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福船上的千葉心領神會,純白的福運之火瘋狂燃燒起來,在上川悠仁頭頂上形成一道紫薇華蓋,華蓋之上群星閃耀,四象游走,萬千鐘靈毓秀聚于一身。
這是他積累了十數年的福運,一朝爆發下,配合上川悠仁自身的氣運,只要沒有敵人的干擾,當真是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上川悠仁跨坐在青牛身上,一條古老的長河在他眼前延伸。
這條長河不知所寬,不止所長,河水渾濁,帶著冰冷的灰色,如同億萬恒河細沙堆積而成。
他目光所向,就是這條和蔓延的方向。
這是時光長河通往‘未來’的下游部分,即使那些黃金階的偉大存在,也無法完全占據這條河所有的下游,因為未來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祂們只能夠選擇有利于自己的下游占據,然后通過回溯代表‘過去’的上游,修改代表‘現在’的中游,就像修建人工運河一樣,引導時光長河的‘下游’部分走向祂們希望的方向。
而不同的黃金階如同同時爭奪一段‘未來’,那么祂們合力的方向就會成為最終的流向。
吸收了時光守護者規則碎片的青牛,加上本身逆游時光的能力,已經有了在時光長河上行走的可能。
上川悠仁也不需要青牛前進太遠,這不現實,只有真正的黃金才具備自由行走時光長河,確定甚至改變歷史的能力。
即使他發現大宏愿,也不過是借助現在,未來的信仰錨定住自身的存在,但是他如果貿然進入無限的未來,很有可能瞬間迷失,再也無法找到回到‘現在’的道路,甚至走進一條絕路之中。
畢竟相對于擁有無限可能的時光長河,并不是每一條支流都可以無限延伸,其中絕大部分都會走向滅亡,真正的時空盡頭。
而只要主干道沒有斷絕,這條長河總會延伸出新的支流。
上川悠仁座下的青牛睜大了眼睛,逆游時空對于它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畢竟‘過去’的時光就像是已經探明的航道,只要你不試圖改變整個航道,那么有一條‘小船’承載自身,還是可以很輕易的逆游。
但是‘未來’的時光,就像是充滿暗礁的海面,看似寬闊無垠,一步踏錯,就會萬劫不復。
“放心,我們運氣不會那么差。”
上川悠仁拍了拍座下的青牛,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是這都不賭一賭,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老牛謹慎地向前走了兩步,祥云在它腳下升起,托舉著它和上川悠仁進入了‘未來’。
雖然僅僅只是兩步之遙的‘未來’,但也是‘未來’。
代表著一種全新的可能性。
“好了。”
上川悠仁沒有繼續冒險,他全身閃耀著純粹的金色光輝,這是時空行者天賦的偉力,可以暫時幫助他抵御‘未來’浪潮不斷的侵襲。
他回首望向長河的上段,那里張角正在和閻羅天子殊死搏斗,而更上段,他的佛陀法身拈花一笑,宣講著至道至強至大之理。
虛空之中,容納了整座福地的張角并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祂神色慎重,周身被無窮的大破滅包裹住,里面有紅蓮灼燒,有天雷閃爍,有歸墟吹動。
當真是仙佛辟易,一般的人仙在這陣仗之下恐怕已經摧了神仙骨,消了神仙魂。
但是張角本身的道路就是走天雷,歸墟之道,又對陰火之道深有研究,現在就是在利用自身的‘劫數’,真正將這天地人三劫容納一體。
到時候他自然根基改易,脫出樊籠,再不是一般人物。
當然,這其中的危險也是難以言喻的,張角嘿然一笑,眼神中盡是瘋狂的神色。
作為已經在‘歷史’上死過一次的人,誰還比他更了解什么是破滅嗎?
那種虛無無形,魂歸裊裊的狀態。
無識無相,無思無想!
