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點,一堆人開始涌向小河對面的醒獅駐地。
養心谷的重陽登塔就在駐地里面進行。
這會的醒獅駐地已經不再是國慶時一座舞臺加一塊平地的簡陋模樣。它的二期工程都已經完成,隱隱有了標準足球場的模樣。
或者說就是一座足球場。
只不過和普通足球場相比,還沒有球門。而且球場的正前方多了一座現代化的激光舞臺。舞臺后面多了幾幢房子。那是演員們上場前休息更衣的地方。
這時舞臺上還進行著舞獅表演,舞隊休息時還會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歌手上去暖場唱歌。
烏壓壓的觀眾們被安保引到了座位上。
他們的不少人之前是到過養心谷的,此時都是一臉的詫異。
“有錢真的可怕。幾天不見而已,沒想到這里就變了個模樣。要不是舞臺上那臺頂級音響還在原地,差點我都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游客說的是當初簽合同時,鎮河/市為了鼓勵文藍多在老家唱歌,打響養心谷的旅游品牌,特意贈送給養心谷的頂級音響。
它一直就安裝在正面的舞臺上。
“是啊,”另外一人連連感嘆,“當初大家只能一窩蜂擠在舞臺下方看醒獅表演,觀眾座位也是臨時放置的。文藍上臺時人更是多得密不透風,里面的人想出去上個廁所都難。”
“現在一切都變了模樣,不僅裝好了階梯坐位,還劃設了完善的進出場通道。不用再擔心什么上廁所或踩踏的問題。”
“可是也有不好的。”有游客悶悶不樂。
“當初這里就一舞臺一平地,大家都站在舞臺下看表演,現場氣氛熱烈。”
“現在改成了足球場的模樣,中間有個大運動場。我天生近視又沒帶有望遠鏡。場地中央到底在作什么都看不清,更別說對面的舞臺了。”
聽到這游客話的人紛紛笑了起來,有人替他出主意,“小河對面的店里應該有望遠鏡賣吧,你快去買一副。”
蘇武自是不清楚觀眾們在討論什么。他們一眾養心谷人換了統一的橘黃色著裝,精神抖擻地從專用通道走進了正中的運動場。
觀眾們一陣哄動。
登人塔如果算是一項運功,但眼前“運動員”的入場可謂全世界獨一無二。因為隨蘇武他們進場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動物。甚至一會動物身上還騎了人。
要不是還記得這里是養心谷,否則不少人還以為自己到了馬戲園。
“快看,文藍!”
蘇武耳尖,剛踏進場中央的塑膠草坪上就聽到觀眾中有人喊文藍的聲音。
他扭頭看了旁邊的老婆一眼。
堂堂的大明星和養心谷的其他人并沒兩樣。一張俏臉素面朝天,穿著一身合身醒目的運動服,長長的秀發綁成條利索的馬尾。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剛從象牙塔里走出來的美少女。
蘇武嘿嘿一笑。
重陽登塔是養心谷的大事。別說文藍,包括大祖母在內的所有養心谷人幾乎都到了現場。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蘇武牽著蘇晚領著安安四處轉了轉,很快找到了蘇小牛。
“姐姐,”蘇晚歡呼著踮起腳尖,遠遠地朝蘇小牛以及她肩上的小猴子打了個招呼。
蘇小牛還沒回應,她對面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就朝蘇晚作了個鬼臉。
“晚晚不乖哦,見了姑姑也不問好。”
蘇晚嘻嘻地羞澀一笑,連忙躲進父親的衣服里。
村子太大,她也不是和每位孩子都相熟。小姑娘好半響才鉆了出來,尷尬地撓撓小腦袋,“六三姑姑好。”
這位排名六十三的姑娘點了點頭,問了蘇武一聲,重新和蘇小牛劃起石頭剪子布來。
“石頭、箭子、布!”
“石頭、箭子、布!”
兩個小姑娘若無旁人地一下一下比劃著。
“姐姐,你們在作什么?”蘇晚好奇地巴眨著眼睛。
“哦?”蘇小牛隨手把咕咕放到蘇晚肩上,解釋道:“姐姐在和六三姑比勝負呢。勝出的人才能去登塔。”
蘇武點點頭,心里并不意外。
組塔的人員雖然不好找,但多挑挑還是能找到的。而且為了意外,通常每層都會多選一兩個人作備份。
眼前的六三姑娘和蘇小牛一樣,都是最后登頂的人選。
只要她們爬到第八層,跨過第八層“抬花轎”的兩人,然后舉起手臂當成塔尖的辟雷針,那怕一秒,都算封(登)頂成功。
蘇晚愣愣地看著,并不知道兩人在作什么。
不過她和蘇小牛親近,毫不猶豫給她加油。
“小牛姐姐加油。”
咕咕見狀也連忙舉著毛茸茸的胳膊,吱吱地給小主人加油。
六三姑娘的伴生寵是只普通的白鴨。它見咕咕出聲幫忙,氣得扇了扇翅膀,頓時嘎嘎地大叫著給自己的主人加起油來。
鴨子是鄉下出了名的大嗓門,遠不是蘇晚一個小姑娘和咕咕一只小猴子能比的。兩人的聲音瞬間就被壓得死死的,再也聽不到了。
看著不對勁,安安直接擠了過來。
它往鴨子面前重重一坐,然后一咧大嘴,頓時露出口寒光閃閃的大牙齒來。
白鴨眼尖,似乎在那些大牙齒間看見了一兩根藕斷絲連的鴨肉。
它當即嚇了一大跳,立即把腦袋往翅膀下一塞,原地蹲了下來再也不敢吭聲。
嘻嘻!
蘇小牛情不自禁地歡呼:“安安好厲害。”
“什么厲害,它這是賴皮。”對面的六三姑娘氣得直跺腳。
抱怨歸抱怨,兩人小姑娘手里的石頭剪刀布并沒有停止,依然一下一下地比劃著。
然而沒再等蘇晚喊第二次加油,比賽已經出了結果。
六三姑娘“耶”地一聲歡呼。
她勝了。
蘇小牛怔怔地望著自己張開的手掌,喃喃道:“我,我想出剪刀的。”
六三姑娘挑了挑眉。她把自己的鴨子抱起來狠狠地親了兩口。
“什么剪刀不剪刀的。五哥在這里呢,小牛你是不是輸不起啊?”
蘇小牛沉默了一會,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我沒有。”
說完,她摘下腦袋上的保護頭盔,取下手上和腳上的護膝,戀戀不舍地遞給了旁邊六三。
“姑姑加油!”蘇小牛扁了扁嘴。
“爸爸。”蘇晚看著這一幕,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小嘴,可憐巴巴地抬頭望著父親。
蘇武當沒看見女兒求助的目光,他笑著揉了揉蘇小牛的腦袋。
“小牛別灰心,明年重陽節還有的是機會。這些護具你就戴著吧,登塔的孩子們每人都配了一套,分給你們就是你們的了。”
蘇小牛黯然地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轉身尋了個人少的地方默默坐了下來。
她不是蘇晚那種三歲不到的孩子,早知道幾乎每個孩子一生只有一次登頂的機會。
一般說來,今年失去機會,今生也就失去了機會。
因為每年都會有新的孩子長大。她們隨著年齡增加,能作的就是降到第八層、第七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