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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孫元起的確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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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一日開始,蘇家還能動彈的二十多艘海船全力出動,乘風破浪,把蘇家的人、財貨和各種多年籌備的物資一趟一趟的往山東轉運。

  山東莒州那邊,趙開山已經安排了當地決定起事的豪強孫子義、劉永強協助蘇詠霖運送物資抵達他們的地盤,然后再抵達趙開山的起義大本營,隨時準備起義。

  三月十四日,蘇詠霖最后一批乘船離開定海縣。

  離開之前,蘇詠霖已經把整個家都搬空了,還秘密轉移了祖父和父親母親的墳地,留下的只是空殼子。

  地,他不要了。

  人,他也不要了,那些外圍成員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去向,沒有上線聯系,他們不可能知道蘇家核心集團的具體動向。

  有些東西不要就不要了,丟了就丟了,也不可惜。

  因為蘇詠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能否真的把這場起義搞活。

  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這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

  對外當然不能這樣說,要滿懷希望,要永遠堅持。

  可是金國就算只有軍隊,也是足夠強大的,尤其是那些剽悍的邊軍精銳,當年名震天下的鐵浮屠拐子馬強悍的戰術精銳。

  蘇家一共只有三十多匹馬,算不上有騎兵,趙開山的整個起義軍也談不上能組建一支像樣的騎兵,這是一個巨大的弱勢。

  在沒有獲得足夠的馬匹組建騎兵以前,義軍還是要面對宋軍當年的尷尬處境——沒有足夠的騎兵。

  當然,起義前期,金國也不會貿然動用邊疆精銳去鎮壓他們,大概率還是用當地的女真兵和簽軍,覺得他們只是一群蟊賊。

  那是起義軍擴大實力增強實力的重要窗口期。

  那個窗口期必須要把握住,增強實力,鍛煉騎兵,以應對金國隨時可能抵達的精銳邊軍。

  起義,腦袋一定要清楚,要永遠充滿危機意識,直到把金人趕出長城外、重新占據長城為止,都不能懈怠,絕不能停下腳步。

  當然了,一旦起義,私鹽肯定是賣不成了。

  他之所以可以販私鹽,是因為孫元起這保護傘的存在,孫元起一旦出事,就算沒有查出來問題出在哪里,他所掌握的私鹽市場份額也會立刻成為一塊肥肉。

  很快,就會有大量與朝廷高官顯貴有千絲萬縷關系的私鹽販子們爭先恐后的涌上來爭搶、撕咬,蘇家的勢力很快就會被他們聯起手來連根拔起。

  沒有孫元起來自官方的庇護,就沒有他的私鹽生意,多少人是因為蘇家的背景關系而對蘇家客客氣氣,這一點蘇詠霖是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他根本不會在意自己走了以后南宋這邊會發生什么。

  對了,還有孫元起那邊的事情,他死了嗎?

  被發現了嗎?

  南宋官府調查出什么來了嗎?

  孫元起的確是死了。

  死在床上,死在美人懷里。

  事發之后的三月初九快到中午的時候,哆哆嗦嗦的熙春樓掌柜站在查案官員的面前,哆哆嗦嗦的交代著自己知道的事情。

  其余那些當天為孫元起服務過的小廝們也被找到,一一接受問話。

  死掉的畢竟是當朝官員,不搞清楚是不行的。

  雖然他死在床上這種事情挺搞笑的,查案官員也不覺得這是什么蓄意謀害的事件。

  “孫郎中是…是當日戌時抵達的咱們酒樓,和友人吃酒,然后就…就和兩個陪酒小娘去上房休息了,第…第二天早上,就…就被發現已經沒了…”

  掌柜的雖然有些官面上的關系,但是真的官兒死在他這里,他也怕惹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兒。

  負責查案的官員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其他幾個小廝。

  “孫郎中吃酒的時候,有什么問題嗎?”

  小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看出來,很正常的吃酒。”

  一名小廝回答道。

  查案官員點了點頭,覺得這就是孫元起這個著名的老色鬼不愛惜身子,牡丹花下死了,真是搞笑。

  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順嘴問了一句。

  “當天和孫郎中一起吃飯的人是誰,你們知道嗎?”

  掌柜的點了點頭。

  “知道,是一位姓蘇的商販,和孫郎中很親熱的樣子,叫孫郎中叔父,孫郎中喚他賢侄,他們兩人不是第一次在咱們這里吃酒,好幾次了,所以我有印象。”

  “姓蘇的商販?”

  查案官員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覺得有點在意。

  “嗯,挺年輕的一個后生。”

  掌柜交代道。

  “年輕后生…哪里人?臨安人嗎?”

  “這就不太清楚了。”

  掌柜的搖了搖頭。

  查案官員細細想了想,也沒當回事兒,覺得肯定是孫元起又受了誰的賄賂了。

  這個事情他管不了,孫元起在朝中人脈挺深,關系網比較復雜,受他好處的人肯定也多,就算死了,也不能往深入查。

  他打算結案了。

  “當天所有見到孫郎中的人都在這兒了?”

  他最后問了一句,準備讓這些人簽字畫押做個見證好結案了。

  “大部分都在了,還有一個,前幾日就辭了工,今天早晨就走了。”

  “走了?”

  查案官員覺得有些奇怪:“這邊出事了,你就放他走?這不太對吧?”

