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魚
“小羽羽，你緊張嗎？”
“我？緊張？開什么玩笑啊？”
“那你為什么手在抖？”
“哪有的事？建議你去配一副眼睛，老花眼吧？”
“…”
韓非羽兩人一番，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手在抖的，于是乎下意識地晃了晃手腕，手指隨意依次向內彎折出一個弧度，發出一連串噼啪的清脆響聲。
“！！！”
宋以晨瞪大眼睛，好像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將她那白嫩的小手張開攤在眼前，傻乎乎地也學著掰了掰手指，發現一點聲音也沒有反而還怪疼的。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宋以晨抬頭看向韓非羽，滿臉新奇，就差沒將“教我”幾個字寫在臉上。
韓非羽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這都什么跟什么，一點難度都沒有的東西好不好？好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恰好聽到主持人邀請上臺演唱的聲音，也就沒有再搭理她。有些不耐煩地推了一把宋以晨。
趕緊上去吧，一會黃花菜都涼了，還唱個錘子！真是要他的命，怎么有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哎，心累，疲憊。
宋以晨此刻終于明悟過來，也想起來今天到底是來做什么事情的，神情逐漸正色起來，稍微撥了一下頭發，然后邁著自信的步伐朝前方明亮的舞臺走去。韓非羽趁無人注意吸了一口氣也緊隨其后地，跟上她的腳步。
“終于等到以晨小姐姐了，不知道還會唱什么歌？”
“嗯哼，這個男的是誰？小姐姐請的‘外援’嗎，以前都沒有見過啊！”
“應該不是圈內人吧，就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樣，可千萬不要拖后腿！”
“小哥哥看起來還挺帥的啊！”
“啊啊啊啊，以晨小姐姐這個發量，實在是太讓人羨慕啦！”
“有一說一，確實！”
宋以晨和韓非羽兩人并肩出現在舞臺之上，相隔著一段不遠的距離各自安穩站好，在眾人滿懷期待的眼神下，俱是不慌不忙地將話筒舉起，已經做好開口演唱的準備。
不得不說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是優秀的，即使是這種臨時增加的環節，也能夠在緊迫的時間內做好一切該做的工作。幾秒鐘后，有一種奇妙的聲音悄悄響起，就好像是海浪在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嘩啦啦的聲音一陣陣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底。
兩人身后的碩大屏幕之上，開始播放臨時找出來的簡短動畫，正是一片蔚藍壯闊的大海，卷著浪花的海面之下，隱隱約約可見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
無比簡約的兩個字出現在所有聽眾的眼中，詞曲人那行里填寫的依舊是“佚名”，眾人似乎都已經習慣，見怪不怪了，這毫無疑問又是一首原創歌曲。
從上方散落的燈光一粒粒灑落在宋以晨和韓非羽各自的腳邊，宛若星光點點將兩人圈在其中，最外邊的舞臺邊緣也同樣墜著閃亮卻又不刺眼的燈珠，將整個舞臺裝點的如同海上仙境一般，顯得莊嚴且圣潔。
舒緩的鋼琴伴奏聲音緩緩響起，臺下的幾位評委瞬間感覺整個心提起來。
宋以晨和韓非羽相互對望一眼，心中悄然升起一股無言的默契。
只見宋以晨輕舉話筒，靠近嘴邊。
“海浪無聲將夜幕深深淹沒。”
“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
“大魚在夢境的縫隙里游過。”
“凝望你，沉睡的輪廓。”
韓非羽恰到好處的銜接上下一句，剛一開口，就讓所有對他還略顯懷疑的人，瞬間眼前一亮。
原本的懷疑與不信任全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不提什么專業性的歌唱技巧，單單是這個毫無瑕疵的銜接就很難做得到！
“看海天一色，聽風起雨落。”
“執子手，吹散蒼茫茫煙波。”
“大魚的翅膀，已經太遼闊。”
“我松開，時間的繩索。”
一行行虛幻且透明，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的歌詞，浮現在不起波濤的海浪之上，而不久前那個看不真切的身影，此時卻已經無比清晰。
那竟然是一條魚，一條擁有翅膀的魚。根本無法用肉眼去分辨它翅膀的邊際，究竟有多大多遼闊，沒人可知。
“乖乖，小姐姐這是有多喜歡魚，又是一首寫魚的歌？”
“我愛吃魚，以晨小姐姐喜歡魚，四舍五入就等于喜歡我！美滋滋！”
“前面的你在想屁吃！”
“歌詞也太美了吧，尤其是這句‘執子手，吹散蒼茫茫煙波’！”
