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非常規戰術
大量家眷被扣押在益州本土的蜀漢降卒，竟然被一個漢軍小卒忽悠得嘩變叛逃，這一點自然先是讓魏軍主帥牽弘難以置信，接著又讓牽弘大發雷霆，發誓在撤回益州后讓那些蜀漢降卒的家眷付出代價！
雖然如朱少所言，如何處置這么多蜀漢降卒的家眷，牽弘本人其實無權做主，必須奏請實際控制曹魏大權的司馬昭批準，同時牽弘也無法知道究竟都有那些叛逃的蜀漢降卒家眷需要處死，那些被魏軍逼死的蜀漢降卒得把妻子改嫁，牽弘還是下定決心要殺雞給猴看，讓益州境內數量仍然眾多的蜀漢降卒知道背叛曹魏是什么下場！
當然，這些事必須得回到了成都平原才有可能做到，眼下對牽弘和田續等魏軍將領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把剩下的魏軍隊伍和至今不敢背叛的蜀漢降卒帶出南中腹地，帶回距離成都相對較近的邛都就糧，然后再考慮下一步的動作。
也還好，漢軍因為需要收編突然投降的大量蜀漢降卒，選擇了暫時停止追擊，魏軍也因此得以擺脫漢軍的糾纏，十分順利的撤回了兩百多里外的谷昌城下，與駐扎在這里保護糧道的兩千魏軍會師一處，把兵力恢復到了兩萬兩千左右。
然后又有讓牽弘大發雷霆的事，盡管劉禪任命的最后一任庲降都督閻宇竭盡全力，拼命勸說滇池周邊的南中大姓豪強獻糧供給魏軍，然而這些還沒有直接受到魏軍武力的大姓豪強，卻只是象擠牙膏一樣，象征性的給谷昌送來了少許糧草，即便加上龔德衡從越嶲后方費盡千辛萬苦送來的糧食，魏軍的糧食也最多只能吃上二十五天左右，糧草問題仍然存在隱患。
震怒之余是血腥的報復，為了教訓之前把縣倉存糧分光的谷昌百姓，也為了給漢軍制造負擔，牽弘果斷采納了田續提出的建議，讓魏軍士卒沖入百姓家中劫奪糧食，意圖將谷昌一帶的百姓存糧盡可能搶光，讓這些沒有糧食可吃的百姓成為張志治下的隱患，讓漢軍難以有效控制南中惟一的產糧地滇池一帶。
谷昌城內和周邊也因此迅速布滿了腥風血雨，一個個如狼似虎的魏軍士卒，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毀門而入，沖進谷昌百姓的家中，見糧食就搶，見錢財就奪，百姓敢有反抗立即斬殺，期間還發生了無數起侵害民女的獸行，谷昌百姓死傷慘重，苦不堪言，曾經洗劫過成都的魏軍士卒卻是習以為常，還不斷抱怨南中太窮，讓他們搶都搶不到什么好東西。
也還好，及時追來的漢軍逼迫魏軍停止了這些獸行，收到漢軍再次發起追擊的斥候探報后，牽弘雖然極不情愿，但還是不得不命令正在瘋狂洗劫的魏軍士卒歸隊，把收集到的糧草盡數裝車，然后趕緊帶著魏軍隊伍向秦臧方向撤退，不敢再與士氣正旺的漢軍交戰。
臨走時，牽弘還喪心病狂的命令魏軍士卒在谷昌城內縱火燒城，故意制造更多的受災百姓拖累漢軍，烈火熊熊，也很快就吞噬了谷昌城里的許多街道房屋，讓大量的谷昌百姓無家可歸，淪落成為了這個時代最讓統治者頭疼的饑民流民。
