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
佛光熠熠,禪音陣陣。
法海盤坐九品功德蓮臺,化作丈二金身,恍如金鑄神像。
見到世尊進門,法海就要起身相迎。
“無需多禮。”
世尊感應法海氣息,正道堂皇又迥異于原本佛法,頓時滿意點頭。
活的久了,世尊早就懂得一個道理,佛法想要不斷推陳出新,萬萬年合乎時代紀元所需,不能只靠自己參悟推演。。
江山代有人才出,唯有誕生在這個時代的天驕,才能悟出合乎紀元的佛法。
世尊對此類新經持歡迎態度,只要愿意皈依座下,助力增長道果,便列入正經廣為宣揚。
諸如大乘佛法,并非世尊證道之基,而是順應時代的產物。
先天神人為爭帝位,致使大地祖脈碎裂,分為如今諸洲。天傾帝裂后靈氣大降,成仙成佛難了千百倍,于是有天驕創出大乘佛法,更合適信眾修行。
世尊收其為弟子,將大乘佛法并入正宗,如今已經是長生道果最重要部分。
反之,如若不從,便是外道邪經,為佛門之敵!
時代天驕總是傲骨天成,能悟出新經的更是如此,史上不乏揚言“世尊之位,可取而代之”的狂人。
可惜面對世尊大勢碾壓,大多數已經徹底消亡,少數成了信眾稀少的秘傳宗派。
法海果斷答應拜師,省了許多手段,讓世尊很是滿意。
斬業佛法可以說是小六道破碎之后,佛門最大的驚喜了,唯一讓世尊不喜的,是殿中有個人太礙眼。
周易笑著拱手道:“與道友又見面了。”
世尊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仙佛神魔在世人面前,從來都是無悲無喜漠然無情,唯有在同階存在面前,才會顯露息怒。
這時。
阿難進入殿中,見到周易微微一怔,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貧僧與居士緣分不淺,每一世都能相間。”
周易打量阿難,實力境界不過一品,然而大光明氣息純粹至極,幾乎化身為光。
“大師傳道之法與當年無異,如此蠱惑凡俗,若與貧道走的近了,難道不怕中道崩殂?”
“居士錯了,其中大有區別!”
阿難說道:“導人向善與誘人化惡,豈能混為一談?”
周易搖頭道:“肆意扭曲他人意志者,皆為邪魔。白蓮”
阿難想要繼續辯駁,注意到世尊面色不虞,話音一轉說道:“貧僧謹記居士教誨。”
“白蓮邪經,仍遺禍無窮。”
周易說道:“大師既已舍棄道果,不妨將其禁絕,也算一樁大功德。”
“此事簡單,貧僧只需修改經文教義,白蓮教眾改邪歸正。”
阿難悟出白蓮降世經后,又以此演化出彌勒經、三陽經等等,是修改經義的高手,潛移默化中就能讓白蓮教眾改換門庭。
“不過,貧僧有一件事,需居士答應。”
“說罷。”
周易心中已有猜測,大可能與地府有關。
果然。
阿難說道:“待貧僧證光明道果時,請地府助一臂之力。”
當年光明古佛修為、境界都足夠凝聚道果,結果差了三分氣運,如今阿難繼承了古佛一切,必須在證道前彌補缺陷。
地府執掌輪回,有天大氣運,阿難又參與創建,可借運成道。
“可。”
周易說道:“大師若徹底摒棄邪經,可執一重地獄。”
這并非什么重要職位,阿難卻不在意,他只需要借運,而不是圖謀地府權柄,凝聚道果之前是這般打算。
“善哉善哉!”
阿難手中浮現白蓮寶座,對法海說道:“師弟今日證道,為兄身無長物,只這寶物拿得出手。”
“師兄參悟斬業經頗有所得,以此為基修改白蓮經,師弟日后可以此物,收納白蓮教眾香火信仰。”
“謝師兄厚禮。”
法海結果白蓮寶座,佛法運轉,竟然直接煉化。
阿難見此并不意外,法海成道之基源自白蓮圣母,與邪佛同出一源。
白蓮邪佛在六魂幡下已經湮滅,道基破碎,道果跌落,如今法海是世上與白蓮寶座最親近之人。
周易深深凝視了阿難一眼,有此緣法,不好再下殺手。
更何況,阿難絕對不止只此后手,當年墨子千萬真靈受邪經侵蝕,很難說沒有隱患。
“大師好手段!”
