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了,太復雜了。
王角一聽錢老漢的解釋,就感覺自己像一只可達鴨——腦袋都大了!
還是寫小黃文賺錢最容易。
可惜不是長久之計。
“藍彩仕那里,他要在殺龍港這里運作,光靠他自己是不行的,終究還是得借助陸龜蒙。”
錢老漢對王角的確是相當的看重,又稍稍地提點著“愛徒”,“但是,只有陸龜蒙的名聲,還不夠。殺龍港本地的富戶,必須要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才行。藍彩仕拿不出好處,就算落地殺龍港,也未必會有多大成果。”
“不見兔子不撒鷹?”
“哈哈哈哈哈哈…”
聽王角這么一說,錢老漢仰頭大笑,“不錯!本地富戶,皆是如此。不,天下所有富戶,都是如此。”
“…”
在殺龍港這里,王角就已經強烈地感覺到了,光有錢不行,光有錢就是個凱子。
從之前一工學堂到新一中的變遷,學生之中的態度,就是一種折射。
八年級的賴堅毅,不是畏懼他能抄起條凳暴揍九年級“老大哥”,當然有那么一點點因素,但幾乎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八年級的小肥肥,畏懼的,是保安小哥王角能夠跟藍彩仕、湯云飛這種“上等人”說上話。
而八年級的小肥肥進化成九年級的小肥肥之后,畏懼的,便是新一中九年一班“神童”王角。
小肥肥想要完成家族的躍遷,以賴家的情況,顯然就是通過依附馮家,然后經歷幾代人,最終熬出來。
但是王角這種就不一樣了,他是招牌,是殺龍港義務教育的“碩果”,完成個人社會地位的躍遷,只需要做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考上大學。
僅此而已。
小肥肥有大見識,所以對“王哥”越來越尊重,發自肺腑不摻假的那種。
跟錢老漢告別之后,王角走半道上就尋思起來,難怪藍彩仕要搞這么復雜,他之所以找錢鏢,那是因為錢鏢肯定成為下一任新一中校長。
官方內部,錢鏢現在就是“伯樂”,他自己拒絕承認也沒用,這是北蒼省行署專員沙贊唯一指定認證的。
在關鍵時刻,錢老漢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神童”出來,這就是神助攻。
換位思考,沙贊就算不知道錢鏢的家族身份,也會認為這是錢鏢在示好。
那么投桃報李,明明沒有對話,卻完成了隔空利益交換。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好處都是憑空扣腦袋上了。
復雜,太復雜了吧!
王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比可達鴨的還要大…
從錢老漢那里聽明白了一些簡單的邏輯之后,王角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藍彩仕想在工具書、課外書上做文章,有新一中校長坐鎮,有“甫里先生”私人秘書運營,有“殺魚神童”當活廣告。
也就是王角自己是當事人,他代入到了那些殺龍港富戶角度來看,這就是個天降餡餅的事情啊。
玩弄文字這種權力,地方土鱉是沒戲的,否則也不至于說金菊書屋做得這么大。
黃大老板狂霸酷拽叼炸天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精忠社”的大龍頭,按照劉澈的說法,這叫“奉旨搶劫,皇權特許”,招牌硬到不能再硬。
那么同樣一本書,金菊書屋印了之后賣五塊錢,地方土鱉完全可以粗制濫造賣個兩塊錢。
然后,黃大老板就把地方土鱉沉江、沉海…
繼續賣五塊,美滋滋。
所以藍彩仕頂著“甫里先生”陸龜蒙私人秘書的頭銜,地方富戶們只會欣喜若狂,黃大老板的盤子,那放心舔啊,不會死人。
舔別人的盤子,實力稍微不夠,誰不擔驚受怕?
再加上“殺魚神童”又是現在蒼龍道上的“風口”,這錢不賺,過了這個村,那真是沒了那家店。
其中的道理,以及方方面面各路人馬的反應,王角這個專業保安到了第二天才徹底想得通透。
于是乎,王角瞬間明白了,自己不是混官場的料。
這種彎彎繞繞,絕對把他搞成巨型可達鴨,頭頂都摸不到的那種。
“淦…”
有些喪氣的王角,刷牙洗臉去食堂吃了一份腸粉之后,忽地反應過來,自己傻啊,自己又不需要做官。
他以前在一家精密儀器制造廠做保安的時候,技術總監經常說的一句話,那就是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那么問題來了,自己有什么特長呢?
王角撒了泡尿,于是發現了自己的特長。
“我不擅長做官,就讓擅長做官的跟我關系好,不就行了?”
想明白之后,王角頓時心中大定,準備先約了蕭溫小姐姐吃飯之后,再去跟藍秘書好好地匯報一下成果。
這次去約蕭溫小姐姐,騎單車是不行的,不夠拉風。
反正自己的坐騎已經弄好了,之前劉澈也教會了王角怎么預熱啟動,王角試過了那臺蒸汽摩托車,改了避震加了座墊,那是真的感覺不錯。
而且上路之后,和王角想象的騰云駕霧不同,這車只有預熱啟動的時候,才會蒸汽翻滾。
上路開起來之后,蒸汽根本拉不出煙,排氣迅速消散,只在排氣口有一團白煙。
沒有摩托車“突突突突突”的聲音,王角騎著還有點不習慣。
一路上“嗤嗤嗤嗤”,聲音不大,頗有點電動車的感覺。
戴上了安全頭盔外加防風鏡,一路上簡直酷炫到爆。
尤其是殺龍港地勢并不平坦,有高低起伏,也有坡道。
加上大量的芒果樹、椰子樹、榕樹,一路上風光秀麗不說,陽光透過樹冠,在路面上形成了大一片連綿不絕的光斑。
蒸汽摩托車一路過去,坡道上的山風、海風交織,撲面而來的愜意,情不自禁就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有老婆真好啊——”
過了一處街角,王角下坡的時候,終于大聲地釋放了一句。
早晨,街道兩邊樓上樓下,不管是剛開鋪面還是剛起床的人,看到一輛蒸汽摩托車巡航而過,眼神中都是透露著驚奇。
當王角將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一處宅院門口,敞開的大門臺階上,幾個或站或蹲的青少年,頓時眼睛放著光,幾乎不約而同地走下臺階過來圍觀。
“這是啥車?”
“雙缸二五零,肯定的,不過被人改過。劉哥也有一輛。”
“劉哥的那是破車,這可是新的!”
“劉哥去警察局上班,那不就能開新的了?”
少年們七嘴八舌在那里說著,卻見騎士將防風鏡向上一提,然后面帶微笑地問道:“請問,蕭娘子在家嗎?”
幾個少年當時就懵逼了:這貨怎么還會說河北方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