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塵埃落定,灰褐色的血從石頭堆里邊緩緩流出,逐漸匯聚,像是一條污濁的溪流潺潺而流。
顧初感知到這頭怪物的污穢能波動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驟減,她的心神也有所松懈。
“嗯?“她走上前去,準備補刀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狀況,污穢能波動雖然在驟減,但在某個數值上邊有些不對勁。
顧初停下腳步,無情劍上的烏光開始流轉,她的左手再度捏住劍訣,隨時準備附著其上出招必殺。
轟隆,污穢怪物揭棺而起,破開巨石堆,它一直隱藏在底下,借助假死觀察顧初的動向,準備她靠近之時一擊必殺。
可惜,想法落空了,顧初的嗅覺是何其的敏銳,怎么可能上它的套。
污穢怪物雙臂滿是傷口,肉瘤大都被戳破戳爛,它的眸光不僅沒有因此消沉墮落,反而有更加一股莫名的氣勢爆發出來。
它爆吼一聲,雙臂順勢赤紅光芒綻放,宛若兩朵血花爆開,滾滾的灰黑色污穢濃霧卷涌,再度集結到身上。
顧初嘖了下嘴,連連后退,她知道這怪物不僅沒有死,還因此獲得了二度污穢復蘇的機遇。
她的神色沒有太大的波動,眸中黑光再度釋放,倒映出的污穢怪物紅芒也被黑光一并吸收,成為完全沒有光澤的模樣。
顧初嘴角揚起,心里卻是有些舒爽,如果這怪物能領悟到污穢域的妙用那更是再好不過。
她的手很早就開始癢了,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太岳山旁邊花季陸的火鍋店也已經閉門歇業了近半年,她內心的郁悶許久不得緩解。
今天是個好機會,顧初右腳前跨,躬身握劍,她眼中的殺意已經毫不遮掩的看著面前徹底淪落到污穢之中的怪物。
“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本事!“
顧初微微探出身形,快如迅捷之影,在重力的操控的加持下,她就已經能快速無影的行動。
無情劍抽劍極快,劍吟的破空聲呼嘯不絕,在半空中接連斬出無數道漂亮好看的劍光。
絕對的漂亮與好看也意味著不凡。
顧初的劍訣沒有用之前承天學府執律組亦或是定天壇里邊的那些,而是她自己配合自身異能自造而來的一種劍法。
萬鈞劍法,每一劍的落下都猶如萬鈞重,看起來飄逸靈動的劍光實則重若泰山橫壓在敵手的身上。
污穢怪物連連嚎叫,但怎么聽都不像是痛苦的喊叫,而更像是發泄式的咆哮。
污穢域在它的腳底開始成形,初生的污穢域僅有八尺半徑大小,升騰起來的灰霧卻能瞬間奪人性命,若不是顧初身上帶有某些庇護己身的源器,恐怕真的會著了道。
它的雙臂開始膨脹,重新匯聚起污穢氣機,生命力再度續接,這就是污穢怪物的生命力,只要污穢能足夠,它們就能無數次從地獄邊緣徘徊的境況歸來。
污穢怪物腳底開始升騰起無數的骷髏頭,自己之前橫流的灰色血液都好像化作黃褐色的江流,滾滾而過拭過那些骷髏頭,這些好似是來自冥土黃河的尸骨只是一種虛影,從某一處投影到這片空間。
這是污穢的特性之一,莫名會投影出來自那些詭異的特征,要是統計起來都是數以萬計的異象,道標世界內的事物千奇百怪,曾有人目睹過一條黃河,也是傳統意義上的冥河曇花一現,遙遠在天邊掛流下來。
“冥土,黃泉,你究竟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顧初心里滿是疑惑,她不明白這個隊長怎么會和冥土搞上關系。
除非有人在背后動了手。
她眼中黑光一頓,思緒被打斷,污穢怪物的污穢域開始盤旋升起,徹底將她覆蓋進來,所到之處都化作寂滅中的灰暗,原本就破損的地面瞬間籠上一層灰色絨毛,就好像過了億萬年之久一樣的灰暗。
顧初的萬鈞劍法尙還不成熟,無情劍上烏光繚繞,但是后勁明顯不足,她如果再不開啟源域,或許真的會身處險境。
能抵擋污穢域的只有源域,這一點是絕不可顛覆的道理。
域的展開,此方小天地極為域主人的天下,隨其心意變動,如果己身不能化出源域或污穢域就只能任其宰割。
顧初的性子比較拗,她看著被踩在腳下的污穢怪物,渾身被一股陰冷的氣息覆蓋住,就好像某種來自詭異深淵的眼睛正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不離。
她沒有猶豫,提起手中的無情劍強行出劍,嘴中振振有詞的念道:“敕令,鎮!“
左手瞬間摸出一張符紙,黑底白字,上邊的花紋繁復異常,字符也并非地球上某處已知的存在。
花紋的繁復意味著符紙的品階不低,字符的神秘來歷也意味著符紙的來歷更加不可測。
“能用符紙,為什么要用劍訣呢?“顧初有些懊惱,早知道就直接用符紙給這家伙束縛住了。
這本就是個污穢怪物,不讓用源域,還不能符紙鎮殺么?身上的符紙都能殺十個了!
年輕人不講武德。
顧初表示,她一向不講武德。
果然,符紙上邊神光卷涌,隨著敕令落下,它飄落在污穢怪物身上,瞬間將周圍數丈的污穢能遏制住,污穢怪物好不容易凝出來的污穢域和雙臂污穢復蘇就這樣一朝回到解放前。
它模糊不清且難看的臉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聽它不停上下翻動的嘴應當是親切問候了顧初祖宗十八代了。
“嗯?給你個痛快還不夠?“顧初頗有些意外,雖然她也沒指望這家伙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自己都準備要人家的小命了,還準備讓人家感恩戴德?
而且這只是個沒有清明意識,失去理智成為墮落怪物的污穢者,可能背后的原因并非主動,而是被動。
但無論如何,結果已經淪落至此了。
顧初有些惋惜的說道:“墮入污穢唯有死路一條,即便有些人能保留清明意識,但大都只是茍延殘喘,歪門邪道爾。“
她找了處石塊比較大的地方,坐了上去,隨后掏出一張手巾,純白色的,開始慢慢的擦拭無情劍的劍刃,眼神認真,動作細致,像是在對待自己的老婆。
顧初其實想說,這就是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