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伙!!!!!!”
扯了一頂頭盔直接給蕭溫腦袋上一扣,手一伸,又是摸了一塊護身胸甲,這是前后面兒的馬甲,直接往身上一套一扣,就能固定住。
“拿著這個,跑謝宜清那里去!只要老婆你是對的,那么就跟這小賤人脫不了干系!”
王角塞了一把手銃給蕭溫。
越是這種時候,王角的腦子越是清醒,轉得飛快。
當初夜里跟王百萬走路,遇上了金飛山和王國,也是這種情況,一開始可能還會慌張一下,但是過后則是穩如老狗。
大概也就是穿越前的特點,每臨大事心不慌,王角給高檔娛樂會所站過崗,自然也給普通的夜總會看過門。
身為一個保安,他是專業的!
什么風浪沒見過?恐怖襲擊都見過!
“老公,你別亂來!”
“放屁!賊婆娘還在車站里!”
趴臥在地上匍匐前進,擼了一頂頭盔也戴上,王角攥著一柄雙管大銃,到了車廂門口立刻喊道:“常威——”
“老爺別動!老爺原地別動!”
“老子動尼瑪!都他媽給老子聽著,注意警戒,一車廂的都他娘的給老子掩護!四號車廂跟我去站臺——”
“老爺!!!!!!”
郭威一聽這個,當時就急了,這他娘的怎么行?!這不是鬧嗎?!
“老爺!二夫人我去救!”
“我救尼瑪呢!艸!”
王角背頂著車門,喊道,“什么方向!什么方向!什么方向!”
“老爺!是前面鐵路出了事兒!”
郭威掏出望遠鏡觀察之后,又飛快地看著高地,然后喊道:“一隊!一隊!一隊跟我來!上西面高地!那里有個觀景臺!”
“是!”
“是!”八壹中文網 “是!”
當機立斷的郭威,見東家已經做了決定,他也只能在這個決定之上進行布置。
這時候如果有人有“飛鷹銃”,那可真是恐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給自己也套上了胸甲,郭威一個翻身,直接鉆入車廂地步,趴臥在鐵軌上之后,拿起望遠鏡看了看西邊的山坡,那里半山腰上,的確有個觀景臺。
來韶關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只是沒想到,這破地方,竟然還要讓他上去一下。
“入娘的!”
罵了一聲,郭威一馬當先,連續跨越了鐵軌、柵欄、圍墻,過去之后,立刻往坡上走。
而王角也是深吸一口氣,直接沖上了月臺,隨后立刻貓著身子跑得飛快,四號車廂下來幾個人,都是王國的人,此時王國臉色焦急,剛才的爆炸,一共有兩個方向。
除了北邊兒的鐵軌之外,還有火車站。
“新姑爺!水箱!”
月臺的一側,有個水箱是個不錯的掩體,王國提醒了一下,王角就地一滾,就臥在了地上,摸出了一只小望遠鏡,趕緊看向了臺階上方。
從月臺出發,兩邊各有臺階繞上去,是高處的韶關火車站,火車站的那邊也到處都是碎玻璃。
“金飛山——”
王角的聲音響了起來,整個月臺的頂棚之下,那回音繚繞,簡直像是有人在唱戲,聲音震得不遠處的王國猛地回頭盯著王角。
這位新姑爺,從來沒有喊過“幺哥”的名字,而現在,喊了個全名。
“金飛山——”
王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然而沒有聽到金飛山的回應,“艸!”
罵了一聲,深吸一口氣,王角猛地一個轉身,開始向前沖。
見他沖了出去,王國趕緊跟上,嘴里喝道:“跟上!”
雙手各持一把連發銃的王國眼神銳利起來,久違的斗志,竟是又涌現了。
到了車站出入門口,王角上去就是一腳,踹開之后,就聽到了里面傳來慘叫聲。
幾個壯丁已經趴在地上,渾身都是血,但是看到這種,王角是知道的,傷得不重。
這種情況,怕的是那種躺下一動不動的,那種大概率就是當場嗝屁。
“呼!呼…”
王角打算轉身沖進去的一瞬間,躥上來的王國一把攥住了他,“姑爺!”
“放手!”
“讓我來!姑爺!”
