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綠池
“走吧。“莫衷沒多說什么，時間很緊迫，他們每一步都需要加快進度，每一步又要如履薄冰般謹慎。
李荀抿著嘴看了眼身前盲杖四處戳地面枯葉發出咔嚓咔嚓聲的男人，心想既然你走在前面幫我趟槍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陰風、詭異，二者都是加之在佳音福利院頭上的詞匯，但李荀心中的不安反倒是沒有那么嚴重。
“可能或許這里確確實實存在過美好的事情吧。“他在心里感嘆道，無論怎么說，以前這里仍是養著一大堆孩子，有的動若脫兔，有的靜若處子，無論聰穎過人亦或是愚若木瓜都不會遭受非議，在他們眼里，此處即是天堂。
而唯一的大天使就是那位神秘的院長，這里只有愛意在恣肆的流淌奔涌，李荀覺得這處地方可能是最好處理的。
雖然詭異的環境氛圍究竟是磁場搗鬼還是心理作用，在源能時代仍舊尚未有定論，但源域的誕生多多少少還是揭開了這一謎團的冰山一角。
在李荀的眼里，詭異與不詳和平靜與怡人都是過往事件留下的蛛絲馬跡，只要與人扯上關系的地方，都會被沾染上特殊的情緒，進而改變整個氛圍，越強大的人亦會如此。
前方的咔嚓咔嚓驟然停下，莫衷停止腳步，雙手疊擺在漆黑盲杖上對身后的李荀說道：“這棟樓就是我們以前生活的地方。“
“只可惜，物是人非。“
他的聲音到最后止不住的有些低沉下去，李荀聽得出來，他在第一句之后還想說很多后續的故事。
但無論描繪的東西有多美好，最后收尾的詞句大都會是亙古不變的那個'物是人非'，有些樂語襯哀情的意味，不如不說。
李荀很知趣，他喜歡拆人的臺，但有些臺太大了，拆了容易砸了自己的腳，同樣是不如不說。
“走，去后院。“莫衷沒有沉浸悲傷過久，他的字語間一下子又煥發出生機，撥開福利院內衰敗的氣息。
李荀心想這一回能搭話了，說道：“這棟樓這么大，一定有東西的，不去看看？“
他行事一向謹小慎微，性格筆直不代表做事欠考究，膽大心細是李荀一貫的特性，很可惜，在謀略方面并沒有體現出這一獨到的個性。
莫衷變得健談起來，觸景生情或許更多的仍舊是好的一方面，他掄起拐杖揮舞著說道：“這地方靈就靈在后院的那條湖，黃泉里面的人不會傻愣愣的放著那塊靈土不用的。“
“哦，我聽你的。“李荀說罷慢慢鋪開感知，這里的氣氛既有祥和安寧的一面，又有詭異橫生的不詳一面。
他敏銳的源目也未能看見什么有用的東西，所到之處都沒有什么源能波動，但自己的情緒依舊被環境撩撥著，有些按捺不安。
“有時候還是不帶眼睛比較好。“莫衷沒頭沒尾的說出一句，“看多了東西反而會影響了心。“
李荀拆臺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陪你一起當盲人？“
“不，只是這世上東西太多太紛亂，容易迷了人的眼睛，也就亂了人的心。“莫衷摸了摸胸口，“最重要的還是這顆心。“
“我當初當上飛魚衛的時候你還在福利院吃人家的穿人家的。“李荀看著獨處時莫名話多的莫衷，心中覺得怪異。
好家伙，說話還帶隱喻諷刺的，比林青那妮子還要來得嘴強。
這里沒有光，只有淡淡的一層月光，若是盛夏時節，會有許許多多的螢火蟲，那時候會很好看。
莫衷的眼睛也自然不能反射出淡青色的光澤，一團灰色點綴在他的瞳仁上，他感慨著說道：“是啊，十七歲繼承飛魚衛，怎么看都是爬到了人生巔峰。“
他頓了頓，“別忘了，你靠著超凡能力吃飯的，現在卻夾著尾巴躲在金陵一隅，這算什么事？“
被拿捏住了軟肋，李荀心想，要是脾氣稍微大些的超凡者，這莫衷已經被撕成兩半了，但他明白，對方所說的并沒有錯。
自己的生命洪爐被生生的打碎，最后像一條喪家之犬跑到昔日同窗摯友的庇護下茍且謀生。
這三年來的日日夜夜，只要陷入夢境，就會遇見師傅被灰袍人一次又一次的釘殺，自己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的長槍穿透，鮮血不止。
他眼神平靜，對莫衷答道：“你說的...沒錯。“
莫衷聞言說道：“不要會錯意，你的檔案很少，我不能描摹出你所有的性格特征，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進入超凡學府之后，你年年都會執行大量的任務，所以你的境界飛速提升，成為了最年輕的神威組十二神衛。我原以為你會拒絕我的請求，你有一位可人的女兒，這種渾水趟進來吃力不討好。“
他的聲音有些舒暢的意思，說道：“沒想到你本就一直在追蹤這件事，在我眼里，你確確實實配得上神衛這一稱號。“
說罷，李荀懵了，這莫衷說話確實有兩把刷子，給一個大棒再給一個大棗，建議出書，說話的藝術瞎子道人著。
團團霧氣騰空飄來，莫衷停下腳步說道：“下面就得你先走了。“他的臉上擠出笑容，頗有些諂媚的意味。
“你......“李荀看了他一眼，倒不如說是狠狠地剮了他一眼，雖然對方也看不見，就算他自己過把癮吧。
“原來是危險的時候推我出來趟槍子，好家伙。“李荀心里暗道，就像當時福利院憑空拔地而起一樣。
這股霧氣同樣是憑空生出，他踩著枯葉前進著說道：“這東西什么來頭？“
莫衷很老實的答道：“不知道。“
“這不知道，那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你好好想想，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前面探路。“李荀沒有和他扯皮，這地方他沒來過，人生地不熟還是得靠老向導，對方若是不從，那就人肉向導。
莫衷開口說道：“這湖叫綠池，小時候不知道這地方玄妙，如今才想起來，湖旁邊栽了一排柳樹，原先的能力應該只是養人性情，被黃泉那堆人折騰過后我就半點不知了。“
“這樣啊......“李荀有些失望，因為這個莫衷又在跑火車扯皮了。
ps：
莫衷這人，還是多拿些筆墨著重下，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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