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倒是好算計。”
千葉的神域中,上川悠仁見到了前來的張角。
上次千葉就和張角碰過面了,所以對方能夠直接找上門來,他并不感到意外。
甚至自己前來神都坐鎮,一方面是為了安排文仲,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等著這位張角。
張角頭戴蓮花冠,身穿八卦杏黃袍,閑庭若步地參觀了一下千葉這座神域,因為要掩飾身份的原因,所以這座神域本身并沒有出奇的地方。
但是以張角的眼力,一下子就可以看出這座神域的不同,最為主要的是,這座神域之后還隱藏著一座更大的神域。
只不過那座神域恢弘難以想象,有一顆顆星辰輪轉,陰陽二氣從無中生有,佛光普照,信仰聚集成蓮花,即使他都無法看清楚實質。
但僅僅看到的,就讓他對上川悠仁更加忌憚。
張角拱了拱手說道,“道友說笑了,今日之局面,沒有道友的配合,絕對難以如此輕松。”
說得就像我們是同伙一樣,上川悠仁不要臉的想要將自己從中拔出,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文仲這一手實在是太關鍵了。
大盛國風雨飄搖,遇到張角這個搞事大家本來就難受至極,再加上自己這個‘大福星’,一下子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特別是這次如同能夠消耗盡文仲這位文曲星降世身上的命數,對于大盛國運乃是真正巨大的打擊。
“道友如今見我所為何事?”上川悠仁問道。
張角微微一笑,“你何必明知故問呢?如今朝堂之上勢均力敵,還需要閣下加一把火候。”
他看向上川悠仁,“南越。”
上川悠仁明白張角的意思,如今朝堂上文武對于對蒙國是戰是和爭論不休,自己如果主動挑起和南越諸國的戰爭,并且將這場戰爭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大盛只能夠出兵南越,那個時候北面和蒙國的戰事只能夠緩和,不然腹背受敵,乃是兵家大忌。
“蒙國是你的人!”上川悠仁立刻反應了過來,對方如此想要促成大盛和蒙國的和談,其中一定有蹊蹺。
“是也不是。”張角模棱兩可地說道,“但是閣下難道愿意放棄如此掌握南越以及西南諸郡縣的機會?如果閣下愿意挑起大盛和南越之間的戰斗,在下愿意略盡綿薄之力,南越的巫神,蠱神可不好對付。”
對方這是想要和自己劃江而治?瓜分了整個大盛國之后再一決雌雄?
這件事確實是對自己有利有弊,有利的一方是兩人現在的主要矛盾仍然是如何推翻大盛,如果僅僅靠著兩人獨自努力,雖然現在看上去一帆風順,但是獨木難支,很容易崩盤。
但如果兩人合作,一南一北夾攻大盛,產生的力量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現在已經初顯端倪。
同時就像對方說的一樣,想要拿下南越諸國,就繞不開久負盛名的巫神和蠱神,這兩位南越國柱已經存在了幾百年之久,如無意外,至少是鬼仙之流,上川悠仁對付一人還可以,想要同時斬殺兩人還不暴露自己的謀劃,就需要一個真正的強援了。
而弊的一方面也很明顯,那就是會壯大張角的力量,對方在這個世界布置的時間遠遠超過自己,一旦順利完成計劃,很有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在上川悠仁遲疑的時候,他的心底傳來鬼算子的聲音,“主公,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上川悠仁看向張角,“擊掌而誓。”
張角笑著伸出左手和上川悠仁一拍,“擊掌而誓。”
就在兩人完成了共謀之時。
整個神都也陷入了該不該接受蒙國請降的爭論之中,滿朝文武都被卷了進去,甚至出現了一幕奇觀。
那就是武將都從南城門離開朝會,文官都從北城門離開朝會,兩方各不相見。
而蒙國的使者對此好像也熟視無睹,那天被天后敢出來之后,并沒有氣憤離開,反而在神都的大相國寺中住了下來。
言說自己家的可汗十分仰慕佛法,奈何草原是苦寒之地,一直沒有高僧前去傳法,因此才茹毛飲血,四起刀兵。
如今好不容易來到此處佛法昌盛之地,一方面是為了向大盛議和,另一方面是為了求取正經,最好是有高僧能夠前往草原講經說法,消除草原上的戾氣。
并且鐵振爾可汗已經發下宏愿,愿意畢生修建佛塔,一日不死,一日不停。
這位可汗的說辭自然讓大相國寺的僧人們震撼,同時他們真的覺得這是蒙國想要永世修好的表現。
不然迎回一向崇尚放下屠刀的佛門干什么?
