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府,書房。
雖然禮王的大兒子柳銘觀已經榮封為寧親王,柳銘淇被貶了之后,他便是是第三代之中唯一一個親王了,但他只要在京城,還是每天都會回來給父母請安。
今天柳銘觀在府中吃過晚飯,便被父親禮王叫到了書房里面。
看到大哥和父親的背影,璐國公柳銘華是止不住的羨慕。
但是他同時更多的還是興奮。
沒想到我居然還有這一天!?
我的哥哥即將當皇帝!?
他當了皇帝,我就不是什么國公了,就是親王!
雖然級別是一樣的,但在檔次上就比恢復德王王爵的柳銘淇更親近一些!
到了那個時候,你看他還敢欺負我?
老實說,自從被柳銘淇教訓之后,柳銘華是很不服氣的。
但之后人家柳銘淇不但成了圣人,還做起了天下第一大的裕王府商號,柳銘華想要買點什么東西去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顯擺,都得去找裕王府說點人情。
結果柳銘淇也沒有為難他,人家就每次都有一定的份額給他,這就讓柳銘華一方面佩服之下,另一方面那些意氣之爭就也放下了。
可有一天能爬到柳銘淇的上面,自己成為風光無限的親王,那也是柳銘華衷心想要得到的。
本來他對自己的這個大哥就佩服,現在想著大哥就要成為太子,進而成為皇帝了,柳銘華心頭的激動是可想而知。
至于說皇帝能不能生下太子,柳銘華也很關心,之前皇帝連續生兩個女兒,讓他恨不得直接放鞭炮慶祝。
可不僅僅是他,連他老爹連續兩次都手舞足蹈,失碎了一個杯子,還差點掉進水池里。
在柳銘華旁邊的是二子柳銘辛。
和柳銘觀、柳銘華兩人是王妃所生不同,柳銘辛只是妾室生的兒子,只不過運氣好,趕在第二個,就成為了二子。
但是柳銘辛在禮王府的地位很低,而且性格有點古怪,臉色平日里就看起來有些陰沉,所以向來不被禮王所喜。
如今禮王離席之后,桌子上只剩下了柳銘華和柳銘辛兩個人。
見到柳銘華那興奮難耐的笑容,柳銘辛似笑非笑的道:“銘華,咱們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什么意思?”柳銘華順口問道,眼睛都沒有轉過來。
“不是說皇上還沒有放棄,這段時間正在積極調養身體,準備再戰嗎?”柳銘辛道,“宮里那么多的嬪妃,十幾、二十幾、三十幾的都有,總有能生出來皇子的吧?畢竟之前可就有三個皇子的!”
“不用擔心。”柳銘華心情很好,就跟這個他一向看不起的二哥多說了一句,“即便是明年皇子出世了,皇上已經多少歲了?五十歲了!他還能坐多少年的江山?
大臣們會同意一個十來歲,甚至年齡更小的皇帝登基嗎?前朝有好幾次都是這樣的情況,結果怎么樣?全都被奸臣和宦官把持朝政,最后敗壞了江山社稷!
所以咱們太祖不是曾經講過嗎:‘倘若主幼臣強,非國家之福,宗室有英明神武者,或可代替之。’這就完全是為咱們大哥量身定做的金口玉言嘛!”
柳銘辛搖頭冷笑,“這可不一定!別忘了,曾經的親王,有兩個!而另一個更加的出彩,更加有能力!”
“柳銘淇?”柳銘華不屑一顧的道,“是,我承認他真的是才華出眾!但這個人太不懂規矩了,一天到晚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有認真的讀圣賢書嗎?他有大哥寬宏大量、溫文爾雅的氣度嗎?朝廷諸公哪個喜歡他?都是喜歡咱們大哥的!”
“也不一定啊。”柳銘辛淡淡的道,“禁軍幾位大將軍、幾位總督,包括劉仁懷在內,對柳銘淇都是稱贊有加,你可別忘記劉仁懷是什么人?
再說了,現在柳銘淇還在積極的謀求娶蘇鳳的女兒蘇小雪,蘇鳳可是劉仁懷的頭號大將!要是時間拖那么幾年,拖到了劉仁懷進京,那可什么都不好說了!”
柳銘華聽到這話,第一次轉頭望向他,臉色難看的道:“柳銘辛,你什么意思?怎么一直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呢?”
“我只是提醒你,咱們家的勝利,并不是那么的唾手可得。”柳銘辛笑著道,“況且不是有風聲說嗎?柳銘淇是很贊同皇上的皇子登基的!”
“我呸!”
