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午一點半,一直忙碌到傍晚六點左右,四個半小時的實驗,讓三人的精疲力盡。
將最后一次實驗的數據,記錄在平板電腦上,謝清精神疲憊地搖搖頭:“存武、玲惜,今天就到這里了,我們先去吃飯。”
“嗯!”熊玲惜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程存武也是一臉疲憊,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太累了,長期做這種枯燥的實驗,我整個人都有一種窒息感了。”
收拾著實驗室的謝清,笑著回道:“成功屬于耐得住寂寞的人,科學需要才情,也需要毅力,我們現在還在山腳下,距離山頂還差十萬八千里。”
“耐住寂寞方為妖!”程存武開玩笑道。
科學研究,并沒有外人想象中的激情四射和跌宕起伏,只有枯燥無味的單調重復。
在國內真正的實驗室內,像電影那樣的無腦操作,其實可能性非常低。
當然如果是西方人或者天竺人、東瀛人之類,這些奇葩生物,倒是可能出現比電影更加無腦的騷操作。
在這些非常正常地區中,魔幻現實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或許在國內民眾看來是腦殘的操作,在那邊卻是司空見慣的正常,用一句話來形容這種情況,那就是:
我常常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就像謝清團隊的實驗室,安全措施都非常到位,只要不自己作死,基本不會出現大問題。
按照安全操作規范,謝清三人完成了實驗室的相關處理后,才離開這里,來到食堂吃晚餐。
一邊吃飯,謝清三人一邊討論著一些實驗數據。
人在忙碌的時候,往往最容易忘記時間的流動,轉眼間,就到了十月中旬前后。
謝清三人一邊上課,一邊做實驗,在廢寢忘食的努力下,他們已經累積了非常多實驗數據,只是對于電場合成的規律,還是感到一團亂麻。
夜深人靜,漠北的十月份,已開始臨近冬天。
貝爾湖的湖面,倒映著那冷冷清清的月,西伯利亞的寒風,吹皺這一湖碧水。
謝清的房間,仍然開著燈。
窗戶的玻璃窗打開一條縫,冰冷的寒風,不斷滲進來,讓書桌旁的身影,保持著頭腦清醒。
他抬了抬眼鏡,手指不時移動鼠標,看著筆記本頁面上,那一頁頁實驗數據。
一團亂麻。
所有的數據一團亂麻。
這些天他 們做了非常多實驗,從無定形碳到碳的同素異形體;從氫氧根和二氧化碳,向高分子有機物轉變;從三酸二堿,到各種衍生化合物。
雖然一部分化合物的合成,他們成功實現了,但其中有什么規律,仍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們遇到了其他同行相同的問題,無法讓電場合成,形成一整套合成理論,只能瞎貓碰死耗子式的用窮舉法,一個個試過去。
窮舉法雖然也可以發現一些合成方法,但需要的時間太長了,這是一種非常無奈的土辦法,科研效率非常低。
謝清自然不想用窮舉法,所以他希望可以在實驗數據中,發現一些有用的規律。
一頁頁的仔細翻看,他不僅僅就成功合成的數據,納入分析范圍內,連那些沒有成功合成的數據,有一并分析了。
只是其中的各項數據中,千奇百怪的情況,讓人看得有些抓狂。
突然他眼神停留在一組數據上,那是一組二氧化碳的電場轉變數據,從數據來看,溫度越高,在電場中,二氧化碳被電離成為單質碳和氧氣的概率越大。
這個現象,倒是容易解釋,主要是原子和電子,在高溫下自身的活躍度越高。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化學反應,都需要高溫高壓的環境。
而溫度越低,則原子電子活躍度越弱,不容易和其他化合物發生反應。
但是真正讓謝清在意的數據,是這份數據中,其中幾個轉變過程中,出現低溫高分解區間。
“溫度負42攝氏度,干冰狀態下,1365納米頻段的紅外光照射13秒,在通電情況下,二氧化碳轉變效率提高6.2倍左右…”
“溫度負68攝氏度,干冰狀態下,1365納米頻段的紅外光照射6秒,在通電情況下,二氧化碳轉變效率提高16.7倍左右…”
看到這個異常的數據,謝清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猜測可能是干冰和紅外光產生了光熱共鳴,在通電情況下,導致超低溫的干冰中,二氧化碳的化學共價鍵因為高溫斷裂,吸收了兩個電子后,完成了分解反應。
這個奇特現象,讓謝清浮想聯翩,他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一行行推測,被注釋在副頁上。
然后他又在燧人學刊等論文網站上,檢索了物質的光熱共鳴情況,發現這是一種普遍現象。
絕大部分的物質,都有對應的特定光波或電波共鳴頻率,特別是在固體上,這種現象尤為明顯。
比如,金納米 棒對應的近紅外光,就形成了特殊的光熱刀技術。
謝清下載了一份物質共鳴頻率,這里面不僅僅有光熱共鳴頻率,還有聲波共鳴頻率、光電共鳴頻率。
觸類旁通下,他在思考是否存在電場共鳴頻率?
如果物質存在電場共鳴頻率,可以在某一個特殊電場強度下,某種物質會表現出超常的分解或者合成效率,那將是一個巨大的發現。
一想到這里,謝清也睡不著覺了。
他一邊查找相關論文和資料,一邊分析成功通過電場合成的原材料和產物。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慢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點點從浩如煙海的數據中剝繭抽絲。
而此時筆記本上的副頁中,謝清注釋和筆記的內容,也越來越多起來。
從夜深人靜,到東方既白。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映照在他眼睛時,此時謝清才從那種如夢似幻的狀態中,漸漸清醒過來。
頓時,一股疲憊從四肢百骸涌上來,他急忙點擊保存,又向程存武發了一條留言,讓對方幫忙請半天假。
發了短信后,他一沾到床鋪,便倒頭就睡。
程存武也沒有問什么,畢竟搞科研的人,經常通宵達旦,這是正常現象。
又是一天的開始。
清晨的寒風,宛如一把小刀,切割著學生們的臉龐,不少人被凍得皮膚干裂。
程存武等人照常去上課。
而謝清則在被窩里呼呼大睡,通宵寫出來的思路,仍然靜靜地保存在那臺筆記本電腦內。
沒有人知道,這一份文件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只能等待謝清,證明其中的真假。
睡到日上三竿,程存武給他打包了一份雞排飯,便敲門喊道:
“阿清!起來吃飯了!”
聽到叫喊,謝清才睡眼朦朧的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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