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幾天,廖承志成了養心谷小學二年級的一名插班生。
每天天一亮他就自已起來一遍又一遍地練武;上學時更是認認真真地學,舉手發問比誰都勤快;放學后也是拼了命的運動。瞧他那架式,不把自己練得瘦上一半都決不罷休。
廖承志的模樣,廖金海夫妻看在眼里驚在心里。
“蘇老弟,”他好奇地跑過來問蘇武,“你到底給我家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湯?現在看起來簡直像換了個人一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廖金海高高翹著大拇指,那張大胖臉上滿滿的全是佩服。
他連連搖頭感概,“早知道老弟你有這本事,我就不會費事趕那混小子回她奶奶那里,一直讓他留在養心谷這里了。”
呵呵!
蘇武神秘地笑了笑。
廖金海說得既對又不對。
廖承志之所以會這么聽蘇武的話,并不是他真的有什么教孩子的特殊本事,更多的是因為蘇武占了天時地利的原因。
如果沒有石端敏登塔和布老虎離開這兩件事,恰好掐住了廖承志的命門,估計他還是會大概率和以前一樣該玩就玩,想浪就浪。
和廖金海客套了會,蘇武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房為民打來的。
“小五,一批船馬上要運到養心谷的停車場。趕緊找人把它們搬回去!”
“什么船?”蘇武有些茫然。
除了早先在張海平那里訂過船外,他可不記得自己或者葉婷在其他什么地方有訂過船。
然而張海平一直在住院并沒有接單,現在他人又到了養心谷。蘇武一看老人家的身體狀況,便沒有再提過什么船不船的事。
電話那頭的房為民古怪地回了一句:“就是張爺爺的船啊。他的小孫子剛剛壓車把船送到養心谷這里!”
蘇武很快反應過來。
那天他見到張海平時,心里一直有個疑問。
老人家都已經這樣的風燭殘年,他家人的心居然還那么大,愣是敢送他上了南下的高鐵。也不怕老人家萬一在路上發生什么意外。
現在聽房為民一說,才知道張海平出發前還是做了準備。
前有房為民在養心谷接待,后有小孫子立即押著船趕了過來。
蘇武擦了把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房子,這是什么時候做好的船?張爺爺之前不一直在住院嗎?”
呵呵!
房為民也不意外,隨即說了說他知道的情況。
很快,蘇武聽明白了。
這批船一共有九條,其中有五條是傳統烏篷船,另外四條是類似于畫舫的瀏覽觀光船。載客量都在五到十人之間。
押運過來的是張海平最小的孫子,名字叫張清華。
張清華?
蘇武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下這個名字。
很顯然張清華出生時,他父母最大的期望就是想兒子長大后能考上像清華這樣的好學校,而不是去繼承他爺爺的造船手藝。
事實上張清華也沒有,盡管平日里他和張海平的爺孫關系最好。
這些船是張海平最近這些年做好的,一直放在家里當成了收藏品,還沒下過水。
說到這的時候,視頻對面的房為民無語地搖了搖頭。
“確切說,這九條船并不是張爺爺做來出售或者下水使用的,而是做來展示給別人看的。當然它們的性能十分優秀,現在下水使用絕對沒問題。”
“做出來給人看的船?”蘇武聽得糊里糊涂,“這是怎么回事?”
房為民感概地笑了笑。
“還是不和馬叔之前一樣的問題?做這些船都是為了找手藝傳人。可惜張爺爺他沒有馬叔那么好命…”
原來十幾年前張海平就感覺自己時日無多,加之家里又一直沒有子孫后代愿意繼承這門手藝,他只好像早期的李雁一樣,自己外出去尋找對手工造船感興趣的年輕人。
只不過手工造船既不像李雁的琴與書法那樣可以直觀感受,也不像馬叔的傳統木雕那樣要么可以用在裝飾上要么是件完整的藝術品。
手工造船這東西,其實可以算是種藝術品。可惜的是船在更多人的認知里是一種謀生工具,從來與藝術無關。
而造船從準備材料到完成整艘船,經歷的時間通常都以年或月來計算。
現代生活節奏太快。或許某天有年輕人突然對張海平的手工造船起了興趣,然而沒等他看到整艘船完成,那點突如其來的興趣已經在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消磨不見。
為了吸引年輕人的眼球,一把年紀的張海平也是費盡了心思。
他左思右想后,干脆學起了機械工廠的造船流程。
那就是先把整艘船的零配件一一手工做好,然后帶著它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地開車前進。如果路上遇到有年輕人對此感興趣,他就以最快最利索的速度把船給組裝起來下水展示。
可惜張海平這一找就找了整整九年。連船都造好了九艘,卻依然沒有遇到對手工造船感興趣的年輕人。
現在他倒是直接把九艘船都運到了養心谷。
人一旦上了年紀,多少有些迷信。都說九九歸零,張海平覺得既然自己連續造了九艘展示船都找不到一個傳人,估計此生也就無望了。
蘇武聽到這,只能愛莫能助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房子,如果這些船下水后質量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收下吧。”
他看了看房為民,“只是不知道我們該出多少錢?”
“這…”
房為民看了旁邊一眼,臉色更是古怪。
“張爺爺說不要錢。反正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等他走后,估計這些船的后果都是風吹日曬最后爛成堆破木頭。”
“這怎么行?”蘇武擦汗。
一艘能載五到十人的船還是挺大的,木料手工什么的先不說,就是千里迢迢從房為民老家運到養心谷這里,那運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錢。
最重要的是無論蘇武或者養心谷,現在都不缺錢,犯不著貪這點小便宜。
房為民點點頭。
他了解蘇武的性子,便和張海平商量了一會,隨便要了個不高不低的友情價。
掛了電話,蘇武便去找人幫忙盯著搬船體。
只是養心谷現在到處都在搞建設。蘇武拿著手機在外面轉了一圈,一時間除了蘇晚這種跑都跑不快的小鬼頭,還真找不到閑人。
村民們最近手里有了錢,一個個一家家的也紛紛和蘇晴一樣翻新甚至重建自已家。
最直觀的就是蘇武的伯父蘇平,他組建的建筑隊現在接到的工程排了老長一串,每天除了練習登塔外都忙得沒日沒夜不可交開的。
最后蘇武只得和相對空閑的蘇建國、蘇海一起去了河對面的停車場。
這兒蘇海的家已經建得七七八八,過陣子再裝修一下,估計重陽左右就可以搬回新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