身形削瘦的王國看著王角,語氣很是鄭重,“我歲數大。”
“那是我老婆!”
“我曉得,我曉得啊姑爺!”王國咧嘴一笑,帶著點兒自嘲,“老子這一路從蘭滄水過來,早年間的老交情老關系,一哈都燒成灰嘍。有球哩用,江湖上到處都是雜皮子兒!姑爺!”
又喊了一聲王角,王國眼神極為肯定,用力地點了點頭:“你娃兒硬是要得!”
言罷,王國揮了揮手中的連發銃,扭頭低聲道,“后頭跟上,掩護老子!”
“要得!”
不等王角再有動作,王國直接躥了進去,后頭幾個跟上的槍手,神色雖然緊張,但手腳并不慢,進去之后,立刻傳來兩聲槍響。
砰砰!
來得很快,但是又立刻戛然而止,那槍聲響起來之后,王角的心臟都在發顫,劇烈地跳動,一聲槍響,就是一下心臟的劇烈跳動。
身體像是被受到驚嚇一樣在顫抖,但王角并不害怕,喊道:“四姨夫!”
“莫得事情——”
王國的聲音響了起來,“姑爺先莫動!”
聽到王國的聲音,王角這才松了口氣,兩聲槍響,應該是王國送給別人的見面禮。
這時候,車展上的警察已經冒了頭,但是他們不敢動彈,也不能動彈。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小警察只要冒頭,就是送死的命。
不管是哪路神仙,看見警察的黑色制服,統統都是集火。
幾個警察也不傻,看到有人出頭,自然都是念念有詞,求過路神仙保佑,最好今天太昊天子開個眼兒,讓這一鋪厄難趕緊過去。
篤篤,篤篤,篤篤…
車站大廳中,忽地響起了古怪的敲擊聲,但是很有節奏。
篤篤篤,篤篤。
片刻,有了回應。
“叼尼瑪臭嗨!撲街啊!”
砰砰砰砰砰砰…
宛若竹筒里面炸了黃豆,連續急促的槍聲響了起來之后,王國的聲音又響起,“兩點鐘!兩點鐘!兩點鐘!”
“要得!”
“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槍聲。
咔,滋啦啦啦啦…
王國有一把槍是轉輪連發銃,這聲音響起,便說明王國在換轉輪。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王角很想沖進去,但腦子無比清醒的他又知道,這時候里面的情況,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有些時候,送命送死,也是需要有專業人士才能去送。
否則,就是白白送死。
“他媽的…”
罵了一聲,王角縮到了角落里,隔著半拉門,朝著列車方向看去,遠處的鐵道上,出現了軌道車,有人在上面,還架著槍。
正要提醒呢,卻聽槍聲大作,半坡上,居高臨下開槍的郭威,手中一桿大銃兩槍射殺一個。
軌道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直接停了下來。
原本軌道車上還有沙包,但是郭威居高臨下,這沙包就成了擺設,整個軌道車就是活靶子。
軌道車上原本六個人,倒下了四個。
而這時候,車站大廳內再度傳來槍聲,王國的聲音響起:“對面是哪家哩朋友?在下‘八路忠武軍’里頭吃皇糧,若是沖撞了朋友,還請多多擔待!”
“冚家產!吔屎啊!”
一聲巨響,整個車站大廳都在顫抖,哪怕王角縮在地上,都感覺到了這種沖擊波,很快,他已經出現了耳鳴,高頻的蜂鳴聲、蟬鳴聲,一股腦兒全部蹦跶了出來。
眼睛出現了眩暈,緊接著,就是惡心到想要吐的感覺,非常強烈。
但是這種感覺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猛地站起來,直接沖了進去。
此時整個車站大廳,早就一片狼藉,候車的人很少,但是這年頭的車站大廳,也并非是給旅客的,各種行腳商、中間商、渠道商,那些個買東買西的豪客,都會過來搭乘火車。
所以,往往一個資源型的地方城市,車站大廳中,人未必有貨物多。
而此時,整個韶關火車站的車站大廳中,便是各種碎料。
木材、石材、調味品、醬料…
空氣中彌漫著古怪的氣味,除了火藥味,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攪合在一起的瘋狂味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王角把滿是碎屑的地板踩出了刺耳的聲音,但這光景,已經是完全顧不得,也聽不出。
耳朵里還是嗡嗡聲,開闊的視野中,王國等人已經趴臥在一側的貨物架后頭,進去之后,王角就看向了兩點鐘方向,那里,有個“曲江小吃”的招牌,門面柜臺的外頭,還擺著茶葉蛋、鹵雞腿之類的湯鍋爐子。
此刻,都是撒了一地。
看到那里,王角飛也似地沖了過去,到了“曲江小吃”那里,直接跨步而入,他進去的一瞬間,一把匕首就扎了過來!
