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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線開戰

  如果怒火真的可以燃燒,那陸抗此刻的熊熊怒火,絕對能夠把又叫做白帝城的永安小城化為灰燼。

  如果恨意能夠化為利刃,那么陸抗這一刻對于永安和羅憲的切齒痛恨,絕對能把永安城里每一名守軍將士斬為齏粉!

  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中,推著抬著各種各樣的攻城武器,身穿綠色軍服的東吳士卒再一次向著永安城墻發起了進攻,天空中也再一次的箭石交織,一架架飛梯強行搭上城頭,一名名東吳勇士咬著武器攀梯而上,撞城車把城門砸得砰砰作響,鉤車瘋狂鑿擊城上女墻,又有投石機猛烈揮動投臂,把一塊塊石頭砸到城上,喊殺聲更是在江面上回蕩不休。

  很可惜,還是沒用,四面環水的永安城下空間實在是太狹窄了,永安守軍從一開始就可以用弓弩投石機覆蓋整個戰場;直接被當做軍事堡壘修筑的永安城也實在是太堅固了,各種各樣的防御工事讓人眼花繚亂,層出不窮,既能有效保護守軍士卒,又能為守軍士卒利用各種武器殺敵阻敵提供無數便利,經常使得東吳士卒中箭倒地都鬧不明白敵人是從什么位置放箭射死射傷自己。

  同時已經改打晉軍旗幟的永安守軍也太頑強了,就象兩年多前一樣,始終在多次背盟偷襲的東吳軍隊面前死戰不退,受了傷都不肯撤下前線,始終堅守在各處要害部位,用刀槍弓弩,用石頭拳頭甚至牙齒與東吳士卒拼死而戰,殺光吳狗的口號聲也一直都在戰場上回蕩不休。

  碰上這樣的城防這樣的地形,還有這么頑強的守軍,即便是晉軍或者漢軍都誰也不敢保證能夠攻下永安城,當然就更別說是攻堅能力出了名抱歉的東吳軍隊了,即便是激戰到了天色微黑,都始終沒有一個東吳士兵能夠在城上站穩腳步,打破久攻不下的僵局,相反城下還橫七豎八,躺滿了東吳士兵的尸體,也堆滿了攻城武器的殘骸。

  見久攻始終不下,又見自軍的傷亡過于慘重,士卒也體力下降得十分明顯,雖然心中極不情愿,陸抗還是只能下令鳴金,帶著東吳船隊恨恨撤回長江上游的永安宮營地,留下永安守軍將士再一次在江心島上歡呼雀躍,嘲笑東吳軍隊的又一次攻城失敗。

  再一次鎩羽而歸后,東吳軍隊的上上下下當然都是神情沮喪,包括陸晏、張咸和留慮等東吳猛將也是臉色陰沉,惟有陸抗臉上依然還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還在戰后會議上表揚道:“今天這一仗打得還不錯,雖然沒能攻下永安城,但不管那一支軍隊上陣蟻附,都有士卒沖上了城墻,比前幾次大有進步,還望各位再接再厲,激勵士卒奮勇作戰,早日攻下永安城,打開我們東吳進兵蜀地的大門。”

  “父帥,那我們是否繼續趕造攻城武器,待來日再次強攻?”陸晏問道。

  “攻城武器當然得繼續造,但是否繼續強攻,需得為父仔細考慮。”陸抗微笑回答,又轉向部將俞贊問道:“俞將軍,昨天抓到的那個晉人斥候,開口了沒有?有沒有交代永安城里還有多少糧草?”

