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的八月二十八,算是個吉利日子,剛過中秋,一工學堂發完了員工福利之后,就組織了學生去看炮決海寇。
蒼龍道這里的海盜茫茫多,名氣不大的,沒資格被炮決。
能被炮決的海盜,都是響當當的大寇。
原本北蒼省殺龍港這里,組織學生看處決海盜海賊,是為了勸人學好。
結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發展到現在,學生們一看處決海盜,都是興奮不已,更有甚者,還心生向往,覺得這就是“好男兒志在四方”。
“大佬,碼頭炮決‘縹緲蒼龍’,帶我去看嘍。”
“你有病啊,沒事干去看炮決?”
王角抬手就給“黑窩仔”腦袋一巴掌,“有這個空,幫你阿母招個殺魚工啊。”
“大佬,我想去看啊。我們只能遠遠的看,但是有一工學堂的人帶,就能湊近了看啊。”
“吔屎啊!”
“…”
黑金委屈地撓撓頭,然后道,“要招一個和大佬一樣殺魚快的,很難的嘛。”
“難尼瑪個頭啊,一個不行就招兩個。”
“那要出兩份工錢的…”
“哈。”
張了張嘴,王角也是服氣的,“算了算了,還是我去跟你老母說。”
“謝啦大佬!”
咧嘴一笑,黑金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要是跟他老母說招不到人,還不是挨打挨罵,不過王角去說就不一樣了,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沾了王角不少便宜。
一個人工,干活卻比五個工人還好用。
“寶珠姐,馬上九月了啊,你再不招殺魚工,到時候是不是不想開張,早點收攤啊。”
“你當老娘不想的嗎?之前找的幾個,連苦膽都能戳破啊。就這種,還好意思問老娘要開元通寶?呸!”
腰間圍著一條麻布圍裙的胖大婦人一邊說一邊罵,眉眼更是打量著王角,“大角仔,去一工學堂跟那幫撲街混…好辛苦的啊。在我這里殺魚,不知多輕松,包吃包住,將來攤位還給你分紅,再考慮一下啦。”
“李富貴那個撲街身邊有兩個小跟班,讓他們過來給你殺魚嘍,也省得他們成天跟著李富貴游來蕩去。大家都是街坊,你收他們過來做工,他們大人肯定說寶珠姐你的好話啊。”
“嘖,他們全家干干凈凈,說我好話有什么用?說我好話我就有大花邊、開元通寶了嗎?打開鋪面做生意,是要賺錢養家的嘛,窮鬼有錢嗎?沒有。”
翻了翻眼皮,胖大婦人又道,“再說了,招兩個人,就要兩份工錢,我這里里外外都是開銷,哪里養得起兩個殺魚工…”
說話間,這胖婦人又五官擠壓在一起,堆了個扭曲的笑臉出來,湊近到王角身旁,“大角仔,你在我這里繼續做,將來不但給你分紅,我還幫你尋妹崽,好不好啊?”
“哇,不是吧寶珠姐,我現在一個月五個‘大花邊’啊。這樣吧,你收了那兩個細佬,以后我來你這里吃,怎么樣?”
“當真?”
“比真金還真啊。”
“那說好的啊,豬腳、咸魚不能少,要是點素菜,我就虧大了。”
“…”
笑著搖了搖頭,王角對王寶珠道,“放心啦,保證頓頓點葷菜。”
“哎,大角仔,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嘛,以后有空,在一工學堂混熟了,記得叫同僚過來一起吃啊。不是老娘吹噓,老娘的豬腳飯、椰子飯、燜雞飯…全碼頭第一啊!”
自豪無比的王寶珠更是說道,“想當年,老娘就是靠著一碗椰子飯,才把…”
話說到這里,王寶珠頓時自己臉色一黑:“算了,黑窩仔命苦,生下來老爹就跑了,要是讓老娘有生之年找到,老娘把他剁成叉燒啊!”
“…”
王角聽了這話,嘴角直抽,王寶珠倒是精神抖擻,在那里嘰里呱啦了一通,描述著叉燒的十八種做法。
問為什么是十八種做法?
因為寶珠姐說了,一種做法下一層地獄!
“黑窩仔這么聽話,寶珠姐將來肯定享福啊,兒孫滿堂,多子多孫。”
“嘿呀,你這靚仔就是嘴甜,喜歡說好聽的話…”
“對了寶珠姐,等我發了柴水,是真的會帶人過來吃飯。收拾個坐堂出來,也好讓客人歇歇腳嘛。”
“嗯?”
王寶珠一聽王角這話,頓時眼珠子一轉,然后沖他挑了挑眉毛,“阿角啊,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有發財的門路,也不說照顧照顧本家大姐?”
“八字還沒一撇啊寶珠姐,等發了柴水才知道,一工學堂,你也是知道的,不能隨便亂來。”
“那倒是,殺龍港這里,誰不知道那學堂里面的撲街仔都是人渣…”忽地感覺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對,王寶珠連忙干笑了兩聲,掩嘴道,“阿角你是知道的,我不是在說你啊。”
“放心吧寶珠姐,自己人,不必計較。”
說著,王角擺正臉色,又提醒了一下王寶珠,“等我混熟了,也的確有個生意想試試水,到時候,談生意嘛,肯定要有個落腳的地方。往東往西不如往家,照顧誰家的生意都不如照顧自家的生意。”
“哇,大角仔,你是真的有事情啊。寶珠姐是過來人,我可提醒你啊,一工學堂那些撲街,比不上達官貴人,可比我們要強得多啊。”
“放心吧寶珠姐,我這么能吃苦,怎么會賺黑心錢?”
“黑心?”
提到這個詞的時候,王寶珠的臉頓時一黑,她那個跑路的死鬼老公,因為不知道叫什么,索性就用“黑心”來指代。
黑,也就成了黑窩仔的姓。
黑金的老爸,就叫黑心。
其實王角初來乍到的時候,很想吐槽來著,就這名字…黑金黑裝備,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
“咳嗯,先這么定下了寶珠姐,記得先招人,馬上九月,檔口得有人手啊。”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整天跟在李富貴屁股后面的那兩個細佬嘛。”
王寶珠擺擺手,“放心,晚上我就去找他們大人聊一聊,一個月開一個大花邊的柴水,我看就差不多了,哪能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