而大相國寺乃是大盛欽點的國廟,雖然在地位上比不上慈航禪院,達摩洞之地。
但因為神都的達官貴人都在此處燒香拜佛,所以影響力甚至還要大于上述兩地。
甚至在為蒙國之事爭論不休的時候,從大相國寺傳出的‘蒙國的善意’已經被神都上上下下都感受到了。
另外一邊,膠南郡的群山峻嶺之中,趙云再次不費吹灰之力攻下了一座城寨。
他身邊的親兵前來報告,這并不是最早篩選出來的五百人,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們連連征戰,攻破那些負隅頑抗的匪窩,自然招收到了一些不錯的苗子。
按照上川悠仁的意思,這些匪徒本身沒有大惡的話,是可以招收進入青龍衛的。
反正膠南郡地處邊陲,多余的親衛往山林里一藏,如果沒有人特意舉報,朝廷也不會查上川悠仁違制。
“趙老大,這個村寨本身都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家伙,如果官府愿意分配土地的話,他們也愿意歸降。”力格爾用帶著膠南口音的官話回答。
趙云之所以將他選拔為親信,就是對方本身就是很好的勸降模板。
“辛苦了。”趙云將手中的水壺遞給力格爾。
后者也沒有推辭,接過水壺暢飲,這位趙老大有一點好,就是愿意同甘共苦,甚至不少弟兄們都發現,這位趙老大每次巡營都是最后睡的,最早醒的。
這樣的上司在,下面的人自然都愿意賣命,更不要說跟著這位趙老大,只要信奉了那位道元斬厄降魔尊命,立馬可以得到神祇的恩惠,不僅天資實力大漲,還可以得到一些奇特的知識,只不過沒有神祇的準許,沒辦法傳授給他人。
“將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讓他們先祭拜道元斬厄降魔尊命吧。”趙云例行公事地說道,雖然他對于祭拜這位正神還是心有疑惑,但是南越之地巫蠱之術盛行,如果沒有神祇監察,即使他們打下了部落,也無法輕易統帥這些人。
上百匪寨的人聚集到一起,面對如狼似虎的青龍衛,特別是中間那個最帥的,對方僅僅一槍就刺穿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寨門,讓這個寨子的人沒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欲望。
但對方攻破寨子之后,并沒有燒殺搶掠,反而派遣其他村寨的人,不厭其煩的反復講解什么叫做改匪歸民,什么良田制度,什么軍功制度。
即使大家聽得還有些迷惑,但心里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如今被聚集到一起,念誦一位神祇的真名之后,能夠得到一碗美味的肉湯,不少人沒有任何心里負擔的照做了。
頓時他們感覺一道蒼茫,偉大,慈悲的目光向下注視,即使本身還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內心之中也產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歸宿一樣。
只有村寨中的巫醫,大聲地念叨著蠻語,神情激動,不過在幾個士兵的‘教育’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當他念叨上川悠仁的神名之后。
上川悠仁的本尊立刻開始其和產生了聯系,云層中,上川悠仁的化身站在萬福船之上,雙目微閉,通過本尊和下方的‘信徒’產生了聯系。
這位信徒渾濁的靈魂之中,兩根信仰之線延伸。
一根光明浩大,但是卻細小至極,另外一根黑霧籠罩,演化出五毒的模樣,不斷從信徒的靈魂中抽取力量。
南越的神祇可不懂什么叫做竭澤而漁,祂們本身就誕生于混亂,畏懼之中,修行之道也偏向于陰暗,扭曲,更像是霓虹的禍津神。
后者發現了自己信徒新的信仰,一般而言都會震怒不已,但是奈何上川悠仁的信仰絲線看起來就不好惹。
所以這位神祇選擇了隱忍,想要暫時和上川悠仁‘和平相處’。