  “回稟都督,開是開口了。”俞贊如實答道:“開口了,那個匹夫招供說,羅憲匹夫不止一次的當眾宣稱,說永安城里的糧食至少還可以支撐八個月以上時間。不過末將懷疑,羅憲匹夫恐怕沒有對他的部下說實話,宣稱說糧草足夠,應該只是羅憲匹夫安撫軍心的手段。”

  “絕對不可能有這么多糧草。”隨軍出征的宜都太守雷譚搶著說道:“我們之前安插在永安的細作確認,今年自開春之后,成都就沒有給永安供給過一次糧食,永安晉賊肯定是靠去年的秋糧維持軍需,我們今年又搶在秋收前出兵,沒有給永安晉賊收割秋糧的機會,永安城里的糧食肯定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張咸說道:“我們只要圍困永安一段時間,永安晉賊就得糧盡自潰,讓我們不用打就可以拿下永安城。”

  “父帥,干脆這樣。”陸晏建議道:“我們干脆一邊圍城,一邊分兵西進,去奪取上游的朐忍、羊渠和臨江等城,奪取那里的秋糧供給我們軍隊,把羅憲匹夫活生生的餓死在永安城里。”

  前文說過這一年是旱災年,東吳的旱情還最為嚴重,東吳各地的糧食普遍減產,再加上孫皓瞎折騰一會遷都武昌一會又遷回建業,給東吳國內增添了許多無謂的錢糧開支,浪費了大量國力,導致陸抗的軍糧也十分緊張,所以聽到了長子的建議后,陸抗難免也有些心動,盤算了一下就問道:“偽漢賊軍偏師那邊的情況如何?打到那里了?”

  “回稟都督,最后收到的消息,是打到了江陽郡治附近。”負責情報的俞贊馬上答道。

  盯著地圖又盤算了許久,陸抗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是可以考慮分兵西進奪糧,晉人的江陽太守向條雖然曾經是蜀國的御史大夫,但是依照晉人的規矩,他的妻子兒女都在洛陽充當人質,肯定不會輕易投降偽漢賊軍,而且就算向條不顧兒女投降了偽漢賊軍,青州人胡植也一定會死守江州,給我們長期圍困永安和西進奪糧爭取時間,我們分兵奪糧不僅時間充足,還可以憑借偽漢賊軍的牽制,不用擔心來自上游的威脅。”

  “父帥,那孩兒請令,率領一軍去奪取朐忍、陽渠和臨江三城的糧草。”

  陸晏趕緊拱手主動請纓,陸抗卻微微一笑,說道:“拿下這三座小城就夠了?這三座小城才有多少糧食,能夠讓我們的四萬大軍支用幾天?”

  “父帥,那你打算拿下那里?”陸晏驚訝問道。

  “最起碼也要拿下枳縣。”陸抗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拿下了枳縣,我們就可以沿延江南下,奪取涪陵全郡,有了涪陵諸城的糧草補給,我們就可以心無旁騖的長期圍困永安,把羅憲匹夫活生生餓垮在城里。”

  “都督高明。”東吳眾將趕緊恭維道:“江州晉賊現在上下受敵,又深知我們東吳水師在江面上所向披靡,即便是收到我們分兵西進的消息,也肯定不敢派遣水師迎戰,只會集中兵力死守江州,等待援軍。”

  陸抗笑笑,正打算安排大將左奕統兵西進,不曾想帳外卻突然飛奔進來了一個親兵,向陸抗行禮說道:“稟都督,我們派往江州的細作送來急報,三日之前,晉賊江州刺史胡植在城中召集軍民百姓,當眾宣布率領全城軍民投降偽漢賊軍,還當眾把太守大印移交給了前去勸降的偽漢蜀郡郡丞蘇鼎,現在江州已經易幟歸漢,胡植此前在江州訓練的晉人水師,也已經改打了偽漢旗幟。”

  親兵的稟報還沒有說完,陸抗就已經張大了嘴巴,陸晏和張咸等東吳文武也個個瞠目結舌,全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然后還是過了許久后,陸抗才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道:“我,不是在做夢吧?胡植那個匹夫,會選擇向偽漢賊軍投降?”

  “怎么可能?”陸晏也跳起來大吼道:“江州怎么可能會投降偽漢賊軍?江陽城呢?怎么還沒收到江陽的消息,江州就已經投降了?”

  “回稟少將軍,我們的細作還稟報,江陽也向偽漢軍隊投降了。”入帳親兵如實稟報道:“我們派到江州的細作稟報,說他早上才打聽到江陽投降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向都督稟報,結果下午時胡植就當眾宣布了投降偽漢軍隊。”

  陸晏再一次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說道:“這么快?我們的細作才剛打聽到江陽投降的消息,下午江州就跟著投降了,偽漢賊軍的使者是誰,也太能勸降了吧?”