再接著，當漢軍匆匆追擊到了谷昌城下時，谷昌城內的大部分地區當然都變成了一片廢墟，城里城外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受災百姓，嚎啕大哭的饑餓孩童和老人婦女，谷昌縣長害怕被張志問罪，更是直接跟著魏軍隊伍跑了，只留下谷昌縣丞和一些差役跪在城下，哭泣著迎接張志和漢軍的到來。
讓淚流滿面的谷昌縣丞意外，看到了城里城外的慘景，張志竟然絲毫沒有發怒或者擔憂，相反還把他叫到了面前好生安慰，然后讓自己從毋斂帶來的老幫兇馬鳳暫時署理谷昌縣長，叫谷昌縣丞輔佐馬鳳主持善后工作，組織谷昌百姓立即開始戰后重建。
“都督，組織百姓重建縣城肯定沒問題。”谷昌縣丞戰戰兢兢的說道：“可是糧食怎么辦？老百姓的糧食都被魏賊給搶光了，很多人昨天就已經斷糧了，沒有吃的，百姓就是想重建谷昌也做不到啊？”
“放心，不會讓你們餓肚子。”張志隨口吩咐道：“馬上騰出一些空房子，越多越好，本都督給你們糧食。”
“都督，你給我們糧食？”
谷昌縣丞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還下意識的看了看漢軍帶來的車隊，見車隊上裝的幾乎都是武器輜重，根本就沒有多少糧食。張志卻不由分說，只是分出了五百士卒交給馬鳳，讓馬鳳和谷昌縣丞立即進城建立臨時糧倉，清空旁人不許靠近糧倉。
再然后，當張志帶著漢軍主力繼續西進追擊魏軍后，谷昌縣丞自然目瞪口呆的看到，他和谷昌差役們清空出來的殘余房屋中，居然已經堆滿了無數的華豐三鮮伊面和午餐肉等物。張志的老幫兇馬鳳則輕描淡寫的說道：“別楞著了，馬上開始發方便面賑濟百姓，組織百姓重建谷昌。還有，讓百姓多砍我們都督需要的那些木材，用木材來換方便面渡災。”
奇跡也就此誕生，在城內街道大半都被焚毀，民間存糧幾乎都被搶光的情況下，可憐的谷昌百姓不但沒有淪為餓殍，相反還吃上了他們之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上好食物，一度慌亂無比的谷昌民心也就此迅速穩定，開始在經驗豐富的漢軍老吏馬鳳的率領下，迅速開始了重建縣城和恢復耕種的工作，不僅沒有一名百姓因為受災而外逃，相反還有許多的外地百姓貪圖漢軍發放的美味方便面和午餐肉，主動跑來幫助重建谷昌。
當然，還有砍伐高檔木材交換方便面。
不過鐵公雞張志當然也不想繼續拔毛，為了避免同為產糧大縣的秦臧變成第二個谷昌，張志果斷下令加快了追擊速度，力爭在魏軍洗劫秦臧之前追上敵人。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張志卻嚴重低估了魏軍在禍害百姓方面的經驗，為了避免秦臧成為漢軍的糧草供應地，讓漢軍有軍糧可以繼續追擊魏軍，牽弘竟然果斷分出了輕兵先行，搶先沖到了秦臧縱火焚城，燒光了秦臧城里的少量存糧和大量街道房屋，繼續制造災民給漢軍增添負擔，讓漢軍在秦臧難以就地征集糧草。
也正因為如此，當張志帶著漢軍主力追擊到秦臧城下時，秦臧城內依然還是變成了一片廢墟，同時魏軍也已經搶先渡過了即水破壞橋梁，讓漢軍只能是暫時駐步在即水南岸，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魏軍主力從容北上，一邊繼續得面對數以千計的秦臧受害百姓。
“張志小兒，有膽子來追啊！過河來追啊！”