  “他早幾日就說了要走,我說沒找著代替的人,讓他再頂一陣,他就答應了,然后他說今天必須要走了,我也就答應了,沒挽留。”

  “哦。”

  查案官員聽他這樣一說,細細想了想,倒也沒有覺得有什么太不對勁的地方。

  橫豎是牡丹花下死的,現在就等仵作那邊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東西了,暫時就先這樣了。

  大約到下午的時候,仵作那邊報告,說孫元起不對勁,是吃了藥的,所以做起來沒個節制,還不是一般的牡丹花下死。

  查案官員們感到有點問題,正巧這個時候孫元起的妻子王氏來官府大哭大鬧,說蘇家小子不懷好意,就知道給孫元起安排女人,結果害死了孫元起,這引起了查案官員的重視。

  據王氏嚎哭著交代,蘇家小子叫蘇詠霖,表字雨亭,定海縣人,祖父蘇定光生前是官員,父親參加科舉考試取得過功名,但是早喪。

  他本人沒有參加科舉,而是從商,經營不錯,因為祖父和孫元起曾經的關系,所以和孫元起多有往來,經常送禮請孫元起多多關照。

  昨天孫元起赴宴,晚上就沒回來,根據慣例,這混小子肯定又給孫元起安排了女人。

  以往好幾次都是這樣,但是孫元起第二天都回來了,所以王氏沒有在意,結果這一次孫元起卻死了。

  王氏覺得孫元起老色鬼該死,但是蘇詠霖這混小子給他安排女人也有罪,讓官府抓蘇詠霖,殺了他,給孫元起償命。

  查案官員于是告訴王氏孫元起是因為用了藥,所以才管不住自己,最后導致死亡,問王氏孫元起有沒有吃藥的過往。

  王氏哭著想了想,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但是這挺像孫元起這死鬼會干的事情。

  這一下查案官員們就覺得有點郁悶了,因為這搞不好是孫元起自己吃藥把自己吃死了,和那個姓蘇的后生搞不好沒關系。

  可王氏這么鬧騰也不是個事兒。

  他們就把這個事情往上交代,讓上面人做決定。

  上面人遲遲沒反應。

  結果到三月十日,最后一次勘察現場的相關人員在房間內發現了一個信封,打開來一看,里面都是孫元起老家嚴州淳安縣附近的土地地契,數量很大。

  這一發現引起了查案官員的高度重視。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數量如此之大的地契,這分明是行賄,還是數量巨大的那種!

  事情的走向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要不要幫一個死掉的家伙隱瞞這件事情,要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到上面去,一群人研究了很久,最后還是決定悄悄上報,讓上面人決斷。

  因為孫元起管的是鹽的收入,基本可以斷定這家伙和販私鹽的私鹽販子脫不開關系。

  販私鹽這個事情太敏感了,一旦查下去,很有可能拔出蘿卜帶出泥,查出驚天大案,他們不敢私自做主。

  最后上面傳下來消息,說要把事情壓住,不能鬧大。

  首先叫孫元起的家人閉上嘴巴不準鬧事,然后隨便給那個私鹽販子蘇詠霖安排個罪名拿下,盡快弄死,把這件事情徹底終結掉。

  最后大家就當什么也沒有發生過,孫元起就是意外死亡,立刻結案,不要深究。

  所有查案的一線官員紛紛感覺這件事情水很深,誰也不知道孫元起的關系網絡到底通達到了什么地方。

  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不能繼續查下去了。

  于是一群人立刻商討該怎么拿下蘇詠霖。

  考慮到蘇詠霖是個私鹽販子,身邊一定有武裝力量,所以要集結精銳兵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突襲,一舉結果掉他,不能給他還手反擊的可能。

  以宋廷多年來和私鹽販子武裝交手然后屢屢吃癟的經驗來看,但凡是能在販私鹽領域站穩腳跟的,沒一個是簡單貨色,都有點本事。

  既然決定要干掉他,就要快,就要迅猛,不能給他反應過來的機會,避免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后狗急跳墻,真的就造反了。

  一旦他造反了,事情就大條了,朝廷必然會知道,到時候難免官家也要知道,這件事情橫生枝節,對誰都沒有好處。

  地方官員和地方駐軍不能指望。

  一個兩個不是和私鹽販子同流合污就是縮頭烏龜,根本不敢正面和私鹽販子沖突,要打,還是要調動臨安附近的兵馬,甚至還需要調動水師幫忙圍剿。

  但是調動兵馬從來也不是小事,能壓住不讓旁人知道嗎?

  計劃定完上報審核,沒了下文,但是很快就有新的指令傳來。

  禁軍和水師不能調動,否則必然泄露消息,上面有人通過關系協調了兩個私鹽販子武裝,準備聯合在一起把蘇氏集團剿滅。

  朝廷方面只需要提供一些情報和善后就足夠了。

  好嘛,官方不便出面,就讓私鹽集團出面,來一出黑吃黑,官方也能坐山觀虎斗。

  而且…

  這些私鹽販子集團還真是和官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查案官員們至此就不再關注這件事情,只等結果,然后立刻就可以做銷案處理。

  這種事情牽扯太深,對他們沒有好處。

  打探消息的人三月十三出發前往定海縣一帶打探消息,結果等探子抵達定海縣的時候,才愕然發現蘇氏已經不知去向了。

  整個定海蘇氏仿佛人間蒸發一樣,一夜之間,人沒了,就剩下空屋子,到處找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當地官府后知后覺,居然比朝廷探子知道的還要晚,根本不知道蘇家人去了什么地方。

  于是他們到處找,到處托人打探消息,但是得到的消息五花八門。

  基本上都說不知道不清楚,但是也有據說和蘇家內部消息人士有關系的,說蘇家好像的確是有些異動。

  這些所謂的消息人士里,有人說蘇家人往南去了溫州,還有人說去了臺州,還有人說去了泉州、廣州、惠州等地,甚至還有人說去了更南邊的交趾和更北邊的金國。

  這一聽就是瞎扯。

  探子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把這個消息匯報給上頭,就不知道上頭會作何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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