  陸抗的臉色陰沉,緊張盤算了半晌才飛快說道:“左奕,留慮,你二人即刻準備,明天就統領一萬軍隊西進,日夜兼程,直接奔襲枳縣,務必要在偽漢賊軍抵達之前拿下枳縣,控制住延江的入江口,切斷偽漢賊軍與涪陵郡的聯系!”

  “諾!”左奕與留慮立即抱拳唱諾,然后左奕自然少不得趕緊問道:“都督,如果偽漢軍隊搶先抵達了枳縣,或者我們奪占了枳縣之后,偽漢軍隊又出兵來奪,我們怎么辦?”

  “堅決迎戰!該攻城就攻城,該動手就動手,不必顧忌后果,一切后果,由本都督承擔!永安過于堅固,我們東吳今年又遭遇旱災,糧食減產嚴重,只有拿下巴東和涪陵兩郡的糧食,我們才有希望通過耗糧戰術耗垮羅憲!”

  陸抗回答得斬釘截鐵,又轉向俞贊說道:“俞贊,你也即刻準備,明天就出發西進,到江州去見偽漢賊軍偏師主帥爨谷,和他據理力爭,明白告訴他,他們偽漢軍隊之所以能夠順利奪取江陽和江州二城,全是因為我們東吳軍隊出兵襄助,把益州晉人逼到了絕境,所以才讓他們坐收漁利,他們也必須割讓枳縣以東的土地城池給我們東吳,做為報答!”

  言罷,陸抗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不用擔心偽漢賊軍會對你不利,他們現在在益州立足未穩,晉人后軍也肯定會在近期大舉南下,這個時候偽漢賊軍不敢得罪我們。”

  除了背刺盟友之外,敲詐勒索和胡攪蠻纏也同樣是東吳軍隊的看家本領,所以聽到了陸抗的吩咐后,俞贊同樣是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抱拳唱諾,又問道:“都督,如果爨谷匹夫不肯答應怎么辦?”

  “那就明白告訴他,報酬我們是拿定了,他如果不服氣,就戰場上說話,一切后果,也由他爨谷匹夫承擔!”陸抗冷冷說道:“還有,順便把我們從交州出兵南中,去保護他們偽漢賊軍家眷的消息,也順便告訴給爨谷匹夫,讓他知道和我們翻臉動手的后果!”

  俞贊再次唱諾,陸抗卻是親自給提筆給爨谷寫了一道書信,以東吳出兵幫忙才讓漢軍順利拿下江陽和江州等地的借口,逼著爨谷答應割讓枳縣及枳縣以東的土地城池給東吳,同時也把東吳軍隊出兵南中‘保護漢軍家眷’的情況,明白告訴給了爨谷,以此威逼爨谷和爨谷背后的張志讓步。

  敲詐勒索不算,陸抗還又很快打起了借刀殺人和順水推舟的主意,一邊親自寫信給正在統領晉軍南下的晉軍老將石苞,主動把東吳軍隊進兵南中的消息告訴給石苞,間接慫恿石苞放心南下,替自己牽制漢軍主力;一邊派遣使者進入永安城,把漢軍已經奪取江州的消息告訴給羅憲,讓羅憲知道熬退了東吳軍隊也很快會迎來漢軍的進攻,力勸羅憲開城投降,獻出永安享受東吳的榮華富貴。

  為了順利勸降羅憲,陸抗還在信中列舉了黃權降魏的例子,指出漢軍現在是晉軍不共戴天的死敵,羅憲一旦降漢,那么他之前送去洛陽充當人質的妻子兒女肯定死無葬身之地,唯有投降目前和晉廷有著使節往來的東吳,把東吳軍隊放進益州腹地惡心漢軍,司馬炎才有可能選擇網開一面,寬恕羅憲的妻子兒女。

  寫完了給羅憲的勸降書信后,已經頗為疲憊的陸抗擲筆于地,揉著太陽穴冷笑道:“張志小兒,算你厲害,居然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江陽和江州兩處重鎮,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這一次你如果不乖乖交出枳縣以東的巴東和涪陵二郡,本都督就讓你兩線作戰,首尾難顧!”

