星高照”,到哪兒哪兒中招,不是挨了一槍就是幾近嗝屁。
可就是這樣,王角用人,還是用他。
須知道,王角手里,可不是沒有人的。
“長沙路忠武軍”、“成都路忠武軍”…
“茶南四哥”王國,人是老了,可眼界在,盤幾個晚輩故交,又有什么難的?
但上位的就是郭威,而郭威年紀輕輕,也的確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能。
一戰定乾坤,攸縣、茶陵縣兩個方向,現在別說土匪了,就是小蟊賊都沒有幾個。
執行“勞動最光榮”五個字的理念,可不是只有王角嘴里的道理,還有郭威這樣愿意教人識字的“爪牙”。
“委員長,有您這番話,那我就放心了。邪教只能造勢、起事,在‘中央核心區’,是絕對成不了事兒的。”
“放心吧甘總,我不傻。”
甘隊長松了口氣,咧嘴一笑,敬了個禮之后,道,“那委員長,我這就告辭了,‘萬畝風塘’那里,還有訓練任務。”
“先不急,甘總,我正好還有個事兒找你商量。”
“噢?”
甘隊長一愣,看著王角,“還請委員長示下。”
“是這樣的,‘安陵散人’在湘南也是折騰了一通,但是始終不見成效,我們的人在那里宣傳雖然到位了,但是底層農民對我們還是有疑慮。有道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嘛,紅口白牙的,憑什么相信你?”
“所以,我想了想,就建議讓你過去負責建立義勇軍分部。”
甘隊長頓時驚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