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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有點兒玄幻啊

  跟紀天霞別過,王角沒有第一時間跑去沙縣大酒店找錢老漢打小報告。

  不是不想,而是經過這反反復復的幾次接觸之后,王角懷疑,紀天霞身旁那個小白臉,就是給紀天霞干臟活兒的。

  穿越前當保安那會兒,王角這個檔次的,接觸大人物的“白手套”幾乎沒戲,因為“白手套”都是體面人,時不時就能上電視、報紙各大媒體的那種。

  他這種看大門的小癟三,最熟悉的,往往還是“黑手套”。

  背著手、哼著小曲兒,悠哉悠哉地回到了朱雀大街的臨街豪宅,王角還跟二樓看街景、嗑瓜子的“小金金”招了招手。

  “官人上來玩噻”

  “這就來,這就來,嘿嘿…”

  屁顛屁顛一路小跑,等王角的背影消失之火,在房間內抽煙的紀天霞這才問道:“他回去了?”

  “嗯,回去了,沒有去東港的意思。”

  “唔…”

  身材高大的紀天霞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然后道,“我總覺得這小子怪怪的…”

  “紀先生,怪不怪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現在,殺龍港最好的合作對象,就是他。”

  “也是…”

  小安的話就是一條線,甭管王大郎是個什么玩意兒,是奸猾小人還是蔫壞兒的死賤種,不重要。

  可以擔心“工具人”屁事兒賊多,但不可能把“工具人”給消滅了,正相反,一個能帶來利潤、收益的“工具人”,永遠是最合格最優秀的“工具人”。

  等過了一天,跟“小金金”又商量好了去京城該怎么置辦物業之后,王角這才蹬著自行車,拎著食盒,奔東港去了。

  他老婆燉了墨魚排骨湯,孝敬一下師長,很正常。

  到了“沙縣大酒店”,錢老漢慣例表示自己不喜歡喝湯,王角慣例先跟錢老漢先談正事兒。

  把昨天在紀天霞那里弄好了兩個筆名的事情跟錢老漢一說,錢鏢頓時道:“這個紀天霞要起勢了。”

  “靠報紙?”

  “不是靠報紙。”

  錢老漢搖了搖頭,對王角道,“是靠很多很多報紙。”

  “啥意思?”

  “下一次亂黨再要鬧事,肯定先會在報紙上鼓吹,這世上做事,若能成功,或者說成事,過程是不問的。有時候,手段如何,也是不管的。”

  頓了頓,錢鏢看著王角,“若你是亂黨,想要宣傳,有紀天霞這樣的實力人物愿意宣傳,你會因為他在朝中有人,便拒絕嗎?”

  王角原本很想說自己絕對不跟紀天霞這種珍獸合作,心眼兒多不說,自己絕對打不過,可從心而論,“不會。”

  “阿角,若你是朝中大員,希望在南海整肅民情,會不會跟紀天霞這種民間大亨合作?”

  “他也算是民間大亨?我…”

  王角終究是沒有意氣用事,想了想道,“我要是中央的大老爺,只要能擺平洶洶民意,管他是紀天霞是李天霞,有用就行。”

  “你不要以為他是在左右橫跳,他能做起來的。”

  “這么沒節操的人,還能做起來?”

  王角憤憤然道,“難道朝中的相公們,就不怕養不熟?”

  “那你又怎么知道紀天霞沒有朝中相公們的門路?”

  被錢老漢這么一個反問,王角愣住了,啥意思?

  這皇唐天朝的最高權力機構,還能自己造自己的反不成?

  等等。

  亂了亂了亂了,亂了啊,這尼瑪錢老漢的意思是,朝中那些大佬,其實也有不介意天下大亂的?

  也不對。

  天下大亂對皇唐天朝有啥好處啊?

  “你是不是在想,這世道亂了,于大唐有何益處?”

  蛔蟲,統統都是蛔蟲!

  “阿角。”

  錢老漢嘆了口氣,他很欣慰這個學生還有良知,良知這種東西,絕對是好的,可不是所有好的東西,就能帶來好的結果。

  所以,錢老漢只是欣慰。

  好在王角展現出來的,從來不是老好人形象,能從殺魚仔混成殺魚狀頭,這能力,至少是學習能力,肯定是不差的。

  有學習能力,其余的能力,給予環境,給予時間,都能培養出來。

  當下錢鏢語重心長地看著王角,難得語氣鄭重道:“能成相公的,沒有庸人。但是,有些時候,如果一件事情能帶給大唐好處,卻不能給相公們帶來好處,那么這件事情,可做可不做;而又如果一件事情…”

  話頭在這里戛然而止,錢鏢沒有深入說下去,當王角也是瞬間明白了。

  有好老師帶,當學生也是挺幸福的。

  當即王角便想道:紀天霞那頭珍獸如果能把南海搞得“天下大亂”,但是背后的相公們能夠大賺特賺,不管是政治上還是經濟上的,只要能撈到好處,那這事兒憑什么不干?