叮!滋…
金屬交鳴的刺耳聲響起,王角攥住了對方的手腕,宛若蠻牛沖頂一樣,直接無比野蠻地將人往里面頂。
沖了幾步,直接將人壓倒在地:“我!我!我!”
“官人?”
“眼睛怎么了!”
“煙塵,現在迷了眼睛,一頭看不清!”
金飛山說話的時候,其實牙齒在打顫,聽到了王角的聲音,這才渾身發軟,什么氣力都用不上了。
“官人,我…”
“走!”
“鐘幺妹還在里頭!”
嘭嘭…
拍了拍這店里的一只大桶,大概是臨時存放一些包裹的,還有少許的米面糧油在里面隔著。
掀開了大桶的蓋兒,里面蹲著個捂住了耳朵,抱頭發抖的鐘瑕光。
“還能走嗎?!”
王角喝問道。
聽到了這個聲音,鐘瑕光恐懼無比地抬起了頭,她眼睛紅紅的,抬頭睜開雙眼,便看到了王角那張臉。
“還能走嗎?!”
“嗯、嗯!”
“走!”
“嗯!”
“起來走啊!”
“嗯、嗯!”
王角知道,這是太過害怕,以至于突然失語了,需要緩一緩,緩過來就好。
而且大概是嚇怕了,對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說,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根本超出了她的想象。
李公館中的見多識廣,在這種暴力面前,根本就是個屁。
江湖,離得是如此的近,近到她以為剛才已經死定了!
“起來!”
“嗯、嗯!”
王角頓時知曉,鐘瑕光應該是不能動彈了,這就跟在草原上各種奸猾狡詐的野狼一樣,誤入猛虎的領地之后,一旦遭遇,就是徹底的失去了以往的一切。
那不是天敵不天敵的事情,而是全面被鎮壓,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實力差距到了一定程度,就會讓社會性的動物崩盤,簡而言之,就是放棄了,不掙扎了。
“他媽的就是個累贅!”
嘴上雖然這么罵著,卻還是將鐘瑕光抱了起來,隨后扭頭喊道,“臭婆娘我來背你!”
金飛山瞇著眼睛,這光景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伸開了胳膊,然而她并沒有感受到王角的寬闊背脊,而是有東西掛在了她的身上。
是護身胸甲。
“你咋子誒!”
“閉肛!”
反手就將金飛山背了起來,而鐘瑕光,則是被王角夾在了腋下,此刻的車站大廳中,依然是一片狼藉,呻吟聲時不時地響起,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
王角邁開兩條腿,拼了命的奔跑,腳下到底是有玻璃渣滓還是石頭渣滓,那都是不重要的。
整個大廳,一剎那,就是響起了“咔嚓咔嚓咔嚓”的急促刺耳聲。
“保護姑爺!”
王國的聲音響了起來,只是這落在王角耳中,也不重要。
看到了門口,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沖了過去。
背上的金飛山瞇著眼睛,雙手緊緊地抱著他,感覺到光線的明暗變化之后,金飛山就知道,他們已經到了車站大廳外面。
“官人,老子好幸福哦…”
“我幸福尼瑪!艸尼瑪亂跑!你發尼瑪的騷呢!艸尼瑪的!”
“艸尼瑪再有下次老子艸尼瑪知道嗎?艸尼瑪!”
一路狂噴的王角邁開腿,此刻外頭已經兩隊護衛靠了過來,警察早就被隔開,李公館的人在另外一條臺階上,馮令頵的臉色極為難看又極為緊張。
但是當他看到王角直接從另外一側的門一躍而出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只見戴著頭盔的王角,背上背著一個人,腋下還夾著一個,整個人卻健步如飛,神色更是猙獰可怖,讓馮令頵頓生寒意,就沖這個剎那,馮令頵瞬間明白了。
錢鏢怎么可能收一個窩囊廢當弟子?!
