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星輝落下,原本搖晃的神域頓時堅固無比。
四靈輔助之下,千葉不僅輕松抵擋了張角和巫后的攻勢,同時還擴大了他本身的優勢。
福運剝奪之下,巫后三人精神感知中,如同被蒙上了一層灰白的霧氣,原本敏銳的靈覺昏昏沉沉,就像是喝醉酒了一眼。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對于強大的修行者而言,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能夠和天地之間的規則契合,自身靈覺蒙昧,自然和天地規則的契合度變弱。
而且對于危險的感知也相應變弱,就像是原本5.0的視力一下子就變成了4.0。
所以在有名的天人五衰之中,第一劫就是不樂本座。
而且福運剝奪這技能并不是一次性的,除非三人有能夠鎮壓氣運的寶物或者相應的神權,不然在千葉的神域之中,他們的氣運只會越來越低,甚至最后出現喝涼水都會塞牙縫的情況。
蠱王再也顧不得隱藏自身,他指揮著蝗蟲大軍四起,不斷地侵蝕這片神域的根基。
千葉冷哼了一聲,或許其他人對這些不懼水火,能夠啃食萬物的蝗蟲蠱懼怕不已,但是他除了執掌福壽權柄之外,更加強大的可是生死權柄。
這些蝗蟲蠱被百般祭煉,已經有了某些跳出五行的強大屬性,但是本身還在三界之中,沒有真正超脫,自然受生死輪回規則的約束。
他一揮手,頂天立地的黃泉之門洞開,渾濁的黃泉之水洶涌而出,彌漫著純粹的死意,即使是仙佛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何況小小的蝗蟲蠱。
成千上萬的蝗蟲被卷入了進去,河水一翻,由生化死,即使軀干仍然堅硬無比,但是本身死意彌漫,徹底沒有了聲息。
“全力出手!”巫后對著張角焦急地吼道。
張角猶豫了一會兒,原本他計劃中這次是和上川悠仁重傷巫后,蠱王,想要一次性解決兩位尸解仙,他們都是不完整的狀態,失手的可能性極大,而且他們還需要被重傷的蠱王和巫后發兵攻打大盛。
當然他自己也有著小九九,那就是通過巫后和蠱王試探一下這個‘合作伙伴’的底牌,如果可以,趁機拿下對方也不是不行。
但是上川悠仁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不僅有著時空手段,反制了巫后強大的莽荒巫咒,讓巫后無法輕易脫身,同時還有著千葉這樣的大神輔佐和四象血脈。
如果他趁機反水,立刻拿下巫后或者蠱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這卻只會有利于上川悠仁,而不符合他的利益。
張角再沒有猶豫,手中的浮塵綻放出一道道明凈的光輝,“雷公助我!”
他身后浮現出一尊高大的雷公神像,乃是九天應元普化天尊,轟隆隆的雷鳴聲從虛空炸響,成百上千道雷霆從天而降,一道道擊打在黃泉之門上。
黃泉之門上七十二魔神的虛影被純粹的雷霆之力打得粉碎,千葉開啟的門戶不由向內關合,避免被這聲勢浩大的天雷損傷到神職根本。
黃泉之水沖天而起,渾濁的河水和璀璨的雷霆撞擊在一起,雷霆打在河水之中,雖然激起無數浪花,但是浪花歸一之后又形成了河水,兩者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兩種事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相生相克的,水本身是生命之源,而黃泉之水則是由生向死的演化,而雷霆本身是毀滅之根,但是純粹的滅亡之中又蘊含著一絲純陽生機,是由死向生的演化。
和張角斗法的同時,千葉不禁陷入了某種奇特的頓悟,如果他能夠悟通雷霆之道,或者執掌相應的雷霆神職,說不定可以真正洞察生死。
張角同樣大有收獲,不過在他快要陷入明悟的時候,巫后帶著焦急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道友快破開此神域!”
