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內,隨著最后一件拍賣品,以三百萬上品靈石的天價被二樓包箱內的一個修士買走,算是圓滿結束。
當眾人意猶未盡離場時,林老頭坐在椅子上,嘆了一口氣。
“哎,聽說有這金風雕的蛋,我才來此,打算拼上全身家產,給我林家博一線希望。現在空手而歸,只能想其他的辦法了。”
他不愿意將自家獨門煉器絕技外傳,故此才被那王林海百般刁難。而且早些年,他心高氣傲,仗著自己一身的煉器本事,也得罪了不少同行。
現在自己還活著,還有些關系,有高人愿意照顧一二,林家還可安穩。但若是自己死了,人走茶涼不少,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冤家找上門來。
一想到這里,林老頭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才緩緩起身,走出了這拍賣行。
出了拍賣行后,他朝來客坊里的一處煉器鋪子走去。
別看林老頭其貌不揚,但一身的煉器手法出神入化,曾經也有不少的高人前來請教他煉器之道。故此,他才有錢能在來客坊里買下鋪子。
而這些年為了躲避仇家的報復,他一直龜縮在來客坊里,不曾出去。
來的鋪子面前,也不敲門,林老頭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他剛剛踏進房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個稚嫩的女聲傳來“爺爺,是你回來了嗎?”
林老頭收起了心中的愁緒,上前應道:“是,英子,爺爺回來了。”
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跑到了他的身邊,撲進懷中。
小心的抱著孫女,林老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心中剛剛收起的愁苦,更濃了幾分。
孫女名叫林英,與他相依為命。她的父親,也就是林老頭的兒子,雖是仙人后代,卻不可修煉,中年早逝。而英子的母親,也是一介凡人,生下她不久后,也跟著丈夫去了,只留下來英子一人。
好在蒼天有眼,英子能夠修煉,不至于讓林老頭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爺爺,拍賣會有什么收獲嗎?”英子小聲的詢問。
林老頭一怔,過了好一會才回答:“沒,沒有什么收獲。”
他卻是沒將自己被王林海刁難的事情說出,怕這孫女擔心。
聽了爺爺的話,林英柔聲道:“嗯,沒事的爺爺。我們再看看,興許能找到什么延年益壽或者突破的丹藥,讓您能夠再活個幾百年。”
英子父母雙亡,從小就比較懂事,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爺爺。
爺爺雖然沒有說過什么,但機敏的她卻是早就知曉了一切。知曉爺爺壽元將近,知曉爺爺為了她未來的安危做出了許多打算。
看著乖巧懂事的孫女,林老頭心中一嘆:或許自己當初真的錯了,若是將煉器秘法賣給王林海,現在自己也不用那么擔憂會有人對孫女不利。
就在林老頭長吁短嘆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林老頭松開了孫女,示意她躲到里屋,自己才去開門。
他到不太擔心會有在坊市內對自己出手,就連那王林海都不敢在坊市內殺人,更何況他人?
除非,那人有化神期修為。
將房門打開后,林老頭微微一驚,“是你?”
敲門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他見到林老頭,輕笑道:“在下陳魚,久仰先生大名,特來拜訪。”
陳魚甩掉跟蹤之人后,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偷偷返回拍賣行,一路尾隨這林老頭,來到了這鋪子。
林老頭聞言,神色緩和,拱手苦笑:“小老兒就一煉器的,先生這稱呼實在受不得,前輩莫要折煞我了。”
拍賣行內陳魚顯露出來的金丹修為,他自然也看見了,語氣很是尊敬。
“先生這話就不對了,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在煉器一道上,我遠不如林大師,需要向您請教,這一聲先生是應該的。”
陳魚的態度很恭敬,絲毫沒有拿架子,完全是執晚輩之禮。
林老頭對陳魚的好感大生。
平日里那些修為高的修士,雖然對他十分尊敬,但其實他心里清楚:那些人只是有求于自己,并不是發自內心。
他讓開了門,朝里一伸手:“客氣客氣,那我們就平輩相稱吧,道友請進。”
也不再多客氣,陳魚就跟了進去。
等二人坐下后,林老頭拿出一壺茶,沏了一杯給陳魚,問道:“不知道友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他心中有些猜測,不過也拿不準。
陳魚輕輕茗了一口茶后,才回答:“今日小弟前來,是有一事相求林老哥。”
這陳魚臉皮極厚,打蛇上棍,完全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聽說林老哥一手煉器,聞名晉國,特來求教,想要購買林老哥的煉器秘法。”
也不拐彎抹角,陳魚直接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他知道對付林老頭這種倔脾氣之人,就要單刀直入,快準狠。
果然,一聽到陳魚是來購買秘法的,林老頭頓時臉色大變,態度一下子變冷,“那道友還是請回去回去吧,我林家秘法,不傳外人。”
見到林老頭下了逐客令,陳魚沒有意外,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沉吟了一下,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一盒子,放到桌子上,推到林老頭面前,“林老哥先別忙著拒絕,先看看我的東西如何?”
