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千和韋剛這些近鄰的人剛離開,蘇武這張桌子上的氣氛不由低了幾分,幸好不時有村民過來上菜,氣氛才不至于過于冷清。
莫文斌笑呵呵地低咳幾聲,試圖打破尷尬。
“張市不瞞你說,養心谷這里除了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動物神奇外,食物也是絕對一流。特別是這里的草魚,那可是天下少有的美味。在市里他們敢賣上萬塊錢一斤呢。呆會你可得好好嘗一嘗。”
“是嘛?”張立誠臉色緩和了一些,他僥有興趣地端詳著桌子上剛端過來的草魚。
“養心谷的草魚我可是聽老莫你宣傳了許多次,每次都把它夸得天上有人間無的,勾得我直流口水。一會兒我可得好好嘗一嘗。”
他干巴巴地笑了幾聲,視線掃過對面的蘇武兄弟倆。
“要是味道不像你說的那么好,然而還賣上萬塊一條的話。可千萬別怪我老張毒舌,以及和網友一樣打差評,罵你們黑。”
張立誠的聲音淡淡,聽不出其中的悲喜。然而他可是副市,如果連他都罵某景點黑的話,估計下來各種檢查也快到了。
“這個…張市,我敢打賭魚的味道絕對包你滿意。”莫文斌一聽,汗就流了下來,趕緊扭頭擠眉弄眼地望著蘇武和蘇海。
“兩位蘇老弟,桌子上的魚是那種仙女魚嗎?還有那種秘酒呢?好東西快快拿出來。”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里的筷情不自禁搓得嘩嘩作響。看那樣子要不是菜還沒上完,加上旁邊還有無數雙眼睛一直盯著,估計他早就忍不住動筷開吃。
“兩位老弟,你們可千萬別讓老哥我在張市面前說了個大空話。”
莫文斌半真半假地斜了蘇武一眼:“呆會要是我出了丑,以后市里但凡有好處,別想我老莫給你們出頭討要。”
莫文斌后面的話,蘇武恍若未聞。他遲疑了一下:“仙女魚?”
“對!”莫文斌了解蘇武的性子,也不生氣。
他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谷里的那種魚和酒絕對屬于頂尖食材,我們該給它們一個響亮而又好記的名字,以便于宣傳,以及日后迅速打響它們在游客中的知名度。”
說到這,莫文斌感概地搖了搖頭。
“這年頭,人也好物也罷。無論什么,只要有了知名度就有了流量,而流量就等于大把大把的金錢啊…”
他扒拉扒拉地感概了好一陣子,才意猶未盡地把話題拉了回來。
“話說,仙女魚這名字…你們覺得怎么樣?”
蘇海磕磕嘴巴。他看了看旁邊的蘇武,隨即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好半天過去才張開嘴巴吐出一個字。
“俗!”
枉他說了這么多,換來的只是蘇海一個字,莫文斌不由氣結,差點拍案而起。然而他看了看旁邊沉默是金的張立誠后,悶悶地哼了幾聲。
“你們的東西,你們自己作主吧。”莫文斌氣餒地放下筷子。他接過小秘書遞過來的一些文件,隨手遞給了對面的蘇武。
“拿著看看。”
“這么厚,是什么東西?”蘇武有些頭大地接了過來。
自從畢了業,上一次接到這么厚的文字材料還是葉婷遞交給他的養心谷未來發展規劃,足足看了蘇武好幾天才看完。
“縣里對養心谷發展的一些建議。”莫文斌沒好氣地哼了哼。
半響后他又忍住脾氣。
“說到底我們主管這方面,不敢尸位素餐,也曾仔細研究過國內的各大景區的統籌以及運營模式。這上面都是我們能想到的建議。不敢它們說有多成熟,對但養心谷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說,至少有些參考和操作性。”
蘇武點點頭,嘩啦啦地翻了翻那疊厚厚的文件。
這話他聽進去了。
術業有專攻。葉婷雖有學位,但她主修的并不是這方面。所以寫出來的發展規劃大多可以實行,然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空想。
眼前莫文斌有時候確實和養心谷尿不到一個壺去,但他的本意也是想努力提高養心谷的旅游水平,因此他們的建議該聽的蘇武他們還是得聽。
“過會我會好好看的。”蘇武收好那疊材料,真誠地點了點頭:“莫副,辛苦了!”
