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用自己僅存的那盒純品種的藏紅花泡了一壺茶水,一邊喝著藏紅花茶,一邊想著譚越的事情。
難怪譚越對《吐槽大會》主持人的位置看得這么重,憑借著《吐槽大會》的熱度,譚越身上的流量讓姚崇看了都心驚。
如果沒有《吐槽大會》,譚越的這篇文章就算寫得再好,但沒有人看到也不會掀起多大的浪花,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另一方面,看著譚越的熱度這么高,姚崇也在想著那位剛登上臺長之位,就做出“大事”的田文斌田臺長了,恐怕此刻的田臺長心情也不會好吧,或者說會不會坐臥不寧?
知道內情的新聞媒體礙于文化總局系統的面子和關系,沒有爆料出來譚越之所以離職是因為田文斌的干預,但能瞞得住外人,卻絕對是瞞不住圈里人的。
起碼這件事情,目前已經在河東省各個電視臺傳的沸沸揚揚了,在貼吧、論壇上,已經有人開始爆料,只是沒有被太多人看到而已。
譚越現在表現的越優秀,就顯得把譚越從河東省電視臺逼走是一個多么錯誤的決定。
姚崇清楚,現在還沒有人來找省臺、找田文斌問責,主要還是因為《吐槽大會》沒有出事兒,一旦《吐槽大會》出了事情,絕對會有石破天驚的大事情發生。
文化總局、文化總局河東分局這些上級部門對《吐槽大會》的重視程度,是超乎想象的,這是一檔靠著出色的創意、內容從一個普通衛視硬生生殺出來的全國綜藝節目收視率冠軍,連湘南電視臺、漸江電視臺都只能望其項背。
姚崇不信田文斌不清楚,《吐槽大會》的大爆成績能幫助他成為臺長,也肯定能讓他從臺長位置上退下來,要知道,田文斌現在的這個代臺長的代字,可是還沒有被去掉呢。
臺長辦公室中。
田文斌眉頭緊鎖,雙唇抿成一條線,臉色嚴肅。
譚越走的心已經很明顯了,田文斌知道,再想把譚越挖回來并不現實了。
田文斌不清楚,譚越為什么突然這么堅持要脫離河東省電視臺,如果單純的因為自己要把林啟封調到《吐槽大會》擔任主持人,不應該這么嚴重啊。
畢竟自己已經因為這件事情向譚越道歉,甚至答應以后《吐槽大會》的事情以譚越的意見為主,并且把林啟封重新踢回《每日談》節目組,
即使自己把姿態放的很低,譚越仍舊沒有要重新回來的意思。
田文斌想不通,但他也不是那種鉆牛角尖的人,不然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能坐到這個位置上,能力有,圓滑變通也是有的。
譚越這條路固然是走不通了,但田文斌覺得也不是很十萬分火急。
《吐槽大會》沒有了總策劃,他可以調省臺最優秀的總策劃先去頂起來,甚至幾個優秀的總策劃一起去群策群力。
沒有了主持人,他就讓林啟封去擔任《吐槽大會》主持人的位置,相比譚越,林啟封也是有優勢的,起碼他是主持專業出身,比譚越的功底肯定要扎實。
他還不信,沒有了譚越,《吐槽大會》這個節目就會垮了!