錢鏢怎么可能收一個普普通通的殺魚小子?!
“獅駝嶺錢三郎”的赫赫威名,怎么可能被一個南海土著給毀了?!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進去抓活口!”
王角一聲大吼,“能動彈的都抓了!誰也不能走!”
“是!”
“是!”
背著金飛山直接回到了車廂,將鐘瑕光扔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卻見這小姑娘屁股上濕漉漉的一片,竟然是失禁了,尿了一褲子。
“老婆,幫賊婆娘擦擦眼睛,她迷了眼睛,可能有沙子,看看有沒有玻璃渣子什么的。”
“好…”
“讓我來。”
彭彥苒走了過來,拿了一只藥箱。
只是她剛剛坐下,金飛山卻從懷里摸了一只油紙包出來,遞了過去。
“干什么?”
“臘鴨兒,嘞個老板兒明明是湞昌人,說啥子‘曲江臘鴨’,嚯鬼哦!”
“買來做什么?”
“給你個黑皮妹兒吃好噻”
彭彥苒頓時無語,抄起毛巾,直接給金飛山那張早就烏漆嘛黑的臉上糊了過去。
“輕點兒,輕點兒,輕點兒嘛哎呀!”
“自己洗。”
見彭彥苒如此,王角頓時松了口氣,知道金飛山應該是問題不大,也就是沙子進眼睛,撐死就是一些渣滓灰。
“他媽的,這世上能有這么巧的事兒?老子就不信了!”
說罷,王角抄起手銃,黑著一張臉,直接往后頭車廂走去。
咚咚咚咚…
他走得很急,整個人又處于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手里攥著連發銃的模樣,頓時顯得殺氣騰騰。
一腳踹開了謝宜清的車廂門,王角進去之后,上去就是一耳光。
“臭婊子,說!這些人怎么來的!”
謝宜清那張仙女兒也似的俏臉,直接被抽出了一個手印,更可怕的是,當謝宜清緩緩抬頭的時候,嘴角已經有血水流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
驚慌失措的謝宜清怎么都沒想到會突然來這么一下,捂著臉看著王角的時候,連發銃的槍管,已經黑洞洞地對著她,對準了她的眉心。
只要王角扣動扳機,她就要香消玉殞。
“艸尼瑪的不知道!艸尼瑪的不知道!!!!”
反手又是一記耳光,直接將謝宜清抽得倒在一旁座位上,“說!你他媽的到底跟誰在暗中聯絡!說!”
砰砰!
連續扣動了三下扳機,將車廂天花板打出了三個窟窿眼兒,王角這才上前一把抓住了謝宜清的頭發:“艸尼瑪給老子說!說!”
“我、我…”
“別他媽給老子裝蒜!別他媽給老子裝蒜!聽到沒有!”
“我、我不知…”
“你他媽再敢說不知道!老子發誓,我王角用我這條爛命發誓!”
咬牙切齒的王角,死死地盯著謝宜清,然后聲音陡然從狂躁變得無比低沉,“殺你全家。”
這底層的嗓音就像是從空蕩蕩的酒缸里冒出來的,帶著一股子陰沉,帶著一股子爛醉如泥一般的瘋癲,讓謝宜清瞬間有了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車廂內,謝宜清的陪嫁女傭、丫鬟們,早就嚇得全部捂住了頭,縮到了角落中,互相抱在了一起瑟瑟發抖。
“臭婊子,你現在只有一次機會,說…”
撞針隨時都可能激發。
“還是不說。”
還是發燙的槍口,頂住了謝宜清的太陽穴。
嬌軀發顫的謝宜清怎么想都沒有想到,當初在征稅衙門賓館還挺傻里傻氣的家伙,居然會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我只是傳遞一些消息…”
謝宜清顫抖著,牙齒在打顫,一雙美眸早就濕潤,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已經紅腫了起來,兩個巴掌印已經出現。
“傳遞什么?”
“一些地方上的勢力分布,一些大人物的情報…”
“大人物?什么樣的算大人物?”
