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幕府

　　大殿之中，閑聊的眾人看到上杉穆走來之后都不自主地停下了。

　　作為大家族的傳承者，他們當然知道陰陽師契約的第一位式神的重要性，上川悠仁雖然給出了一個能夠讓他們都動心的極品式神，但同樣這種式神也代表著相等的危險性。

　　大家將目光集中在上杉穆身上的時候，內心之中都出現了不適感，一種很復雜的不適感，本能地想要從他身上將視線移開。

　　有點像直視自己害怕之物一樣，夜神宮和泰判斷道，這對他來說近乎沒有什么影響，但也只是用‘近乎’，那個人偶的品質極高。

　　上川悠仁同樣看向了上杉穆，他發現上杉穆頭頂的云氣出現了一絲詭秘的變化，不過這種變化是什么，他一時又說不出來，只能夠暫時將這個問題放下。

　　上杉穆老老實實地坐在上川悠仁身后，并沒有多余的言語。

　　“感謝殿下的招待，請容許我先行告辭。”上杉穆完成了契約儀式，他和夜神宮和泰也有了基礎交流之后，起身告辭。

　　雖然他對于夜神宮和泰的感官不錯，但對方并沒有在賭局上贏自己，那么相對的他也沒有留下自己的資格。

　　自己在大皇子那里停留的時間應該和這里一樣，不然會讓大皇子產生不好的理解，誤以為自己完全倒向了夜神宮和泰。

　　二皇子夜神宮和泰顯然也明白這點，他大氣地說道，“歡迎以后來做客。”

　　隨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樣，接著說道，“愛子的性格有些獨特，如果有失禮的地方，還請海涵。”

　　愛子？

　　那位三皇女？

　　上川悠仁的神色微動，夜神宮和泰這樣主動提醒自己，是想要對自己產生誤導，還是說他已經暗中和三皇女結成聯盟，共同抗衡最為強大的紅蓮宮文仁？

　　畢竟女天皇雖然在歷史中多次出現，甚至天照命的主要性別也是女性形象，但一位女性想要登上皇位，付出的精力遠遠高于男性。

　　一般而言，在霓虹的皇儲爭奪中，女性都是被潛規則排除在皇位爭奪之外的。

　　從二皇子的宮殿中出來，老管家并沒有讓上川悠仁像之前一樣在宮殿門口等三皇女來接，而是直接將幾人送回劍道場，并且解釋道，“禮宮殿已經傳來消息，讓您不用等她，她會在合適的時機來找您。”

　　‘禮宮’是三皇女的宮號，這位皇女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禮宮在地位上還是比不上奢華的紅蓮宮，但這座宮殿是天皇居所的副殿之一，傳聞中這位皇女深受現任天皇的喜愛，僅僅從宮殿的住所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如果這是在沒有超凡之力的古代，靠近天皇居所，一旦天皇駕崩，那么三皇女的優勢在幾位皇儲之中是最大的，甚至比紅蓮宮的文仁還要大。

　　將上川悠仁送回劍道場，管家回到了夜神宮和泰的身邊，后者才用過晚宴，正在欣賞著充滿古意的能劇。

　　這場能劇主要講述的是須佐之男斬殺八岐大蛇的神話傳說，當穿著華麗的八岐大蛇被須佐之男斬殺后，能劇也在華麗的唱腔中落下帷幕。

　　夜神宮和泰感嘆道，“即使強大如須佐之男，斬殺八岐大蛇的時候都需要幫手啊。”

　　老管家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盡管他并不太明白夜神宮和泰話里的意思，畢竟在傳說中，須佐之男是單獨斬殺的八岐大蛇，并沒有任何其他的幫手存在。

　　“你對今天的三位客人怎么看？”夜神宮和泰笑著詢問老管家。

　　從某種程度上，皇家內侍是帝皇們最信賴的人，這種信賴甚至還要超過肱股之臣，一位皇帝可以昏庸，但他不能沒有一位可以信賴，甚至可以幫助他掌握大局的內侍，那樣的話，就算他再英明神武，帝位也如同空中樓閣。

　　“上川君讓人看不懂，上杉君似乎完成了某種轉變，而源家的那位，在下不敢評論。”老管家老老實實地說道，似乎沒有說什么，但這就是他的想法。

　　夜神宮和泰點了點頭，手指放在膝蓋上敲了敲，“自古以來皇族的私生子都會剝離血脈，賜姓‘源’，‘橘’，‘平’，所以這三個姓氏也是所謂的外姓，一般情況下，私生子是不會有機會奪取皇權，因為他們已經沒有純正的皇室血脈，但有一種情況例外。”

　　燈火之下，夜神宮和泰隨意地說著皇室秘辛，橘紅色的燈光將他臉上分割成為陰影和光輝兩面，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他的相貌和佐藤正義有幾分相似。

　　老管家身體微微一顫，他當然明白夜神宮和泰口中的特殊情況是什么，幕府當政。

　　上個千年之變后，皇室的力量在一段時間內處于絕對的低谷，這個時候‘源’，‘平’，‘橘’三家合流，徹底架空了中央天皇的政權，建立了長達幾百年的幕府統治。

　　其實在現在大家仍然都疑惑不已，因為天皇就算再虛弱，也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半神，背后還有著高天原眾神的支持，三位外姓是靠著什么奪取天皇的政權？

　　這就像東土當初春秋諸國架空周天子一樣不可思議，要知道那位周天子傳聞中可是真正的天帝血脈。

　　錯綜復雜的思緒在腦海中產生，老管家都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夜神宮和泰，這種皇權爭奪的問題，即使是內侍，最好的辦法也是不回答。

　　夜神宮和泰也明白這點，他笑著對老管家說道，“蛇岐八家已經蠢蠢欲動了，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我的那位父皇，祂真的有能力應對現在的局面嗎？”

　　戲臺上須佐之男斬殺八岐大蛇的能劇落幕，橘紅色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幽藍色的燈火將戲臺映照得如同黃泉一般，兩位穿著華麗羽衣，頭戴古老面具的演員一前一后從陰影之中追逐而出。

　　這是伊耶那美追殺伊耶那岐的大戲。

　　回到劍道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了，劍道場周圍的廢墟早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清除，夜晚之中不同的妖魔看到上川悠仁回來，恭敬地跪在地上。

　　因為要重新擴建劍道場，又不想要吵鬧，所以上川悠仁奢侈地使用了全人工的方式，將羈押在自己微型虛境之中的妖魔全部拉出來做苦力，以他現在的實力，這些妖魔根本沒有反抗的欲望。

　　上川悠仁隨意地點了點頭，坐回客廳之中，佐藤正義小聲地將今天白骨菩薩突然出聲的過程重復了一遍。

　　上川悠仁捏了捏鼻翼，即使現在他的身體強悍，但這樣高強度的腦力勞動，消耗得最多的是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