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這就要看你自己了

　　教導員臉都黑了：“不是你要來的，這還有什么好考慮的？”

　　“額，我，我，要回去和媽媽商量一下。”陳振賊他么尷尬：“這是大事嘛，要跟家里人說一下，還有師傅那里，我害怕他多心嘛。”

　　“呵，行。”教導員臉色深沉了起來，將文件重新打開：“那你就慢慢商量，到時候再說。”

　　氣氛沉悶，教導員瞬間就像變了個人，陳振也不再說話。

　　回到所里已經是下班時間，教導員宣布所有人原地待命，他跟著就有工作安排，帶著兩名干警扎進了辦公室，卻沒叫上陳振。

　　頓時就不親熱了。

　　陳振還是挺憋屈的，也不敢大意，到一旁給李晟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陳振便問道：“師傅，你那邊什么情況了？”

　　李晟說：“盯梢啊，窩點已經找到了，技術員在這邊布控，你那邊呢？”

　　陳振將情況講了一遍。

　　任命專案組負責人時，他是親自在現場的，將李晟當行動小組組長的事說了。

　　李晟語氣興奮：“那還可以啊，你呢，進專案組沒？”

　　“進了，跟你一組。”陳振摸了下鼻頭：“可我麻煩了，我好像把教導員給得罪了。”

　　李晟說道：“不可能吧，教導員老好人了，你怎么可能得罪了他呀？”

　　陳振便把情況給說了一遍。

　　“我現在拖著還沒表態，師傅你說，我該咋辦？”

　　李晟在現場盯梢，反正也沒什么事，便讓旁邊的兄弟盯著，自己走到一邊：“關鍵你怎么想的？你想去二隊？”

　　陳振點頭：“嗯，如果讓我選，我肯定選二隊，搞緝毒的，容易出成績。”

　　李晟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容易出成績，但風險也高，關鍵你現在這個階段，拒絕領導不太明智。”

　　陳振苦著臉說：“我知道，可你說這個案子，王隊這么照顧我，要不是他給的線人，咱兩搞不好還在大街上溜達，我要是二話不說就跟了教導員，不太好吧？”

　　李晟想了想，臉上也掛著一樣的尷尬。

　　因為他現在就跟著王宏偉呢，才剛剛繳獲了大宗毒品，他還指望著跟著王宏偉深挖一下，搞好關系，一路上都殷勤備至，希望能在林所那里撈個好印象。

　　干這一行的，想出頭，哪個不是打蛇隨棍上。

　　“嗯，是不太好辦。”李晟說道：“這個方面，我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見，你還是自己斟酌一下，可千萬別干兩頭都不討好的事。”

　　陳振問道：“你這會兒方便說話不？”

　　“方便，你說。”

　　陳振道：“其實得罪人我不怕，關鍵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李晟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在萬安所干了七年，什么門道都是清楚的。

　　他們所的教導員，跟其他所的大不一樣。

　　他們所的教導員是個工作狂，扎根萬安所，一干就十幾年，從戶籍警干到法制預審，06年的時候出了個網上招瞟，涉及幾個區縣的賣銀團伙，由于是流竄作案，取證難度大，他帶著幾個干警橫跨7個區縣市，瘋狂收集，采納了189份證據，法制文書絲毫不漏，連文字歧義都審核得一清二楚。

　　一百多份證據，被法庭全部采納，這種嚴謹認真的精神簡直恐怖，獲得了局領導的高度表揚，拿了個人三等功，就此發跡。

　　08年，升任主管案件的副所長。

　　11年，升任教導員。

　　林所來了之后，由于以前的案子一直是教導員在抓，萬安所的禁毒形勢又格外嚴峻，案偵就分成了兩隊，一隊仍由教導員負責。

　　其實派出所也有政治的，也有一定的派系之爭。

　　要按某些門道來說，林所算是空降，撈了成績是要走人的。

　　而他教導員呢，不僅是元老，還有一把送人的本事。先后輔助的兩位所長，一個干了副局，一個干了政委，所以深得程所的重視。

　　總結來說，這一位教導員，是實權派，老一輩的干警被他經營得滴水不漏，未來是很有可能升任所長的。

　　林所有可能走，同樣也有可能升任所長。

　　所以這里面多少有點競爭。

　　而林所這邊，雖然被分了一些案件管轄權，可他頭上有人，把王宏偉給帶了過來，在巡邏大隊上插了一腳。

　　兩方都有優勢。

　　林所要是走了，皆大歡喜。

　　要是留下，情況就不怎么美妙了。

　　李晟雖然清楚，可不能對陳振嚼這些舌根。

　　便說道：“影響肯定是有，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跟了教導員，你在所里就會比較好過，但可以預見的是，他不會輕易放你走，你要做好扎根萬安所的準備。”

　　李晟和陳振朝夕不離的相處了兩個月，哪會不知道陳振的心思。

　　又繼續說：“如果跟了林所，容易出成績，他如果升了，多半是要去市縣區分局的，他有可能帶你走，你距離刑大就可能近了一步，還有可能撈個比較好的位置。”

　　講完，李晟又嘆口氣，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撈個這么強的徒弟，還沒捂熱乎，居然就要放走了。

　　陳振的能力是真的強，一般新警多少都有點唯唯諾諾，跟著老警辦案，一般是少說話，多做事，可陳振不同，這家伙很敢站出來，氣勢非常強硬。

　　李晟不敢說的，他敢說，李晟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李晟不敢打的人，他敢。

　　他還記得陳振來的第二天，一伙村民因為田地糾紛，來社區警務室鬧事，搞得李晟焦頭爛額，陳振一出來，就拎著領子，一個個的提了出去。

　　就他一個人，提著警棍站在門口，沒有一個人敢沖進來。

　　而對比自己呢，不對比簡直沒有傷害，李晟到萬安所，就是什么都不敢做，在檔案室填材料就干了兩年，等他反應過來之后，晚了。

　　要出頭就得盡快，給領導的印象一旦固定，再想改就千難萬難。

　　之后他兢兢業業干了幾年，也只撈到個不討好的社區民警。

　　而從這以后呢，陳振的表現就更加優越，兩人極有默契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陳振開車，陳振領頭，吃飯都是陳振點菜，事事都站在自己前面。

　　有一個能擋事的徒弟，真不知輕松多少。

　　可這種人，自己這小小社區，還真留不住。

　　李晟苦笑著搖頭：“我也就只能說這么多了，至于怎么選，就要看你自己了。”

　　陳振到也是聽懂了：“這么說，我還是應該向林所靠近？”

　　李晟還是模棱兩可：“這要看你自己了。”

　　陳振緊皺著眉頭說道：“其實我什么都不擔心，就擔心一點，教導員會不會卡我脖子，把我從專案組踢出去啊？”

　　李晟說道：“怎么可能，這個案子，離得開我們兩么？現在沈長進只認你，你要是不在，案子怎么辦？”

　　陳振眉頭飛快的舒展開來：“行，那我就放心了，這案子要是丟了，我不得郁悶死。”

　　李晟道：“不會，他大不了考核的時候給你點小鞋穿，你又入了黨的，這一關根本就不擔心。”

　　陳振笑呵呵的點頭：“行，我明白了，那你先忙，我還得教導員這里待命。”

　　李晟看了眼左右，又站得偏了一些，小聲說：“你有空的話，去看一下黃圖坤，爭取從他嘴里再撬點什么出來。”

　　陳振頓時就樂了，這家伙還揣著重要的線報呢。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