“‘獅駝嶺錢三郎’這樣的…”
王角沉默了,糟老頭子當他先生,這是機緣,何嘗不是風險?
有人要通過他來跟糟老頭子搭上關系,那么就會有人通過他來迫使糟老頭子做出點兒什么動作。
畢竟,糟老頭子姓錢,天下錢糧的錢!
“你具體的組織,叫什么?”
“‘婦興會’。”
“復興會?你們要復興什么?”
“是‘婦女興盛互助會’。”
王角愣了一下,將攥著謝宜清頭發的手松開,然后坐到了她的對面,而此時,蕭溫也走了進來,看到謝宜清披頭散發的模樣,明顯有些驚異。
她剛才聽到了槍響,還以為丈夫怒不可遏,將謝宜清給殺了。
抬頭看到了車廂頂的三個窟窿眼兒,蕭溫心里頭松了口氣,然后沖王角微微點頭:“相公,我去給您倒杯茶。”
說罷,她進來片刻,又出去了。
“這個‘婦興會’,你在里面什么職位。”
“我只是個通信員,因為謝家的緣故,也能充當宣傳員,偶爾也收集一下情報,如果需要的話…”
“也就是說,你不是骨干?”
“嗯。”
謝宜清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她的猶豫,顯然不是為了撒謊,而是聽了王角的話,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還真不是骨干。
“那么你對‘婦興會’的組織構成,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
“好了先不用說,等會兒再說。”
王角微微閉目,勻了一會兒氣之后,他大概也能判斷出來,謝宜清大概是個什么段位。
進步女青年,或許可以這么形容。
只是很顯然,十七歲的謝宜清,終究只是個涉世未深的深閨小姐,或許有抗爭斗爭的精神,或許也有進步的思想。
但是,人心險惡,江湖更是險惡,因為江湖,就是個把人心最惡劣那一面,徹徹底底翻出來的鬼地方。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兄弟義氣,什么江湖同道…
全他媽扯淡,都是帶頭大哥糊弄小弟的。
真的理想主義者,實踐主義者,根本不會在江湖上沉浮,或許江湖上有他們的傳說,但他們的傳說,從來不是在江湖中制造出來的。
“相公,您的茶。”
蕭溫再度進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準備好了茶水。
放在了王角跟前,正待轉身出去,卻聽王角道:“叫小苒她們也過來。”
“好。”
看了一眼略微恢復的謝宜清,蕭溫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不多時,她就帶著彭彥苒,還有瞇著眼睛的金飛山進來,還跟著一個尿濕了褲子,過來換褲子的鐘瑕光。
“老婆,你來做筆錄。”
“好。”
外面時不時還有零星的槍聲,伴隨著急促的警察哨笛聲,很快,“五姓湯鍋”的人也全部來了。
五家,一家都不少。
李昪帶著李璟前來,隨行的人有很多,其中還有韶關本地的官員,曲江縣的副縣長應該也來了,還有警察局的人。
除此之外,渾身錦繡的儒雅之人,也有十幾個,那些,是“始興縣伯”府上的人。
此時,王國灰頭土臉地將人全部控制住,這些人并非真就是搞事的,有些只是出來做生意,有些直接就是“五姓湯鍋”或者“始興縣伯”的人。
見自己家中來了人,那些被控制住的,立刻叫囂起來,呵斥王國不識抬舉。
只是王國根本沒有廢話,讓人拿來了幾顆手雷,對話頓時平和起來。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有禿嚕兩句的。
“原來是當年茶馬道的英雄‘茶南四哥’,實在是李某眼拙,竟是不知英雄當面…”
李昪臉色有些復雜,之前只是聽到王角喊“四姨夫”,確也沒有真去計較,馮令頵聽是聽到了,可王國現在的模樣,宛若一個小老頭兒,人畜無害的很。
“李老板兒,你是大老板兒,跟我打啥子官腔嘛。”
淡定自若的王國,此時雙目有神,說話的時候,手中的連發銃在半當空比劃著,讓李昪左右的護衛都是緊張無比。
不知道對方身份還好,知道對方是曾經的江湖上狠人,就沒辦法不打起精神來。
“不知小王…”
“哎,我家姑爺受了點兒驚嚇,在車里頭喝口茶,壓壓驚,難道…不得行?”