“辛苦什么,它們能派上用場最好。”蘇武這邊一點頭,莫文斌那邊不由松了口氣,一時間覺得吊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會派上用場的。”蘇武笑了笑,“草魚和酒的名字我們會仔細考慮,取好后會跟縣里和市里知會一聲。”
“只是它們數量太少,根本無法大規模供應,甚至一天產出一條或者一壇都是個問題。因此僅憑宣傳的話,或許很難提升它們的知名度。估計要辜負莫副你的好意了。”
其實上這話蘇武說了謊。
大規模產出空間魚或酒確實有些困難,但也不至于少到一天一條或一壇他都提供不了。說到底,蘇武并不缺錢,也就懶得專門為游客操弄這些菜。
當然要是自家人想吃想喝這些菜或酒,這就大大的有了。
莫文斌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只要品質在,數量少不是問題,都說物以稀為貴嘛。只要宣傳得好,或許它們數量越少,到頭來知名度反而越高…”
說著說著,莫文斌腦里靈光一閃,當場愕停。他遲疑地望著桌子上的魚肉。
“兩位老弟,你們不是想告訴我,這桌上的魚只是些普通草魚吧。”
“就是些普通的草魚。”蘇武和蘇海互視了一眼,哈哈地笑了起來。
仙女湖的魚很多也很容易捉,但那是整個養心谷的共同財產。同時湖的周邊生活著數以萬計的各種鳥類,湖里的魚實際上是它們的口糧。為了養活這些鳥兒,湖里的魚可不能隨意捕撈。
平時村民們嘴饞,偶爾撈幾條上來吃倒不是什么問題,也沒人會說什么。眼下這種個人原因的大型宴席,去打撈仙女湖的魚來當菜上就不大適合了。
因此桌子上的魚,甚至絕大多數菜,都是蘇武的伯父為了今天過門頭,幾天前就特意從其他地方采買回來的。
莫文斌一聽就炸了毛,郁悶得差點跳了起來。他氣呼呼地坐在那里,顫巍巍地指著蘇武兩兄弟,兩只老眼里盡是失落和痛心疾首。
“我說蘇老弟,今天可是你家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是過來給你祝賀的。你又不缺錢,可別太小氣了。難道不應該把你們這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讓大家嘗嘗嗎?”
莫文斌說著說著,幾乎要聲淚俱下。他也算了解蘇武的性子,這回沒再把張立誠的身份拿出來說事。
蘇武哈哈一笑,他也不辨解。
“每年的年底,我們村子才會集體去捕撈一次仙女湖的魚,年年有余嘛。如果兩位領導真的喜歡吃湖里的魚,歡迎到時候到村子來,我們一定倒履相迎。”
這意思是說今天是絕不會有那種魚上桌了?
“你你你…”
莫文斌瞪著蘇武,氣得說不出話來。
轉眼間,他若有所思地四下望了望,又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蘇老弟,不患寡而患不均。現在賓客太多,眾目睽睽下魚不好分可以理解。那種秘酒呢?”
他咽了咽口水,“你絕對還藏有吧。拿壇出來給大家過過嘴癮吧。不需要太多,我們一人一小杯就行。”
說到這,他朝旁邊的蘇海擠了擠眼睛:“是吧,海老弟?”
蘇武秘制的酒?
蘇海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桿。
因為兩家親近,空間水養的草魚他在家里時不時就能吃到,甚至昨晚還嘗著。因此對魚,蘇海并不太在意。
但馬嬸時時記得“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句話,在她的火眼金睛下,無論是普通酒還是蘇武用空間水釀成的酒,蘇海都極少能粘唇。
此時一聽莫文斌的話,雖然知道不應該,但蘇海的喉嚨還是忍不住上下滑了滑。
有戲!
莫文斌心里大喜。
在來養心谷前,他可是逐一向張立誠宣傳過谷里面的各種旅游優勢。僅憑他的言語,聽起來讓市里的各大領導覺得這養心谷確實大有可為。現在養心谷的風景張立誠親眼看到了,確實不錯;氣候也像傳說中那樣神奇而且宜人;動物們更是令人留戀忘返。
不過現代人出來玩,不僅要玩得開心還要吃得愉快。
眼下最美味的食材之一的草魚吃不到,莫文斌沒辦法再在上司張立誠面前炫耀。要是連酒也喝不到,那莫文斌以后可沒臉再在市里面侃侃而談,大吹特吹。
“那種酒啊…”蘇武掃了眼桌上的啤酒,他沉吟了會。
“現在不好專門拿出來。等下午吧,正好我女兒拜師學藝要用到酒,那也是大好事。我拿壇出來給大家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