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呂渭綸還是不能放松。
這個關鍵就是改革的銜接姓,目前看來南京國子監和刑部搞的還算不錯,可就看這種情況能延續多久了。
他真希望海瑞能當南京都察院里的御史,這樣的話,他的改革會更加順利,上面有人支持和沒人支持,完全是兩個樣子。
雖然海瑞被罷官了,可近來,他也在試圖勸說海瑞去國子監當一個道德老師。
這個呂渭綸覺得是有必要的,如海瑞所言,他覺得一個人學習的真正意義是培養品行和高尚的道德人格。
他作為國子監祭酒還是可以推薦一個臨時助教去任職的,這也不算是徇私,臨時助教并沒有大明的官員編制,就是一個臨時工而已,海瑞也的確有那個能力,并非迂腐低俗之人。
可海瑞還是怕連累他就遲遲不愿意,沒有答應,可呂渭綸一直覺得,他心里還是想要干點什么的,并不是真的想閑賦在家。
在做完這初步的改革后,呂渭綸的心很大,他想從小地方做起。
比如,如果是南京國子監祭酒的身份,他就想在南直隸地區開辦鄉村社學。
這就很符合朱元璋在建國之初的一些要求,他當時就是稱要大力開辦社學。
呂渭綸心想著,不僅要開辦鄉村社學,還要促進一些鄉村社學教育水平的跟進。
鄉村社學的教育水平和教學條件,大家懂得都懂。
因此,他的想法是,還是從國子監里調,調去地方扶持教育,當然也不會虧待他們,愿意去地方鄉村教學的都可以拿雙倍的俸祿。
同時還要從州縣里大幅度聘用那些閑賦在家的一些文人,就比如某些郁郁不得志的舉人官員,被罷官在家,或者就是找不到工作的那種,亦或者是厭惡官場,不愿再入仕的那些。
他們這些人呆在家里,倒不如出去教教學生,畢竟南直隸地盤這么大,光靠國子監的教習是遠遠不夠的。
為什么鄉村小學不好辦?因為光人才引進這東西就不好搞。
真有那個水平以上的人不愿意去鄉村教,沒那個水平的人趕著教,也此呂渭綸只能想著靠補貼銀兩來吸引那些人才了。
可難就難在這個銀兩上…他是國子監祭酒,也是刑部侍郎,掌管著兩個部門的錢財,可那畢竟是公家的。
國子監的錢光用于國子監的日常運行就已經是勉勉強強,別說拿出來錢再去支援鄉村了。
國子監的學子們對鄉村小學其實也是可以出一些力的,不是要社會實踐嗎,除了在南京六部以及地方府州縣實習外,去鄉村的小學教學也可以被當成一種社會實踐。
國子監里面的很多學員都已經有舉人功名了,教一些鄉村的小孩子,別說舉人了,秀才都可以教。
這也不僅僅算是他們的社會實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讓他們多多了解,接觸實際,觀察農民的衣食住行,了解百姓的生活、生產情況,受教育情況,以達到“察民性好惡以知風俗美惡”的教育目的。
這些對他們都是有幫助,國子監的學生出來后都是要去某一地任職的,要是連基層百姓的情況都不清楚,那還當什么官?
當官不就是為百姓服務,為大明服務,若是你搞不清你服務對象的真實情況,那就是睜眼瞎。
這只是南京國子監的一些實踐計劃,關于南京刑部,他也有很多想法。
方才彭錦問起地方巡視的事,他說從小地方做起,這個小地方也就是縣里和鄉村里。
刑部的官員們下地方在巡視一個縣里刑獄案件的同時,還要發揮一定的督促作用。
這督促就是讓縣里增大鄉村老百姓們的普法程度。
但是普法的前提,還是要百姓們識字,所以說,他遲遲未將改革推進的原因,其實也有一方面就是因為教育要走在前面。
而他又身兼國子監祭酒,其實有些時候,他也在尋找一個度,能徹底做到兩者的完美結合而又不沖突。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刑部和國子監的進展都還不錯,可就是因為都不錯,他才有了更大的心,不過海瑞也一直提醒他別把步子邁太大從而前功盡棄。
他在刑部呆了兩個時辰就準備離開,在離開之時也碰到了一些其他六部的官員。
那些人現在對呂渭綸都是既恨又無奈,表面上跟他親切的打招呼,背地里還不知道罵了多少臟話,還是因為他才有現在六科給事中管的那么嚴。
他那刑部的考核制度也漸漸被其他部門跟風,弄得整個南京六部都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改革。
可那些官員們也無奈,為什么無奈,還是因為王公公算是默許了,這南京六部的事,哪一件能瞞過他的眼睛?
可他卻沒一點說法。
不僅如此,呂渭綸的五日考核法跟張居正的考成法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似乎是對考成法的一些變革,也是因此,一些官員心里想著,就算把這事給捅到北京上面,張居正也肯定會大力支持的!
于是官員們只能欲哭無淚的默默承受這一場沒有硝煙的小變革。
其實近來兩周的時間里,呂渭綸也跟很多南京的官員一來一往算是熟悉了,這其中主要就是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的官員。
這些言官的威力,他是曉得的,但他并不是怕他們,才跟他們走的近,反而是希望他們能支持自己,跟他們講道理,明吏治。
等呂渭綸出了正陽門后,第一個看到的不是錢管家,這讓他有些驚訝。
程大位一臉著急,跺腳道,“哎呀!你終于出來了!快上車…”
這家伙怎么跑到這里了…
呂渭綸就跟著他上了馬車,開玩笑道,“你這是做何,我現在也不欠你債了。”
“別扯了,我跟你說正事!”
程大位一臉的正經,先吩咐前方的馬夫將馬車行駛起來,接著他才輕聲道,“我告訴你,你讓我搞那些番柿和番椒是真的出名了!”
呂渭綸打斷道,“這不是前幾天的事了?”
“非也,我告訴你,那都不叫真正的出名!今日我才感受到這番柿和番椒有多火!”
他瞪著眼,滿臉的嚴肅,“你猜猜,今日誰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