“不不不,李某不是這個意思,李某…”
“不是就好嘛,李老板兒不愧是大老板兒,好說話。”
李昪被王國連續打斷,心頭慍怒,卻是沒有展現出來,不過他沒有表態,卻是有人察言觀色。
卻聽一人喝道:“爾等持械招搖,還敢放肆?!你…”
“你又是哪個喲,還未請教?”
“鄙人忝為曲江縣副縣長…”
王國上去一個耳光。
“啐!”
一口口水直接吐在對方臉上。
“老子還當是啥子東西,原來就是個芝麻綠豆大點兒哩官,你是啥子東西嘛。癩疙寶沖天張大嘴,龜兒子好大哩口氣!”
李昪整個人都嚇了一跳,王國陡然出手,直接將曲江縣的副縣長抽得七葷八素,更恐怖的是,王國出手的瞬間,就聽到了一聲槍響。
在山坡上,高地處有人朝天放了一槍。
站在李昪旁邊的人,立刻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就看到郭威正沖這邊招手傻笑。
“李總,那小子拿著‘飛鷹銃’!”
“叼!”
低聲罵了一句,李昪強行擠出一個笑臉,“誤會,誤會,大家都是朋友,千萬不要傷了和氣,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好嘛,李老板兒開了金口,我一個山里人,不懂行市懂規矩噻,在李老板兒地頭,聽李老板兒哩…”
手中的轉輪手槍,竟然是轉了了幾圈,這才插入了槍套中。
此刻,李昪才注意到,這賤人身上的家伙,那是真的不少。
旁邊的曲江縣副縣長捂著臉,仿佛是受了傷一樣,讓隨員幫他處理,也免得在這樣的場合下繼續丟人現眼。
盡管已經丟人丟到了家,但他只是曲江縣的副縣長,背后的金主都在場,也沒有他顯擺官威的資格。
拿下的人有很多,不少人直接是跟“始興縣伯”府上沾親帶故的,不過,“始興縣伯”的人,卻是不慌不忙。
有幾個還撐著傘,免得被太陽直射,他們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周圍,也沒有過來搭理的意思,跟李昪等“五姓湯鍋”一行人,顯然不是一路。
涇渭分明,一個月臺,分作了兩邊。
此時,大家都是很有默契地等王角“休息”好了之后,再來談怎么解決問題。
那位曲江縣的副縣長,宛若食堂的經理一樣,忙前忙后地安排著桌椅板凳,讓李昪這邊的“五姓湯鍋”都坐下之后,然后才點頭哈腰地去了“始興縣伯”那里。
都安靜下來之后,除了重傷的被拉走,剩下的只要問題不大,都是包扎過后,就控制在了原地。
警察們也沒辦法靠近,這些外地來的狠人,都是架著家伙不讓他們近身。
李昪已經讓人初步地去摸了底,根據車站大廳內的情況來看,這次搞事的人,應該是沖著大廳中一批貨去的。
“李總,我們的人,應該就是一些土貨,都不值錢。”
“那就是張家那邊有問題…”
瞇著眼睛,李昪小聲道,“派人通知干爹了沒有?”
“徐太爺已經知道了。”
“那就好。”
李昪點了點頭,心中淡定了不少。
只是見馮令頵神色怪異,猶猶豫豫的,于是眉頭微皺:“老馮,有話就直說。”
“李總,錢三爺的學生,小王相公,您怎么看?”
“怎么?他一個狀頭郎,還能怎么看?”
“李總,之前我看到小王相公,只身一人沖進大廳,然后背上背著一個,手里夾著一個,從里面沖了出來。那一瞬間,李總,我只覺得這位后生…虎膽龍威啊。”
“你在跟我說笑?”
歪著腦袋的李昪一臉的不可置信,只是看到馮令頵嚴肅的神情之后,李昪頓時大驚,“真的?”
“嗯。”
點了點頭,馮令頵斬釘截鐵地說道,“千真萬確。”
“看他模樣忠厚,卻不想…”
一時語塞,李昪此刻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是被演了,姓王的小子,也是藏得有點兒深啊。
那自己在家中跟王角說的那些話,豈不是都成了屁話?