周身的大破滅之意似乎因為張角的道心動搖逐漸和他融為一體,他整個人都混混沌沌,難以訴說,連想要攻擊他的閻羅天子還有元象道人都只能遠遠地看著這一團混混沌沌,向著終末演化的破滅。
張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瘋狂,不瘋魔,不成活,成敗在此一舉。
他張角傳自南華老仙,連一搏的心性都沒有,如何有臉面妄稱那位的門人,最終也不過像兩個不成器的師弟一樣,碌碌無為,甚至為了茍且偷生,改易門庭。
“善哉善哉,否極泰來。”
一道清晰的聲音響起,傳入思緒已經陷入混沌之中張角的耳中。
“誰在說話?”
因為本身在和象征著天地人三劫的大破滅融合,張角的神念都有些遲鈍起來。
隨著這聲令人心舒的禪唱聲響起,他眼神之中瘋狂破滅之感稍稍褪去,進而變成了不可思議,最終演化出了然。
一尊佛陀,金身丈六,三首六臂,散發無量光輝,“本尊無量光王佛。”
這尊佛陀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和自己一線之隔,但即使是現在能夠讓閻羅天子畏懼的大破滅也傷他不得。
只因為祂在過去,現在自然傷不得他。
“原來是西方尊者當面。”
張角神色微動,腦海中瞬間有無數念頭轉動,這方世界涉及到莊子,秦始皇回歸,在這種關鍵時期有大人物降臨他毫不意外。
只是可惜不是道家的人物。
“不知道尊者有何指教。”
“非是指教,而是交易,是你,貧僧和祂之間的交易。”
“祂?”
還沒等張角繼續思考,一位道人突兀出現在他眼前,雖然面容模糊,但是頭頂群星拱衛華蓋,身穿陰陽二色道袍,坐下一只人畜無害老青牛,時光長河的一段在祂腳下波光粼粼,清澈無比,象征著祂已經探索清楚了一段未來的時光,并且將那段未來延伸到現在。
“是我。”道人聲音有些不耐煩地說到,“這和尚想要分一杯羹,我也無可奈何。”
分一杯羹?
張角頓時面露喜意,自己雖然懷著大勇氣統合這三災之道,但是身入破滅,成功率可謂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
現在突然出現佛道兩尊大神想要和自己交易,這不是明擺著的好事嗎?
“不知道兩位尊者想要如何交易?”
上川悠仁化作的道人戲謔地笑道,“小家伙,你可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
另外一邊,佛陀法身拈花一笑,手指之間仿佛有無數星辰輪轉,于過去演化未來星宿之劫。
一條時光支流從祂之間流淌而出。
上川悠仁本尊道袍上卷,腳下波光粼粼的時光長河好像找到了上游的脈絡,逆流而上,連接佛陀延伸出來的‘過去’,兩者在張角破滅的現在交匯。
現在天地之中,天后木然看著身影一點點被大破滅籠罩的張角,她雖然敬佩其不瘋魔,不成活的勇氣,但卻不得不承認對方這種搏命之法成功率不高。
并且開始思考張角隕落之后,該怎樣應對已經出手的閻羅天子,是不是該求助于那位無量光王佛?