張角暗道一聲倒霉,身后的九天應元普化天尊敲響雷鼓,萬千雷霆聚集成為一道雷龍,從天而降,雷龍五指分明,利爪如鉤,抓向了黃泉之門,仿佛要奪取這件重寶。
這個時候蠱王手中出現一只翠綠的蠱蟲,形似螳螂,生有六臂,如同翡翠。
這是六臂天螂蠱雖然變化不如傳說中的另外幾種蠱蟲,但是殺伐第一,就是是修成金身的羅漢,一不注意都會被其劃傷,而劃傷之后必然流血不止,神仙難救。
蠱蟲如同一道流光,直接劃破了神域堅固的空間,直取千葉本尊。
巫后同時施法,口中念叨起遠古的巫咒,蛇杖變幻,形成一條千米長的靈蛇,只不過這條靈蛇出現之后好不凄慘,蛇尾被一道神光定住,身上的鱗甲碎裂無數,還有一頭翼展五百米的孔雀緊隨其后。
顯然就算是巫后將靈蛇從過去召喚到了現在,仍然無法擺脫花開院金良的追殺,這才是她焦急的原因。
巫后一咬牙,同眼前的靈蛇融為一體,靈蛇得到巫后的支持之后,身上神光嶄然,一片片碎裂的鱗甲重新愈合,尾巴如同擎天之柱,向上一揚,打散了指南車的神光,一個翻身,在千葉的神域之中肆虐起來,原本被四象穩定的空間再次動搖起來。
“孽畜,休得猖狂。”花開院金良化作的孔雀一聲高昂的啼鳴,分化的五尊五行神祇重聚,結合之前容納的五尊明王化身,一尊頭戴天冠,身披五彩天衣的大菩薩報身出現,菩薩五只張開,五行之力匯聚于掌心,仿佛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一樣,原本的獄門五封還只是虛幻的法界,但是結合了五行神權之后,已經轉化成為了類似于小千世界的存在。
佛掌向下覆蓋,空間在佛掌的五指間不斷膨脹,縱然是長達千米的靈蛇,在佛掌之下,也如同一條蜿蜒的泥鰍一樣。
另外一邊,六臂天螂蠱鋒利的刀刃斬向了千葉,這個時候一株半枯半榮的桃樹從虛空生長而出,李代桃僵地替千葉躲過了一劫。
六臂天螂蠱雖然刀刃鋒利,但是對于這株介于生死之間的奇特桃樹并沒有多少辦法,刀刃斬破了桃樹生機勃勃一側的枝干,原本生機勃勃的一側的枝干自然地向著死寂沉沉轉化,而另外一邊死寂沉沉的枝干就像是得到了養料一樣,枯木逢春,向著生機勃勃轉化。
無數桃花嚶嚶洛洛地灑下,生死轉化的法理形成獨特的束縛,讓六臂天螂蠱迷失其中。
就在上川悠仁思考需不需要將張角也一起留下的時候。
一條渾身雪白,身有六道金環的蠶蟲發出一聲哀鳴,一時間整個神域之中原本清晰的法理變得混亂起來,上下顛倒,左右相反。
受到影響的不只是千葉一人,而是神域之中的所有人,包括施展這只蠱蟲的蠱王,不過他顯然對此有所預料。
熟練地召回自己的蠱蟲,化作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向著已經由‘緊閉’顛倒成為‘洞開’的神域大門逃去。
巫后和蠱王爭斗了這么多年,她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趁著花開院金良還沒有使用顛倒的世界規則,緊隨其后。
第三個反應過來的是張角,雖然他只是一具第二元神化身,但是本尊畢竟是真正的人仙,對于世界規則的理解遠超其他人。
而且他能夠駕馭歸墟之風,逃跑的速度還追上了前面的巫后,只不過在離開的瞬間,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疑,他的歸墟之風產生了一道氣流沖撞了一下巫后化作的靈蛇,氣流蒙昧,不辨東西,讓巫后分不清方向。
千葉和花開院金良反應過來之后,當然不會再讓巫后輕易逃跑,黃泉之門重新封閉,佛掌從天而降。
兩天后,上川悠仁在郡王府中見到了張角,笑吟吟地說道,“張道友不知道拿下了那位蠱王沒有?”
如果自己是張角,當初跟著蠱王一起逃跑,必然會趁機出手。
張角苦笑著搖搖頭,“畢竟是積年鬼仙,當初出手之際,就有所保留,想要輕易拿下,還差些火候,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居然也沒有拿下?