“哈…”
李昪笑出了聲,心中暗忖:果然,這世上說什么都是無用,靠嘴皮子騙人,不能無往不利的,遇上心思縝密的,不拿出點實際好處,都是虛的。
想到這里,李昪頓時有了計較。
原先他還打算等一等,等去了京城,亦或是再有個兩年,就可以操辦起來。
今年年底,北蒼省一行,也是計劃中的。
能不能拜訪錢鏢,跟錢鏢面談,倒也不是很重要。
重點在于紀天霞那里,必須到位。
“五姓湯鍋”的發展,現在來看,已經是到頭了。
韶關本地的寡頭,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即便是“五姓湯鍋”內部,也是有強有弱,并非真就是外界看上去的平起平坐。
“老馮。”
“李總。”
“跟盛唐的母親說一下,讓她叫她兄弟來一趟家里。”
“好。”
“湞昌的采石場,做個轉讓合同吧。”
“啊?”
馮令頵頓時提醒李昪,“李總,那邊采石場一年可是有…”
“嫁妝要豐厚,一成算是盛唐的體己錢,剩下的,她這個做母親的,自己看著辦吧。”
“這…”
“怎么?”
“沒什么,李總放心,稍后我就去辦。”
“嗯。”
李昪拿起了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茶。
此刻,馮令頵頓時知曉,他的老板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三姑娘李盛唐以“妾”的形式,送到“獅駝嶺錢三爺”的學生那里。
并且為了堵住三姑娘母親的嘴,湞昌縣的一處采石場,將會成為私產。
李盛唐的生母并非是正房,而是陪嫁,是李昪正房王氏的“手帕交”,一并嫁給了李昪。
所以這個三姑娘和別的姑娘還有點兒不一樣,并不用喊王氏“娘親”。
認真算起來,在李公館里頭,三姑娘之所以能夠這么跳脫自在,跟她的生母還是有些關系的。
娘舅家里,多少也算是個勢力。
只是跟李家比起來,天差地別。
一個湞昌縣的采石場,聽上去平平無奇,但身為李公館的經理,馮令頵很清楚那里的采石場利潤有多高。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采石場,并非是販賣石材原料的,而是出石碑的加工廠。
嶺南省接近六分之一的墓碑,就是從湞昌縣出的,又因為湞昌縣的人愛吃“板鴨”,也就是臘鴨,這種特色美食,首先就集中到了韶關的中心曲江縣。
以至于嶺北省內的人,也以為這種特色臘鴨,是曲江縣的特產,卻不知道是湞昌縣的。
而湞昌縣做墓碑、修墳生意的行腳商,也是為了多賺一筆是一筆,在外多稱自己夾帶的臘鴨,是“曲江臘鴨”,鮮有去辯解這不是曲江縣特產的。
于是很微妙,“曲江臘鴨”的主要出貨、帶貨商,正是湞昌人,而其中算是做大了的,就是三姑娘李盛唐的娘舅家中。
馮令頵心中更是明白,老板李昪這一手,不僅僅是在堵三姑娘的母親,更是引誘三姑娘的親舅舅甚至是親外公,前來游說她的母親。
倘若三姑娘的母親為了女兒的幸福而抗爭,面對娘家人的糾纏不清、紛紛擾擾,也需要生活也需要過日子的女人,大多數都會選擇忍耐。
不著痕跡的一手,即便看穿了,也是無用。
那可是采石場啊,如果成為了私產,還不是任由三姑娘的母親自己去定奪?
她的兄弟,她的父親,她的娘家人,又有幾人會眼睜睜地說是不去惦記?
馮令頵暗道高明的同時,心頭其實還浮現了另外一個念頭,就算李公館做了準備,“獅駝嶺錢三郎”會不會接呢?