這還不算，魏軍從容北上期間，牽弘還親自到即水河畔挑釁漢軍，沖著被河流阻攔住腳步的漢軍隊伍哈哈大笑，說道：“輕裝追擊了四百里，谷昌和秦臧的糧食也被我們燒光搶光了，看你還敢追多遠！有膽子就渡河來追吧，看看你的味縣糧草，能不能支撐你長途遠征？”
狂笑挑釁了一通過后，牽弘這才無比放心的率軍北上，同時去令兩百多里外的三縫，讓三縫那邊加緊收集船只，在瀘水河畔的江邊渡口架設浮橋，讓自軍可以從容輕松的迅速渡過當年讓諸葛亮都為之頭疼的瀘水大河，徹底擺脫漢軍發起的追擊。
然而到了第二天下午時，一個讓牽弘和田續等魏軍將領愕然的消息卻突然傳來——輕裝追擊的一萬多漢軍將士，竟然果斷渡過了流量不大的即水河流，繼續北上向著魏軍追來，行進速度還相當快，似乎準備打一場奔襲戰。
對此，牽弘和魏軍將領自然全部都是十分不解，不明白漢軍那來的膽量，竟然敢在沿途二城基本無糧情況下，輕裝奔襲出這么遠？相反倒是蜀漢降將閻宇隱隱察覺到了危險，忙向牽弘進言道：“大帥，前方道路有上百里路程都是在開闊平原中，有利于迂回包抄，安全起見，我們最后立即加快行進，盡快趕到道路狹窄的海洛一帶占據險要地勢，讓賊軍無法穿插迂回，切斷我們的山路。”
“不可急行！”牽弘的心腹杜鑫難得駁斥一次閻宇，向牽弘指出道：“大帥，賊軍輕裝追擊，必然貪圖速戰速決，我軍急行北上，士卒體力必然耗費巨大，隊列也難以保持齊整，在被賊軍追上時無法從容列陣而戰，會給賊軍乘機擊潰我軍的機會。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保持著嚴整隊形從容北上，在被賊軍追上后，我們才可以迅速列陣阻敵，讓賊軍無法發起突襲。”
“言之有理。”牽弘點頭說道：“賊軍士氣正盛，又是輕裝追擊，肯定貪圖速戰，我們惟有以陣戰迎敵，才可以利用兵力優勢擋住賊軍的突襲，不給賊軍沖跨我們隊列的機會。”
“但是大帥，賊軍如果利用開闊地勢穿插而上，搶占險要，切斷我們的歸路怎么辦？”閻宇提醒道。
“右大將軍，你們蜀人打仗從來就不考慮糧草是不是？”牽弘頗為難得的譏諷了閻宇一句，說道：“張志賊軍輕裝而來，又長途奔襲了這么遠，還能剩下多少隨軍糧草？他們如果穿插北上，切斷我們的歸路，我們停下來和張志小兒對峙耗糧不就行了？我們的隨軍還可以吃二十天以上，輕裝而來的賊軍，隨軍糧食還能吃幾天？”
閻宇語塞，也這才想起漢軍確實存在嚴重的糧草問題，牽弘則無比自信的吩咐道：“傳令全軍，以日行四十里的速度從容北上，保持好隊列，做好隨時結陣而戰的準備。”
牽弘的這個決定保證了魏軍的行軍隊列，也給魏軍將士減少了許多無謂的體力消耗，所以到了第四天的正午，魏軍距離瀘水的江邊渡口還有七十余里時，輕裝而來的漢軍雖然成功追上了魏軍，魏軍卻馬上就布置了嚴密陣形，從容應對漢軍追兵，讓體力消耗過大的漢軍不敢貿然發起進攻，只能是在數里外停下腳步，還趕緊布陣防范魏軍發起反擊。
在這個期間，當然也有魏軍將領建議出兵反擊，可是看到漢軍前隊普遍穿著的古怪紙甲，已經吃過大虧的牽弘還是沒敢大意弄險，搖頭說道：“不要冒險，逼退賊軍就行了，賊軍士氣正盛，我們冒險反擊，一旦交戰不利，軍隊就有潰散的危險。”