“哼,不看,道友請回吧。”林老頭氣鼓鼓的回答,也不顧眼前之人的修為。
陳魚不再多言,直接將盒子打開,露出來里面的東西。
“金風雕的蛋!”
驚呼過后,卻是一陣沉默。
林老頭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少年人居然把價值兩百五十一萬上品靈石的蛋拿出來交易。
他死死的盯著那蛋,心中猶豫不決。
有了這金鳳雕,只要多加培養,孫女日后就能有一個金丹級別的打手,可保安全無虞。但另一方面,他又不舍得將獨門秘法外傳,陷入了苦苦掙扎之中。
而陳魚神色從容,端起了茶,慢慢的品了起來。
過了半響,林老頭下定決心,準備拒絕。金風雕雖好,但他恐怕也沒有那么時間將其飼養長大,而且他實在是舍不得自己祖傳的煉器秘法。
當他正準備開口時,躲在里屋的林英,聽得外面沒了動靜,有些擔心,輕聲喊道:“爺爺?”
還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可愛至極。
林老頭心神一顫,如遭雷擊。
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死了也無妨。但英子還小,未來充滿了無限希望,還可以繼承自己的衣缽。
想到了這里,他開口道:“我可以答應道友的要求。”
聽到他同意,陳魚臉上一喜。若是得了林老頭的煉器秘法,他相信自己的煉器將更上一層樓。
“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林老頭沒有讓陳魚高興多久,又繼續說。
陳魚一臉正色:“林老哥但說無妨,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幫忙。”
“道友可否送我爺孫二人出這坊市,尋一處安全之處落腳?”
將孫女喚過來抱住,林老頭淡淡的說著。
“可以,我明白老哥的顧慮。”陳魚也沒多思考,直接就答應了。
林老頭聽得陳魚答應,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最近得罪了王林海,被他盯上,根本就不敢走出坊市的范圍,活活被困在來客坊內。
而現在陳魚答應,他自然放心了不少。
他也不是墨跡之人,直接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一本小書,遞給陳魚。
書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名為開工天物。
林老頭念念不舍的望著那書,解釋道:“這就是我老林家,秘傳多年的煉器秘法。”
陳魚見此,心中一動,飛快的把書閱覽一遍,拿出一塊玉簡將內容記下,又將書推到了林老頭的面前,笑道:
“我只需要復印一份即可,林老哥不用給原本。”
林老頭有些吃驚,心中對陳魚的好感更是上升了不少。
而他懷中的林英也探出來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陳魚。
書是死的,人是活的。眼前就有一位大師放在這里不請教,難道要死讀書?
陳魚將原本還給林老頭,為的就是賣份人情,日后好向他請教煉器之道。
他也沒有解釋,有些時候話不說透,反而比說透了效果更要好。而且像林老頭這種倔強之人,明白了自己的誠意后,才會真正認可他。
果然,林老頭爽朗一笑,“好,陳老弟的心意我領了。若是有什么不懂,只管問我。老哥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魚點點頭,哈哈一笑:“那就承蒙老哥指點了。不知道林老哥打算什么時候走?我都有空。”
林老頭略一沉吟后才說:“此事宜早不宜晚,那王林海已經對我恨之入骨,我們還是早早走吧。”
聲音之中帶有些無奈與惆悵,他看向鋪子四周,流露出一股濃濃的不舍與眷念,他在在鋪子過了大半輩子。
而現在為了保命,這鋪子他也只能舍棄掉。不過,林老頭也只是略作感傷后,立馬就清空了多余的情感。
他抱緊了懷中的林英,目光中充滿了柔和。
只要人還活著,那一切都還有希望。
許是感受到了爺爺的悲傷,英子伸手拉住爺爺粗糙的大手,一語不發。
用自己的方式,靜靜的安慰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