不過尊者到現在也并未出手,或許是被對面道家的人攔住,或者是其他不想要秦始皇回歸的大人物攔住。
不然對方也不會躲在過去的時空中了。
突然,她眼前出現一片海市蜃樓般的景象,即使以她的修為氣度,也震驚地無法言語。
一重重陰冥宮闕之中,閻羅天子劉禪直接失去了儀度,走出宮闕,九重旒的冠冕下,陰玉珠累累,將祂的面龐遮擋住。
祂雙手緊握,指節發白,凝視著天空中的異象。
一佛陀,于過去,拈花一笑。
一道人,在未來,逆卷時光。
祂們兩人相對而視,一人伸手,一人接招,仿佛以現在為棋子,以天地為棋盤,出手對弈。
兩者之中,大破滅的現在不斷變化,就像要孕育出新的東西一樣。
不是祂不想出手,而是祂不敢,不能。
祂背后的大人物將祂送到此世之后再無音訊,所以面對佛道兩尊尊者,祂不敢出手。
同時這兩尊尊者,不在現在,一者在過去,一者在未來,聯手干涉現在,祂實在是有心阻止,無力回天。
而上川悠仁則有著更加奇特的感覺,雖然不是在主世界那條更加浩瀚的時光長河中回溯,雖然只是借力取巧,但是貫通過去,現在,未來的獨特感悟,讓他在時光大道上飛馳。
一道殘缺的規則碎片凝聚,有點像沙漏和司南的集合體,落入他的手中。
而另外一邊,因為過去,現在,未來貫通。
所以張角容納的大破滅出現了一線生機,不再是十死無生。
上川悠仁來不及繼續研究,他的道身和佛陀金身同時出手,探入了這團混沌的大破滅之中。
張角的身影一點點重新凝聚,紅蓮業火,歸墟之風,通天之雷三災如同溫順的綿羊一般環繞在身邊,祂身上的仙光更甚,大道通透,至此道途無礙。
佛陀面色一喜,屬于祂的過去回轉到手心之中,凝聚出一道特殊的規則,“天道在易,茍日新,日日新。”
佛陀手中這道規則就是張角破滅完全規則的過程中,代表變化的一部分,代表著變革的力量。
道人同樣道袍一卷,凝聚出一道完成的特殊規則,“天地萬物,自有一線生機,人道在截。”
收回頗豐啊!
佛陀和道人對張角拱了拱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雖然被兩位大佬行禮,但是張角卻一點都不是滋味。
祂完整的道途,‘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其中就包含了天道之易,人道之截,但最終祂只得到了中間象征三災的破滅。
雖然也是頂級的道基,但是和前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沒有這兩人的幫忙,自己恐怕連渡過此劫都兇多吉少,何來得隴望蜀?
自己原本的構想也沒有想過凝聚出易和截之規則,因為這兩部分已經囊括了一部分時光之道。
祂雖然天資縱橫,但是都用在參悟天地人三災之上,對時光之道僅僅只有一點基礎的涉獵,僅憑祂怎么可能同時凝聚出象征天道的易和象征人道的截。
天后愣愣地看向天空中這一幕,心中滿是感慨,果然不愧是佛道的兩尊大人物,即使沒有登臨最后一步,統合全部時光,但是一出手,就將張角一生積累中最精華的部分拿走。
最后還沒有和張角結下孽緣,反而種下了善因。
自己以前在慈航禪院稱圣作祖,現在看來在真實界那些真正大人物眼中和其可笑,他們的手段才叫做真正仙佛出手,如同鴻飛冥冥,不沾因果,卻借天地成全自身。
相比之下,閻羅天子劉禪臉色露出一抹喜意,雖然張角活著是不好的消息,但是最后仙佛兩家出手,拿走了張角演化之道最精華的部分,對祂來說是真正的好消息。
其一,這代表著張角并沒有真正得到仙佛兩家的支持,這兩家出手,不過是為了在最合適的時候,謀取最大的利益。
第二,這兩家應該也并未聯手,甚至可以說是在競爭中求合作,在合作中存競爭,此次出手,不過是因為張角身上有著能夠讓祂們聯手的利益。
自己也許可以同樣如此,拿出足夠的利益,聯合其中的一方,對抗另一方,閻羅天子劉禪想到這里,眼神幽深如同幽冥,混混沌沌,難辨東西。
而此時已經重新塑造道基的張角一伸手,一柄纏繞著業火,天雷,歸墟之風的浮塵落入手中,在他重新整理道基的時候,融合了此方天地的天地人三災,也順勢將自己的道和福地落入了天地之中。
回歸已經再無阻礙。
“大兄。”元象道人化作的法天象地之巨人苦笑著看向張角,對方現在的神通恐怕比昔日還要強橫三分。
張角沒有理會,他一展道袍,一座福地向著西南邊界落去,福地神光璀璨,但是卻代表著天行災罰。
頓時黑壓壓的雷雨云聚集,配合天狗食日,一時間天昏地暗,吸納的水汽化作瓢潑大雨落下,遮擋了南越大盛交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