這兩天,他作為臺里的最高領導,已經給《吐槽大會》節目組開了兩次會,就是為了動員大家的積極性,讓之后《吐槽大會》能穩定下來,不會因為譚越的離開而有什么大的波折。
只是雖然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但此刻又看到譚越頻頻出現,甚至登上熱搜,田文斌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要知道,這些新聞、熱度詞條可不都是只出現在自己手機上的,傳進文化總局領導的眼睛、耳朵里,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現在正努力籌備《吐槽大會》的后續拍攝,自然也不希望譚越總是在網上露臉,在他看來,譚越默默無聞下去才是最好的,能把對他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雖然心里不希望譚越出現在網上,但田文斌看了譚越在微博上發的這篇《寒窯賦》,也是不由的豎起大拇指。
田文斌心情復雜,譚越這個人,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如果早知道當初一個決定會把自己逼到現在這個程度,他絕對不會再那么唐突的做決定了,大不了再慢慢教育自己女兒,或者把女兒看得更緊,不讓她再做傻事兒就行。
女兒不清楚,但田文斌清楚,他們家里之所以現在能生活的這么穩妥幸福,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事業發展的好,要是自己事業上出了問題,家里所面臨的處境可就要換一種了。
田文斌眼睛瞇了瞇,自己登上高位,女兒田元也跟著被很多有心人關注吹捧,難免有些飄飄,但田文斌清楚,一旦自己跌下去,那些吹捧他或者女兒的人,都不會伸出援助之手拉他一把,甚至還會落井下石。
人性,最難摸透。
濟水市中心醫院。
某單人病房中,田元穿著病服,臉色還有些蒼白,靠在床頭上,和旁邊的田夫人說著話。
“媽,封哥給我發消息說譚越已經走人了。”田元笑著說道。
她原本只是因為譚越阻擋了自己男朋友的前程,對譚越印象不好,還沒想過動用父親的權利毀掉譚越。但上次在正華珠寶公司舉辦的晚宴上,譚越不僅沒有對她恭敬有加,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巴結她,反而把她臭罵了一頓,田元真的是要氣炸了。
之前也是因為氣不過,才吃了安眠藥,這兩天心里也都是在憋了一口氣,總是覺得郁悶不舒服,直到聽說譚越已經從省臺離職,田元才心情舒爽痛快起來。
田元也通過林啟封或者父親的口中了解過譚越,是個青年才俊,還做出了火遍全國的《吐槽大會》,在省臺都是一時無兩的風云人物。
只是,那有如何?
還不是因為自己爸爸一句話就滾蛋?
當初罵自己的時候,怎么沒想到這一點?現在走人離職,后悔也晚了。
田夫人輕輕一笑,點了點頭,伸出手指在田元額頭上輕輕摁了一下,寵溺道:“譚越還是有一些本事的,這次他離職走了,對你爸也有些影響,以后不要再這么沖動了。”
田元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一個小主持人而已,我爸可是臺長,能對我爸造成什么影響?”
田夫人好笑的搖了搖頭,從旁邊桌子上端起一碗粥,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讓你爸去應付就好,你先把這碗粥喝了。”
田元心情不錯,笑著點頭道:“好吧。”
翌日,臘月二十九。
濟水市郊區,譚家老院兒。
這個老院兒也只是相對于譚越來說,有個幾十年的光景,譚家真正的老院兒,還得在西邊的山區那里,只不過當年譚兆和和李玉蘭出來闖生活,現在扎根濟水了,老家那邊除了一個譚越大伯家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什么親戚了,平常也都不怎么回去,有時候兩三年回去看一次,有時候四五年回去看一次。
譚越記憶中,對老家那邊兒,也只是有過三四次的記憶,很少很模糊了。
老院兒,西屋。
陽光透過木質窗欞照進來,落在被罩一側,然后明亮溫暖的陽光緩緩移動,移到了譚越的臉上、眼睛上。
在陽光的照耀下,譚越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兩天,他都是在老院兒這邊睡得,畢竟年關將近,又沒了工作,一個人在市區也是孤零零,回來陪家人過年也是挺好的。
爸媽住在堂屋,譚越住在西屋,這張床是譚越還沒結婚以前睡的。