上川悠仁忍不住感嘆道,“巫蠱之術確實詭變多端,有可取之處。”
千葉和花開院金良雖然最后拿下了巫后變化的那條靈蛇,但是真正的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逃之夭夭了,顯然也是使用了某種秘法。
“你也沒有拿下巫后?”張角聽出了上川悠仁話里隱藏的意思。
上川悠仁沒有隱瞞,“嗯,不過拿下對方的靈蛇杖,在下已經開始侵蝕巫后的權柄了,對方剩下的就只能殊死一搏。”
巫后留下的蛇杖,再加上花開院金良之前在巫咒形成的莽荒圖畫中留下的印記,本身擁有著時空行者能力的上川悠仁已經開始從‘歷史’上更改關于巫后的信仰。
只要他煉化巫后留在蛇杖中的傳承印記,那么就可以順勢接收巫神信仰。
“她居然逃掉了。”張角微微有些皺眉,他有些懷疑這是上川悠仁故意放掉巫后,但就像上川悠仁沒有盤問他是不是故意放掉蠱王一樣,他自然也不會戳破兩人原本就脆弱的盟友關系。
巫后逃掉了,最不利的自然是他,他最后那個小手段雖然可以解釋是無心之失,畢竟逃命這種事誰說得清呢。
但巫后絕對將他恨死了,甚至開始懷疑起他的動機。
對方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和蠱王聯系,只不過是更加不信任蠱王罷了,要知道巫蠱一家,兩者的力量是可以互相吞噬轉化的。
以前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如今巫后在上川悠仁這里實力大損,連傳承蛇杖都遺失了,拖著身受重傷之軀去找蠱王,結果可能更加凄慘。
雖然計劃沒有全部成功,但是大方向還是向著兩人料想中前進,如今蠱王必然成為了驚弓之鳥,只要上川悠仁繼續表現得強勢無比。
在張角的攛掇下,對方只能困獸猶斗,自身隱藏起來,同時讓南越國向大盛宣戰,只有和蒙國,張角聯合,拖住大盛和上川悠仁這位強大的‘大盛神祇’才有喘息甚至翻盤的機會。
另外一邊,蠱神殿中,張角的一具黃巾力士替身找到了蠱王。
蠱王依舊一身如雪,但是卻神色陰翳,如果不是他煉制了一只顛倒蠱,恐怕此番進攻神域就真的出不來了。
但是顛倒蠱何其珍貴,即使蠱王都花費了上百年的時間在煉成一只,本來是想要用來抵御五百年一次的雷火之劫,現在不僅賠了夫人還折兵。
“你還敢來?!”蠱王恨聲地看向張角。
張角同樣神情悻悻,“道友何來此言,雖然進攻對方神域是在下挑起的,但如果不是對方咄咄逼人,你和巫后能夠答應嗎?”
“只不過這次我失算,沒有料想到對方雖然不是真正的紅赦大神,但是卻有一尊佛門尊者相助,但是這正可以說明大盛進攻南越的決心啊。”
蠱王雖然痛恨張角導致的這次失敗,但是對張角的話還是很認同的,如果對方不是亡南越之心堅決,怎么還會在暗中隱藏著一位修成菩薩報身的尊者。
要知道這些佛道修行門派,一向都是向著中原王朝的,不過他們很少干涉世俗,但不知道如今是怎么回事,居然會派出一位菩薩報身前來助陣。
而且還是自己最為討厭的孔雀大明王菩薩,要知道孔雀乃是鳳凰后裔,而鳳凰天生就克蛇蟲之屬。
巫后實力強大,之所以被對方輕易擒拿,除了對方實力高超之外,他屬性克制巫后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
而如今巫后被擒,對方會放過自己嗎?
蠱王站在對方的角度稍微思考一下,也覺得對方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他忍不住再次看向了張角。
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張角從手中拿出一卷國書,“在下這兩天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已經將此地發生的事情告知了蒙國那位可汗,讓對方知曉其中利害關鍵。”
“現在唯有真正起兵,南北夾擊大盛,才是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