恍惚了一下,馮令頵這才猛地想起來,這種事情,何必由他來操心,既然老板做了決斷,必然是有什么把握。
廣州那個小門小戶的謝家,都能塞個女郎過去,不至于說“五姓湯鍋”的老大,還不如一個小小的謝家。
凡是來了車站的,其實都不著急,都打算先了解到情況之后再說,這次鬧出來的動靜,韶關火車站成為新聞是肯定的,明天就會出現在省城的報紙上。
整個廣州的媒體都會熱鬧起來,或許這個時侯,已經有人發報給了廣州,馬不停蹄往這邊敢的記者,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這個姓王的小子…好大的架子。”
月臺的另外一側,“始興縣伯”家的人,一個個都坐上了靠背椅。
旁邊帶著人端茶倒水的,正是曲江縣的副縣長。
腦袋上的撲頭不時地顫動,略微發福的身軀,因為這種伺候人的動作,更是顯得有些滑稽。
只是,哪怕如此的狼狽,這位副縣長也還是“兢兢業業”,很是麻利地在那里伺候著。
他背后的金主不是“始興縣伯”,但是,在韶關這里,“始興縣伯”就是真正的土皇帝,另外一側的“五姓湯鍋”,在官面實力上,根本沒辦法較勁,只是從國朝的大政策上來說,韶關這種地方,需要“五姓湯鍋”來制衡罷了。
“呵,人家可是會稽錢氏的弟子,有點架子…很正常啦。”
“聽說他把謝宜生的天仙妹妹都搶走了,真是像只野豬,不講道理啊。”
“講道理給誰聽啊?”
“這輛車,是‘南忠社’的車吧?”
“‘大知謙’還真是會拍馬屁,錢家的人又不喜歡來嶺南,拍了有什么用?”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想學姓耶律的,南下稱王稱霸。”
“哈…”
幾個“始興縣伯”出來的年輕人,都是戴著墨鏡,淡然自若地在那里閑聊著,仿佛他們嘴里的劉知謙、劉億,在他們這里,都成了一般人物。
車廂內,王角雙手交疊在下巴下,盯著謝宜清:“也就是說,你并不知道‘婦興會’在廣州的具體據點?”
“讀書會什么的挺多,辦過好幾場,一般都是在那里聯絡…”
“還有呢?”
“或者就是酒會、詩會,再有就是女紅之類的,偶爾也有才藝交流,會找一些當紅的女伶過來,借著名頭,再進行交換情報。”
“傳送情報的方式。”
“人的話,就是正常的人,家里的下人、仆婦什么的。”
“不怕消息走漏?”
“就是傳一些文字,但里面會夾雜密碼。”
“密碼?”
“比如約定好三月份用《詩經》,那么就會取《詩經》里的字;偶爾也會用張子的《中學物理》,還有《自然》,這是小學的。這個用的多一些,因為‘婦興會’里面好多人都是已婚的,生了孩子的比較多…”
謝宜清低著頭,老老實實地交代著。
“你身邊跟過來的人,有沒有‘婦興會’的?”
“沒有,她們都是謝家從小養著的,四五歲就被賣到了謝家。”
聽得這個,王角松了口氣,這種排查起來,就容易得多。
“那么,你們在各地如何聯絡?”
“一般都是‘婦興會’的人找我。”
“你怎么確認是‘婦興會’的人?”
“有暗號。暗號對了,再接觸。”
“呵呵。”
蠢女人真是好騙,王角尋思著自己只要想,拿下一個“婦興會”的笨娘們兒,然后嚴刑拷打,把暗號拷問出來,再來一個個按圖索驥,這些個閨中大小姐,一個都跑不了。
“如果去南昌、洛陽,‘婦興會’的人能找到你嗎?”
“只要有‘婦興會’的人,就能找到。”
“為什么?”
“我有代號,雖然不是骨干,但等級還是挺高的。”
王角上去又是一耳光,直接將謝宜清抽翻在一旁,看到這一幕,金飛山直接大叫起來:“咋個下得去手唵?!”
“艸尼瑪這種事情你不早點說?!嗯?等老子一個個問是不是?”
“不、不是…”
“代號是什么?”
“青、青鸞。”
“你他媽怎么不叫玄鳳?你他媽蠢得跟鸚鵡一樣還想混社會?裝尼瑪的進步女青年呢?!艸尼瑪的…”
一通污言穢語的狂噴,噴得車廂內的女人們都是目瞪口呆。
一樣一樣的。
萬萬沒想到,曾經按秒計費的男人,也有這么暴躁的一面。
金飛山看著王角暴躁的表情,竟是覺得超刺激,情不自禁咬著嘴唇雙手扶臉,仔細一看,自己老公真是超帥的!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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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