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板也難
去往廠里的一路之上，葉港一直在想古琴的變化。
對于這事，古琴什么都明白，葉港卻是想不透。
不過，家里的逐漸和諧，還是讓葉港很舒心，雖然這一路之上的葉港，其實還是什么都沒有想明白。
家里倒是和諧了，可去到廠里的葉港，卻又有了新的煩惱。
最近廠里的效益越來越差，單單是正常工作時間里的生產，其訂單都無法讓工人們一直有活兒干。
對于廠里這樣的處境，老板自然很煩，工人們其實一樣很煩。
馬上要臨近過年，如果沒有一筆不錯的進賬，過不好年對于大家來說，是一種很難釋懷的痛楚。
畢竟過年在每個人的骨子深處，一直都是一個美好且富有期待的夢。
那種展示自我價值的快感，那種讓家人充滿愉悅的滿足，其實也是每個男人辛苦一年最大的期許。
以往時候的老板，只要臨近上班的時分，他就會站在車間空地上踱步，可是今天，雖然他也是早早的出現在車間里，卻只是一個人默默的抽著煙。
要知道，車間里是不允許抽煙的。
等大家都來齊之后，把手里的煙頭丟到地上踩滅的老板，便是像往常開晨會一樣站在大家的對面。
在開會之前，以前時候的老板，一定是激情滿滿的，可是今天的他，卻是滿臉的胡茬都沒有刮。
在開會之前，以前時候的老板，一定會先把機器打開預熱一下，可是今天的他，卻是沒有說出這樣的話。
哪怕有專人想要去主動，卻是被老板給制止了。
此時看著已經站好隊的大家，先是怔怔的愣了一會兒的老板，接著竟然是把自己的夾包拿到了手里。
這樣的老板，又是從自己的夾包里拿出幾盒香煙后，接著便把煙盒丟給了幾位工長。
“讓兄弟們都別站著了，都找個合適的地方坐下來，咱們今天都隨意些的聊一聊。”
老板都這樣說了，工長們自然是去照辦。
可是突然享受到這種異常待遇的工人們，卻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著工人們如此，老板便又強調了幾次。
老板那接二連三的強調，讓工人們不得不選擇坐下。
可此時在所有工人們的心里，卻是慌亂的一團糟粕和亂麻。
除了今年最后一個月的工資，廠里一直都沒有拖欠過大家的血汗錢。
雖然老板這人很嚴厲，有時候都嚴厲到苛刻，但說到這一點，大家還都不得不佩服老板的為人。
等大家都找地方坐好后，老板這才站在大家對面的說：“兄弟們，馬上要過年了，今年...，今年廠里要早一點放假，一會兒咱們聊完之后，咱就去飯店好好的撮一頓。”
現在才上午八點多，這個點兒正是準備開始一天勞作的時間，可老板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聽到這些話的工人們，立馬就竊竊私語起來。
看著大家如此，示意大家靜一靜的老板，便是繼續的說：“兄弟們，本來今天還有一個訂單要生產，可訂單方那邊突然說不做了，這樣一來，咱...咱也就只能提前結束今年的生產，一會兒大家先去領工資，領完工資咱喝大酒去。”
聽到老板這樣說，此時的大家知道，如果沒有計件，如果沒有加班，他們哪怕一直耗到年關，千數塊錢的基本工資發下來，對于過年的開銷也是杯水車薪。
與其這樣，還真就不如早點放假。
不過再怎么的去說，此時大家的心里還是失落的。
別人究竟有多失落且不說，此時葉港的失落已經是難以抑制。
在私營小工廠里上班，哪怕節假日的休息，那也是沒有工資的。
根本沒有想到會這樣的葉港，首先是這個月的房貸借款等沒有了還款來源，其次是過年零零總總的各種花銷，將成為壓在葉港頭上的無數大山。
這種毫無防備的無形壓力，讓葉港走起路來都有些步履蹣跚。
葉港是個好工人，且不說這些年練就出來的技術過硬，單說工作態度的勤勤懇懇，就是值得很多工人學習的。
關于這點，老板的心里跟明鏡似的。
看到葉港落寞的走出人群，看著葉港只是把煙叼在嘴里的沒有點燃，平時對葉港一樣很苛刻的老板，便是刻意的走到了葉港身邊。
“葉港，怎么樣，有什么打算？”
“老板你好，我...那個...我...既然廠里放假了，那我就想和我爸出去擺一段時間攤兒。”
“哦，這樣挺好，那你想好賣什么了沒？”
“想好了，我和我爸計劃擺攤賣八大碗去，我計劃最近幾天就開始干。”
葉港此時的所說，絕無半點謊言。
昨夜盤算了一晚的葉港，已經計劃等機器回來后，就馬上進入擺攤模式。
聽到葉港這么說，沉默了一會兒的老板，便是再一次的把大家召集成開會狀態。
“兄弟們，剛才忘記跟你們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大家都靜一靜。”
等大家安靜下來后，并沒有和葉港再多說什么的老板，突然就給了葉港一個大大的驚喜。
“兄弟們，這不是過年了嘛，今年廠里的效益雖然不好，說實話，我自己完全是處于賠錢狀態，可小氣一點的過年福利，我還是要給大家準備的。”
聽老板說還有福利拿，此時大家那繃著的面孔，這才算是舒展了一些。
此時很多竊竊私語的工友，也開始專心的聽起了老板的講話。
“今年我給大家準備的福利，是由咱們的葉港師傅提供。”
聽老板說到這里，本來已經提起了興趣的大家，便是立馬的又有些泄氣。
只要是廠里的老工人，都知道葉港家的情況，家里負擔很重的葉港，大家想不出他能提供出什么好東西。
有那多嘴的工人們，也可能還有些嫉妒心的工人們，還起哄的一起喊說：“老板，葉港不會是把自己的一身膘發給我們吧，哈哈哈。”
這些工友的這聲調侃，不僅是對老板照顧葉港的嫉妒心使然，而且也是對大家沒有掙到錢的一種發泄。
不過，既然老板是老板，那世面就不會少見，聽到有人這樣說，此時老板的心里，就跟明鏡兒似的。
權衡利弊之后的老板，并沒有顯露出平日的嚴厲。
此時的老板，只是對著那些工友笑了一下后，便說：“還真差不多是這么一回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