柳銘華啐了一口,“他這就叫惡心人!自己當不成皇帝,也不想我大哥當皇帝!別以為我不知道,他不就是想要當帝師嗎?到時候他既是宗人府宗正,又是帝師,別提多風光了!”
“銘華你說得對!”柳銘辛連連點頭:“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么,來幫幫大哥。”
“做什么?”柳銘華問道。
“很簡單嘛,我們先破壞他和劉仁懷的聯盟…”柳銘辛道,“你去追蘇姑娘吧!正好她不答應和柳銘淇的婚事,讓皇奶奶都吃了一個癟!”
“怎么是我?”柳銘華指了指自己,訝然了起來。
“你看我長的這樣子,難道適合蘇姑娘嗎?”柳銘辛也指了指自己。
看著他的一個馬臉和陰沉的臉色,柳銘華哈哈一笑,“你到是有自知之明…嘿嘿,那我就去試一試!反正蘇姑娘沒有同意,大家也不能說我什么…”
想起了蘇小雪那清純又俏皮的絕色嬌靨,柳銘華吞了吞口水,很是有點眼饞。
陷入幻想的他,也因此當然看不清楚柳銘辛的那一絲冷笑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禮王和柳銘觀走進了書房,兩人先喝了一杯泡好的茶,才坐在椅子上聊天。
“銘觀,過兩天你就要去禮部了吧?”禮王笑著問道,笑聲中頗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
兒子能走出這一步不容易啊。
大臣們不知道和陛下據理力爭了多少次,而且還惹得陛下發火了好幾次,才換來了皇帝的第一次讓步,同意兒子以親王身份,進入禮部作為監管和輔助禮部尚書,處理各種事務。
大家都知道禮部是六部之中最為不重要的地方。
可所有人都為此而歡欣鼓舞。
或許皇帝以為,這只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讓步,以后都不會再讓步了。
殊不知,這個口子一開,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自己的兒子一定能不斷的開始在朝中有影響力,最終獲得朝臣們的欣賞,從而登上皇位寶座!
哪怕是皇帝又有了兒子,但一個國家被一個小孩子所治理,真是成何體統!?
相對于禮王的志得意滿,柳銘觀同樣很高興。
不過他的高興并不是自己向皇位更近了一步,而是真心實意的喜歡這個職位。
柳銘觀雖然也渴望能成為太子,可實際上他性格文雅,就喜歡禮部的這些工作,比如籌辦各種大典聚會,比如制定各種文書刊發,比如和文人雅士討論教育方面的問題…等等,這些是他從小就學習的,又是很擅長的。
所以他對于過兩天開始的新活兒是最期待的。
“嗯,李尚書說了,等到那邊整理好,就會請我過去。”柳銘觀頜首回答道:“說起來,兒子還有點緊張呢!生怕做錯了什么事情,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不用怕!”
禮王揮舞起了手,“你放心大膽的去做!我是知道你的實力的,不可能做得不好!我對你的叮囑就只有一句而已。”
“父親請說!”
“你要記得…禮部不是你的最后一步,而是你的第一步!”禮王道,“既然我們已經踏出了第一步,皇上又這么的配合,那么我們沒有退縮的道理!”
“我明白。”
柳銘觀遲疑了一下,緩緩的點頭。
當皇帝啊!
誰不愿意?
哦,應該說好像銘淇就不大愿意,明里暗里都有這個意思,所以才那么不在乎的把德王的王爵給丟掉了,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可做不到他那么的灑脫呀!
思緒一晃而過,柳銘觀又道:“只是父親,這一次我們和皇上鬧得這么僵硬,他甚至都發火了好幾次了…這樣做,真的不要緊嗎?恐怕在皇上的心中,我們已經就是惡親戚了吧?”
“呵呵!”
寧王一揮手,“惡親戚就惡親戚,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須要付出點什么!倘若不得罪他,怎么可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皇位啊…”
柳銘觀有一些恍惚,“皇上放不下,那是很正常的啊…”
“誰叫他管教不嚴,最后三個兒子一個都沒有留下呢?”寧王此時的神色有些陰森,“觀兒,你如今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老天賜給你的東西,你不好好的把握住,可是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寧王細聲的道:“皇上沒有這個福分,而銘淇這孩子又懂得謙讓,這真是老天爺的安排啊!切記千萬要認真,不要辜負了大家伙兒對你的期望!”
“嗯,我明白的。”柳銘觀和聲回答道,“如果是我登基為皇,一定不負黎民百姓和朝廷大臣,打造出一個繁榮昌盛的新大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