  想想也是正常啊,他王角別說是考慮整個北蒼省了,就是新一中里頭,那么多的學生仔,他會在意九年一班之外的撲街們如何混吃等死?

  干他屁事啊。

  九年一班之外的人為了購買小黃文去敲詐勒索小學生,關他鳥事?

  是因為他三觀不正嗎?

  不是,是因為敲詐勒索小學生這件事情,離他太遠。

  同樣的道理,南海太遠,洛陽,才是天子腳下。

  洛陽宮外的內閣,才是相公們辦公的地方,從來不是北蒼省的殺龍港,也不是茫茫南海之上的任何一座孤島。

  “先生。”

  王角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好奇心,直接問道,“先生是不是跟內閣大臣有聯系?”

  “不錯。”

  臥槽,這老家伙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

  震驚!

  錢鏢笑了笑:“你是我學生,我是你先生。老夫瞞著你,你不知道,自然是無所謂。你若知道了,老夫便跟你交個底,也好放心。”

  師徒關系,這年頭…就是捆扎在一起的。

  總之,上了賊船,你就是大義滅親,那也首先說明了一個問題…你們是“親”啊。

  虎軀一震的王同學猛然想起來,自己穿越前給某些高校當保安,貌似有些科研狗,好像自己“老板”滾蛋之后,自己也就灰溜溜地離開了實驗項目?

  這尼瑪穿越不穿越,都差不多啊。

  “那…先生,紀天霞這個家伙,你說他有門路,他什么門路?”

  “說不好。”

  錢老漢搖搖頭,“只能說,大概率是鄭延昌。”

  “鄭延昌?”

  “他字光遠,多稱呼他‘光遠公’,民間多喊他‘木光遠’,因為他是原林業開發總社的社長,這是大唐國營,幾乎所有‘忠’字頭做林木采伐生意的,過去都要給他伏低做小。拿不到證,拿不到批文,什么‘精忠社’‘武忠社’,都是死螃蟹一只。”

  “此人身世顯赫,滎陽鄭氏之后,是鄭穗本這一支的,鄭穗本乃是貞觀大帝在世之時,‘河北三杰’之一。而且鄭穗本有個晚輩,便是張子的妾室之一,此事知道的人甚多。”

  老前輩牛逼!

  “我之所以猜測紀天霞的背后靠山是他,主要是因為他現在是中央宣政院的院長,你在南海長大,不太清楚京城相公們的權柄。中央宣政院跟南海宣政院、東海宣政院,其實不太一樣。”

  錢老漢身為錢家的嫡子,對這些權力機構可以說是門清,“中央宣政院有個職權,便是可以決定邊疆區、羈縻區的資源開發,而南海,從皇唐天朝的劃分來看,還是屬于邊疆區、羈縻區。”

  “啊?!這北蒼省不也是省了嗎?那沙贊,不已空降過來做官的嗎?”

  “你見過哪個省,其治所、首府,連個縣都不是的?”

  “朝中大臣哪個不是人精?算計的事情,都是以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計算。一代人不行,那就兩代人…”

  謀國還是謀家,附著其上的如果添加了理想光環,那真是充滿著種種不可思議。

  陡然間,王角終于明白過來,他為什么覺得自己思考回路差點意思了。

  不是因為穿越。

  真的,穿越并沒有影響人性上的東西,而是…他是個小癟三。

  而錢老漢也好,這個什么鄭延昌也罷,還是說之前那個聽說的張濬,甚至是沙贊,甚至是耶律阿保機…

  他們,統統都是豪門,統統都是大家族、超級家族、超級無敵家族!

  “除此之外,中央宣政院還有一個職能,那就是進奏院不涉及的民情、投資,中央宣政院可以溝通。如天竺故地的土王、土公之后,想要有所需求,便可選出入京聽宣的‘帝誥’,然后在中央宣政院的大會上,就能交換好處。”

  “‘帝誥’?”

  “當年李真人西行,持貞觀大帝空白詔書,立下斬龍臺。象雄、吐蕃及勃律、天竺等國,其僧侶等等,被敕封‘法主’,而拜貞觀大帝為‘太昊天子’的君王,則是被封為‘帝誥’。”

  錢老漢對此熟悉的很,如數家珍一般地跟王角說了一通在古天竺故地之上,原來現在通行的一套意識形態及社會等級標準,竟然是兩百多年前,那個調戲白牡丹的李真人搞定的?

  這貞觀朝…有點兒玄幻啊!

無線電子書    貞觀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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