“彼此彼此!”
阿難說道:“貧僧還是第一次聽聞,世上存在斬殺道果的至寶,上古神人也未曾擁有!”
“以后還會見到更多!”
周易看了一眼世尊,琢磨誅仙四劍匯聚,能否將其道果斬滅。
六魂幡強則強已,弊端也不少,氣運對沖是其一,咒殺時日太久是其二。
七七四十九天,足夠世尊尋到解決辦法,至少也會如阿難這般,舍棄道果轉世重生。
世尊忽然心生寒意,不用推算也知曉緣由,說道:“貧僧早不理佛門事務,阿難需潛心修行,日后佛門以法海為尊!”
周易撫掌贊嘆:“世尊有大智慧。”
世尊覺察寒意消弭,暗自松了口氣,自歸來之后就一直調查周易跟腳。
結果問遍那些老友,諸如多寶、云中子、周易、一清等名號,以及金蛟剪、落魂鐘等至寶,上古至今未有相似傳聞。
更勿論六魂幡、杏黃旗,已經超越尋常證道至寶,不應該毫無痕跡。
如此詭異,世尊心生忌憚,不愿與周易對上。
世尊自上古活到現在,期間見過諸多同道身死道消,靠的就是萬事先穩一手。
殿中仙佛互打機鋒,眼見正午來臨。
烈日當空,當日極陽。
一直閉目誦經,調整心神的法海,慕然間睜開雙眸,看向天穹。
轟隆隆…
烏云匯聚,悶雷滾動。
寺中僧人、觀禮眾人紛紛抬頭看天,知曉吉時已至。
一聲洪亮佛號傳遍四方,法海騰空而起,腳踏九品功德蓮臺,一手捏金剛印,一手托白蓮白做。
劫雷不斷匯聚,凝成萬丈雷龍。
雷龍一聲長嘯,就要劈落。
“雕蟲小技!”
法海一記金剛印打出,天上降落未落的雷龍,瞬間破碎,隱隱傳出慘叫哀鳴。
金剛印趨勢不減,轟如劫云當中,竟然轟出百丈大窟窿,陽光穿過云層,照在法海身上,恍如鍍了一層精金。
“這等渡劫之法,聞所未聞?”
“僅有那些仙佛轉世,有前世境界,才能如此從容。”
“佛門有此傳人,當興!”
法海一擊打破云層,著實嚇到了觀禮眾人,許多境界與法海相近的修士,不禁面露羞愧之色。
墨子坐在巨舟頂峰,臉上露出一絲興趣。
眾人紛紛紜紜,天上雷劫已經再次匯聚,烏云化作陰陽五行七色,隨后落下漫天雷霆。
“不過爾爾!”
法海金剛印變寶瓶印,丈二金身巋然不動,任由滿天雷霆轟擊。
片刻之后。
雷霆變得稀稀落落,沒有在法海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該結束了!”
法海感受雷劫威力,搖搖頭表示頗為無趣,腳踏蓮臺飛入劫云當中。
轟隆隆…
雷聲轟鳴,法海的做法,似乎激怒了九重仙劫。
烏云中各種劫雷同時出現,匯聚成海,如潮水般涌向法海,試圖將他淹沒覆滅。
法海無視劫雷用來,盤坐在蓮臺當中,開始念誦斬業護生經。
經文一連念誦三遍,雷潮轟鳴不斷,連蓮臺護體神光都沒能擊破,似是難以忍受羞辱,一片哀鳴中逐漸停歇。
雷劫渡過,心魔劫隨之到來。
幻象叢生,法海陡然從云端跌落,成了農戶家孩童,生活清貧卻也美滿。
轉眼間妖魔來襲,將農戶一家吞食…
心魔劫還未演化完畢,孩童法海綻放無量佛光,一記獅子印將妖魔、幻象打成粉碎。
“業障可斬,心魔亦可斬!”
法海知曉妖族暗中窺伺,懶得等心魔劫變幻,直接將其打碎。
烏云緩緩消散,一道佛光從天而降。
諸多觀禮之人道見此,按捺不住心思,試圖靠近飛升佛光,占一些便宜。
不戒羅漢顯化身形,目光環視一遭,嚇得眾人遠遠退去。
法海沐浴仙光當中,金身增長至丈六,凝成羅漢之軀,散發無量量佛光。
“吾道成矣!”