情況也被牽弘料中，對峙了一段時間后，見魏軍的陣列整齊，體力不足的漢軍果然也沒敢冒險進攻，選擇了緩緩后退，主動拉開與魏軍之間的距離，后撤到了十里外休息。牽弘見了冷哼，也這才帶著魏軍繼續從容北上，任由漢軍尾隨在自軍背后十里之外。
天色漸黑，鑒于漢軍喜歡夜間偷襲的惡名昭著，在準備露宿休息的時候，牽弘等魏軍將領很是花費了一些力氣布置營地防御，把輜重車輛推到外側以繩索相連，組成臨時工事保護營地，又安排了軍隊輪流守夜，還在周邊布置了許多暗哨，怕的就是漢軍故技重施，又用劫營戰術無恥偷襲，殺自軍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讓牽弘等人意外的是，這一整個晚上竟然都平安無事，沒有發現任何一名漢軍靠近他們的營地，讓魏軍順利度過了這個夜晚。接著還有更讓牽弘等人大吃一驚的事，他們正在吃著從俘虜身上搜來的三鮮伊面時，去探察漢軍動靜的斥候竟然飛馬回報，說是南面十里外的漢軍已經不見了蹤影，居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這個報告，牽弘驚得手里的飯碗都差點落地，吃驚說道：“不見了？賊軍怎么會不見了？他們去那里了？”
“會不會已經悄悄撤退了？”杜鑫提出一個可能，說道：“賊軍該不會是見我們的隊列嚴整，覺得無機可乘，隨軍糧草又已經吃完，所以就乘著夜色掩護，悄悄的南下撤退了？”
牽弘大點其頭，也認為糧草不足的漢軍極有可能做出這個選擇，可是還沒等牽弘開口嘲笑漢軍的膽怯撤退，就又有一名斥候飛馬回到了他的面前，大聲奏道：“稟大帥，前方發現張志賊軍！賊軍乘著我們夜間休息的機會，繞過了我們的營地北上，已經搶在了我軍北面的十五里外！”
牽弘手里的飯碗這次終于沒有保住，直接摔在地上砸得粉碎，浪費了半碗寶貴的三鮮伊面，杜鑫和其他的魏軍將領也個個目瞪口呆，全然不敢相信張志會如此瘋狂，竟然敢在糧道無法保證的情況下，穿插到自軍前方去搶占險要？一名魏軍將領還失聲驚叫道：“張志小兒瘋了？他不怕他的賊軍斷糧？”
“張志小兒想搶占險要，逼迫我們和他決戰？”閻宇也萬分不解，說道：“可是他怎么就沒有考慮過糧草問題？他的斥候，不可能看不到我們隨軍帶著大量糧食啊？”
“不用管那么多！”牽弘終于回過神來，獰笑說道：“報仇的機會來了，張志小兒的隨軍糧草肯定已經沒有多少了，又搶在我們的前面自斷糧道，我們只需要耐心和他對峙一段時間，他的賊軍士卒就一定得被餓垮！安心吃飯，吃完了飯小心北上，賊軍走我們走，賊軍停我們停，堅決不和賊軍交戰，用糧食耗垮賊軍！”
漢軍的瘋狂還只是開始，到了當天下午的時候，牽弘又接到斥候探報，說是漢軍竟然放棄了有利于立營的海洛險要，直接越過了海洛繼續北上，沖向了魏軍北撤必須經過的江邊渡口。收到這個消息，牽弘當然是再一次放聲狂笑…
“很好！很好！去搶占江邊渡，斷我退路也斷我糧道，確實是一個高招，不過很可惜，你張志小兒怎么就沒有考慮過，你斷了我的糧道和退路，你的糧道和退路怎么辦？”
狂笑過后，牽弘又象雄獅一樣的吼叫出聲，“緩緩北上，任由賊軍搶占渡口，到了渡口附近深溝高壘，餓死賊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