“我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上川悠仁主動通過信仰之線降下力量,有著斬神和斬厄雙重神職,上川悠仁的身影出現在信仰之線上,凝聚出一柄虛幻的剎那,一刀落下,徹底斬斷了和其的牽扯。
“欺人太甚!”南越巫山之上,一座九重宮廟中,坐在華麗御座之上的神祇睜大眼睛,一股股不詳,災厄的氣息將她包圍,手掌握了握,似乎是隨時準備出手。
“巫后娘娘如今知道我說的沒錯了吧。”
張角仍然是一身杏黃八卦紋道袍,將周圍的不詳,災厄氣息排開,笑著看向面前人首蛇身的巫后,對方也是南越諸國信仰的巫神,雖然實力還不及本體,卻仍然可圈可點。
巫后盤起蛇尾,看向張角,剛剛已經是對方第三次出手了,第一次巫后并沒有在意,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信徒罷了。
但是第二次巫后就嘗試過反擊,可是對方手段高超,又有備而來,巫后無奈再次失去了這個信徒。
如今是第三次!
這毫無疑問是在發動一場神戰,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我不相信你,張角。”作為活了幾百年的神祇,巫后當然知道眼前的張角是什么人,和對方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張角對于巫后的懷疑并沒有強加辯解,他笑著繼續說道,“巫后娘娘想必是已經聽說了蒙國使者求和的事情了吧?”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巫后淡綠色的眸子充滿著審視。
“如果貧道說這次蒙國和大盛議和的可能性很大呢?”張角笑吟吟地說道,語氣輕緩,但是其中的內容卻步步緊逼。
議和成功?
巫后的政治嗅覺不低,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隱含的意思。
以前蒙國和南越諸國南北夾擊大盛國,雖然大盛國是三者中最強大的,但為了避免腹背受敵,所以一直對兩國忍讓有加,甚至默許了兩國很多過分的舉動。
例如蒙國的‘秋收’,南越國的‘蠻匪’。
但現在蒙國和大盛議和,大盛一旦騰出手來······
想到這里巫后眉頭緊鎖。
張角替巫后將她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巫后娘娘看來是已經明白了,大盛和蒙國議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對付南越國啊。”
“一方面可以給想要征戰的武將一個交代,另外一方面可以擺脫南方束縛。”
“這位神祇動手就是一個鮮明的征兆,巫后娘娘難道還在抱有幻想嗎?”
“什么征兆?”巫后仍然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當然是斬斷您的耳目,這么多年來,南越之所以可以在大盛國的西南邊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些隱藏在民眾中的信徒作用可不小吧,我當年也用的是這個手法,自然知道這個手法失敗之后的反噬。”
聽到張角語氣中的戲謔,巫后羞惱地說道,“但你當年也失敗了!”
雖然她對張角的話很氣惱,但是張角話里的意思不得不讓她深思,對方的手段顯然是大盛國的神祇,而且是那種實力強大,隱藏頗深的大神級別人物,不然絕對無法如此輕易斬斷自己的信仰之線。
而這種神祇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手,祂們出手必然隱含著更深的原因,現在的原因,巫后只能夠想到一個,那就是大盛真的想要對南越諸國出手,平息巫蠱之禍了。
張角趁機加了把火說道,“巫后娘娘可知現在的武郡王手下剿滅膠南郡匪患是為了什么?而且那位武郡王可是冠軍侯之后,我曾經為其相面,乃是不出世的武曲星命格啊。”
巫后嘆息一聲,“這件事我需要知會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