“他媽的，煩死了，這個男的到底是誰啊！”
“…”
正當網絡上的小伙伴們爽言爽語的時候，宋以晨的演唱仍然在繼續之中，歌曲的副歌部分還尚未來臨，但卻已經讓幾位評委老師為之動容。連不假辭色的黃新都在暗自點頭，予以肯定寧，其他幾人更是不必多說。同時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宋以晨請到的這個幫唱“外援”實力竟然也如此強大，不容小覷。兩人站在舞臺上簡直是相得益彰，配合的無可挑剔。
韓非羽心中清楚誰才是今天的主角，給了身邊宋以晨一個眼神，即將到來的副歌部分自然是要交給她來演唱。
“我行嗎？”
“沒事，慌個錘子！”
短暫的間隙來臨。
宋以晨十分罕見的一臉認真的表情，動作自然沒有引起注意地提了提衣領，上身穿著的正是韓非羽給她的那件長袖襯衫外套，沒有系扣子，從寬松的衣袖口處隱約間可以看見里面白皙如玉的手臂肌膚。在她舉起話筒的時候，整只衣袖都向下堆積在手肘彎曲處。
韓非羽冷不丁地抬眼看向她，這才注意到，原來她那散落在肩頭的藍色長發之中，竟然在有耳邊處混雜著兩條細心編織好的精巧辮子，假如不仔細觀察的話，真的很難發現。看起來可可愛愛，讓人忍不住好想上手去揪一揪。
不得不說，無論是馬尾還是散發，宋以晨都能夠輕車熟路地駕馭，就好像上天在創造生命的時候，將所有的美好都交付與她一般，只聽她沉默幾秒鐘后再次開口，剎那間驚艷全場。
“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
“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里。”
“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進天空的海底。”
“…”
評委席上，水因緊皺著眉頭，不知不覺潛意識之中也為宋以晨深深地捏了一把汗，好在她并沒有翻車，甚至可以說表現的比預想之中還要完美。這使得水因在一瞬間有一種心里石頭落地的感覺。
這未免也有點太強了吧！現在的年輕歌手都是這種怪物嗎？
放松的時候，水因與旁邊不遠處的胖夫對視一樣，果然從對方眼中看到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而沈耀華則是已經半閉著眼睛，不斷地點頭，整個人已經深深陷入在這動人的節奏之中。
然而更讓人瞠目結舌的還在后面，當副歌第二遍來臨的時候，已經不是宋以晨一個人在演唱過，反而是他們兩人一起，一個高聲吟唱，一個輕聲附和，一切聽起來都宛如渾然天成，沒有半點瑕疵。
“淦，這到底是什么神仙配合啊！”
“人家的嗓子都是被上帝親吻過的，只有爺是被上帝捏過的！”
“感覺年度神曲已經提前預定！”
“這可不好說，難道是忘記之前的那幾首歌了嗎？都不差的好吧？”
正當網絡上收看節目的觀眾你一句我一句討論的時候，歌曲已經快要臨近尾聲，然而就在這個所有人都放輕松，準備鼓掌的時候，有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一段低吟聲從宋以晨的口中發出，猶如神話傳說中隱匿于大海之中的海妖在吟唱，從遠處飄來，在海面上漫無目的地飄蕩，悠遠且綿長，頃刻間便好似有一根細小的針戳在人的心窩。
字典里所說的如泣如訴與空靈動人，想來也就是這個樣子。
“畢導！畢導！又升了！”
后臺正緊盯著收視率的副導演，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地表情，急匆匆地大聲喊道。
“啊？你老婆又生了！？”
剛從洗手間回來的總導演，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說收視率！”
“…”
歌路節目的網絡放送房間里，一條條彈幕在還沒有來得及被看清楚的時候便被接踵而至的下一條覆蓋上，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紅的白的黃的綠的，其間還夾雜著各式各樣收到禮物動畫，須臾便使整個房間變得無比卡頓。
但卻依舊沒有阻擋住網友們的熱情。
“牛逼牛逼牛逼牛逼！”
“從今天開始爺也是以晨小姐姐的粉絲，印加藤拜拜了您㖏！”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在手機前面，我說大白天看見神仙了！”
“以晨小姐姐666啊！我是廢物！”
“趁沒人注意偷偷抱走小哥哥！”
“這對CP本姑娘嗑定了！”
“混飯圈的都爬遠點，這里不歡迎！”
“怎么？飯圈吃你家大米啦？需要你歡迎？集美們讓這幫臭男人知道我們的厲害！”
“萌新瑟瑟發抖…”
眼看著一場“世界大戰”爆發在即。
而此時此刻，宋以晨的演唱也接近尾聲。
“每一滴淚水，都想你流淌去。”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
她拿著話筒的那只手臂慢慢下垂至腰間，身形悄無聲息地挪動幾分。
將一縷發絲撩到耳后，莞爾一笑。
眼中盡是溫柔的海浪與璀璨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