佛國僧人信眾聞言,當即伏地參拜,高呼佛號:“禮贊大德大威斬業佛!”
觀禮之人紛紛躬身施禮,自此之后,理應稱仙長前輩。
“斬業邪經,違逆天道,當誅!”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只見巨爪從天而降,只手遮天蓋向法海。
虛空震顫,恐怖至極的力量,將整個佛國都城禁錮。
法海當著無數信眾的面,避無可避,手捏無畏印與巨爪轟在一起。
一聲巨響,手印與巨爪撞在一起。
僅僅對峙數息,法海如同斷線的風箏,從天空墜落。
九品蓮臺神光綻放,消弭大半攻擊,僅剩的力量落在羅漢金身上,裂開無數傷口,金色佛血迸濺。
“仙佛斗法!”
觀禮眾人面色劇變,紛紛施展遁法遠離,免得殃及池魚。
墨子看著擎天巨爪,聲音平靜:“來的竟然是老鄰居!”
“誰?”
燕赤霄戰意洶涌,躍躍欲試,天上巨爪比應龍妖神只強不弱。
“白虎!”
墨子說話時候,手中出現機關盒,隨時準備催動至寶。
妖神不凝真靈,所以不得長生,然而一世活了數十萬年,妖氣渾厚至極,妖軀祭煉堪比仙器,斗法廝殺不弱人族圣賢。
世尊冷哼一聲:“孽畜!休得猖狂!”
掌中佛國!
一方世界撞上白虎巨爪,空中傳來虎嘯,隨后飄落漫天鮮血。
天穹上浮現白虎面龐,數百丈猛虎頭顱凌空俯視,如同巡視人間的神明,虎口張合聲如雷霆。
“世尊,你從不理會天地變遷,方才能活到現在。如今妖庭將立,你是準備逆天而行?”
世尊搖頭道:“貧僧順應天時,卻也不能看著弟子遭劫。”、
“真是個天大笑話!”
白虎目露嘲弄之色,說道:“自古至今,你收了多少弟子,如今又有誰活著。據本座所知,那大乘古佛死于鬼神圍殺,也未見你出手救下!”
“難道是怕大乘古佛,凝聚道果,成為佛門之首?”
白虎聲如雷霆,聲音迅速傳入所有人耳中,引得一片愕然,隨后化作驚駭恐懼之色,遁法逃得更快。
無論白虎所說真假,意外得知世尊隱秘,結果都不會太好。
世尊無需出手報復,佛門那些狂熱信眾,自會為佛祖抹去污點。
知曉污點的人死光了,世尊又是無暇無垢的完人!
墨子雙眼微瞇,心思變幻,回憶世尊諸多弟子,譬如大乘古佛、光明古佛等等,似乎在拜師不久后身死道消。
大乘古佛自不必說,世尊能有如今境界,大乘佛經占大功勞。
光明古佛所書大光明經,只差一步就凝聚道果,加持世尊道果之上,得大光明之真意,與大自在、大圓滿并稱世尊三真!
墨子由世尊想到道祖,又有相同之處,二人弟子皆不得善終。
“哼哼!難怪大家證道前后不遠,這倆家伙一騎絕塵,原來還有如此算計!”
自古至今凝聚長生道果者,數不過百,天賦毅力之間的差距微乎其微,想要甩開同道,須另辟蹊徑。
墨子尚且是鄙夷幾聲,法海與阿難則是眉頭緊鎖,心思變幻。
法海默誦斬業經,斷去心中懷疑,無論世尊如何,自己修的是佛!
世尊是佛,佛非世尊!
阿難則是回憶諸多師兄,其中不少佛法天賦,遠超自身,結果唯一凝聚長生道果的,竟然是佛門叛逆。
然而此時妖神當面,無論心中懷疑,面上也不能表露分毫,事后則是多加小心。
世尊緩緩說道:“因果循環,皆是天定!貧僧弟子多磨難,待建成極樂世界,必將其引渡歸來,得享菩薩佛陀之位!”
墨子尚且是鄙夷幾聲,法海與阿難則是眉頭緊鎖,心思變幻。
法海默誦斬業經,斷去心中懷疑,無論世尊如何,自己修的是佛!
世尊是佛,佛非世尊!
阿難則是回憶諸多師兄,其中不少佛法天賦,遠超自身,結果唯一凝聚長生道果的,竟然是佛門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