  “哦不,錯了,是三線作戰。”

  想起肯定已經殺入南中境內的交州東吳軍隊,陸抗又趕緊糾正了一句,然后還仿佛看到了漢軍三條戰線同時告急,張志焦頭爛額、破口大罵可是又無可奈何的精彩表情。

  張志之前的保守命令也給了東吳軍隊趁火打劫的機會,漢軍偏師雖然搶先一步抵達了江州城下,但是因為需要收編晉軍水師和接管城池造船處等重要設施,再加上張志并沒有強行要求漢軍偏師盡快越過江州繼續西進,所以漢軍也沒有急著給主動易幟投降的枳縣派去軍隊,然后還是在東吳使者俞贊抵達江州的同一天,漢軍才收到枳縣急報,知道東吳軍隊分兵奔襲延江口的消息。

  也還好,奉命易幟的枳縣縣令王宰還算講義氣,并沒有看到東吳軍隊就馬上開城投降,還選擇了率領全城軍民死守城池,同時向漢軍請求增援,明確表態絕不投降東吳——這也和王宰是益州本地人有關,蜀漢老人對東吳的痛恨,一直都遠在對晉軍曹魏的憎恨之上。

  棘手到了極點的難題也放在了爨谷的面前,一邊是東吳的欺詐勒索,胡攪蠻纏,一邊是急需救援的枳縣軍民,同時水師力量遠遠不及東吳,張志之前并沒有授權給爨谷自行決定是否與東吳開戰,這些問題全都放到了爨谷的面前,讓爨谷不得不瞻前顧后,左右為難。

  當然,也有人建議爨谷請示張志后再做決定,焦頭爛額的爨谷則馬上咆哮道:“那枳縣怎么辦?枳縣縣長王宰手里才有幾百縣兵,能夠守住城池幾天,等后將軍給出答復,枳縣早就被東吳狗賊拿下了!”

  “可是爨將軍,我們如果貿然和東吳開戰的話,后果誰來承擔?”嚴岌提醒道:“晉賊大軍已經在南下的路上了,這個時候又和東吳狗賊撕破臉皮,我們在益州可就兩線受敵了。”

  張志也沒有選錯偏師主帥,盡管明知道后果嚴重,然而權衡了許久的利弊后,爨谷還是大吼道:“打!后果由我負責!東吳狗賊既然已經出兵南中了,那我們不管如何的忍氣吞聲,都避免不了和東吳狗賊開戰!與其忍氣吞聲,不如堅決還擊,讓東吳狗賊知道我們的厲害!出兵枳縣,和東吳狗賊拼了!”

  “話雖有理,但是這么做的話,我們可就等于是三條戰線同時開戰了。”嚴岌嘆道。

  “我相信后將軍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爨谷冷冷說道:“以后將軍對東吳狗賊的憎恨,一定不會接受東吳狗賊的敲詐勒索,也一定不會容忍東吳狗賊在益州腹地立足!”

  也確實是三條戰線同時開戰,因為就在同一天,晉廷大司馬石苞率領著數量多達十二萬人的晉軍后軍主力,越過了劍閣關,抵達了成都平原的邊緣,仿佛泰山壓頂一般向著成都殺來,而在石苞的南面,還有晉廷梓潼太守皇甫晏率領的兩萬多晉軍接應,與石苞聯手對漢軍形成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張志別無選擇,也只能是親自率領四萬漢軍主力北上,準備在綿竹一帶迎戰晉軍。

  還是在同一天,打著保護盟友家眷旗號進兵南中的三萬多交州吳軍,也在數量上萬的扶嚴夷兵幫助下,向駐守進乘的漢軍劉聚所部發起了全面進攻,早就與主力失去了聯系的漢軍劉聚則緊記張志叮囑,堅決率軍迎戰。而在此之前,一批神秘的物件,也已經秘密從味縣送抵了進乘,只不過頗有頭腦的劉聚決定先通過守城戰挫敵銳氣,沒有急著使用這些神秘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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