雖然譚越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在這里睡了,但西屋仍舊被打掃的很干凈整潔,而且裝飾還比自己住那會兒更漂亮了。
原因是因為這幾年安暖有時候會留宿在老院兒這邊,也沒其他房間,西屋譚越幾年來又沒住過,就直接成了安暖臨時的落腳地。
當然,被褥什么的老媽都已經給換過了,肯定不能用同一床被褥。
譚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時候,院子里響起了一陣亂糟糟的雞叫聲,緊接著就聽到掃院子的聲音,沒一會兒,老媽就喊了,“兒子,別睡了,快起床吃飯。”
被太陽光照了這么一會兒,譚越本來都沒多少困意了,就直接穿衣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和爸媽一起吃了早飯,譚越抱著電腦又回了自己的西屋。
把電腦放在一張貼著卡哇伊洋娃娃的方桌上,這桌子譚越估摸著應該是小丫頭譚馨用著的。
沒急著開電腦,拿著手機在桌子前坐了一會兒,譚越想著事情,臉上有了些愁容。
雖然和許諾、鄭光他們說的時候,總是一副自信非常的樣子,但譚越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他當然也是對自己有信心,走到哪里都不會泯然眾人,現在包括漸江電視臺在內的多家強勢電視臺,都已經通過各種關系聯系上了他,希望把他挖過去。
但譚越剛從河東省電視臺出來,又怎么可能會轉身投進其他電視臺,這樣的話還不如留在河東省電視臺發展呢,起碼這里知根知底熟人多。
譚越在濟水市電視臺和河東省電視臺工作的這半年來,除了田文斌以外,還沒有和其他什么人交過惡,當然,譚越指的是臺里有分量的人,那些阿貓阿狗小蝦米,可能會對譚越羨慕嫉妒恨,但譚越對這些人連名字可能都不知道或者忘掉了。
田文斌也來給他臺階了,譚越之所以不下,就是因為電視臺是體制內,有好處也有弊端。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肯定是好處大于弊端的,但對譚越來說,就要具體分析了,比如其他人誰能輕松做出一檔又一檔的優秀節目?
譚越可以,但電視臺版權是歸臺里的,譚越做出來之后,對節目的決定權并不強,這就很令人無奈了。
所以,下一步,譚越想要正式進軍娛樂圈。
只是選一個合適的娛樂公司并不容易,小公司資源有限譚越看不上,大公司里勢力錯綜復雜,譚越貿然進去也不好展開局面。
相比之下,譚越更傾向于璀璨娛樂公司了,畢竟這家公司他一直都有合作,而且合作還都挺愉快,璀璨娛樂的老板陳子瑜也三番兩次透露出口風要挖自己,一副很看重自己的模樣。
按照譚越原來的想法,自己在河東省電視臺離職的消息傳出去之后,璀璨娛樂應該會第一時間來找他,譚越倒不是對自己多么自負,而是對自己的能力自信,對自己的成績自信,對陳子瑜的了解自信。
只是好幾天過去了,各家電視臺和娛樂公司的人都來找過他了,但唯獨還沒有看到璀璨娛樂的人。
“唔。”
譚越嘴唇微微抽搐,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陳子瑜那個女人給忽悠了?
她之前要挖自己,只是客套客套?
或者是想要和《吐槽大會》進行深度合作,之所以那么說是為了奉承自己?現在自己從《吐槽大會》離開了,璀璨娛樂也不搭理自個兒了?
譚越腦海里浮現出關于陳子瑜的點點滴滴,主要是兩個人打交道的場景。
“不應該啊!”
“陳子瑜不是這種人吧?”
譚越挑了挑眉,他突然想到,曾經聽一些圈里人說過,陳子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把金錢利益看得很重,很會算計。
“不會吧,自己真的被陳子瑜給算計了?”
一時間,對自己很有信心的譚越居然都開始有些患得患失了。
隨手從旁邊的花盆里揪出來一棵草,譚越掐掉一截就念一句。
“她算計我。”
“她沒算計我。”
“她算計我。”
“她沒算計我。”
不知道多少次后,當還剩下一小截的時候,譚越眼睛猛地一亮,把手里剩下的草全部扔進垃圾桶。
“她沒算計我!”
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譚越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看著垃圾桶中的一段段草根,譚越哭笑不得。
怎么搞的,遇到陳子瑜,自己怎么總會變的這么幼稚。
上次突兀去京城如此,這次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