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沿河挺進

　　這里，沿著大凌河離大凌河堡行進，只有二十里，正常的行軍，只需要多半天就可以到達。

　　但這個時候卻不正常，未來的短短20里路，將是尸山血海。

　　面對即將慘烈的戰斗，所有的東江鎮將士，沒有恐懼退縮，反倒一個個躍躍欲試。這就是東江鎮的將士，和大明其他軍隊的本質不同。

　　天剛放亮的時候，整個營地就開始動了起來，火頭軍，將一桶一桶的米飯饅頭，還有漂浮著肉的菜湯，送到每一個小旗。用湯勺舀著豬肉燉粉條子，火頭軍不斷的給大家添菜添飯：“好好的吃，盡量的吃，然后才能有力氣殺奴。而中午的那頓飯，還不知道建奴讓不讓咱們好好的再吃喝呢。”

　　一個士兵蹲在地上，大口的吃喝，一面回答：“我一定好好的吃，說不定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吃的最后一頓飯了，我絕對不會浪費的。”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沒有絕望哀傷，只是平淡，平淡的認為是去赴一場家宴。

　　“呸呸呸，趕緊的把這句話吐出去。”老火頭軍就提著飯勺子，敲打著他的腦袋，鐵勺子敲打在頭盔上，鐺鐺的響。看看這個小伙子依舊無所謂的表情，老火頭軍連忙雙手合十，對著漫天的神佛祈禱：“老天爺，各路神仙，年輕人不會說話，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結果他這樣的舉動，反倒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正在這個時候，傳令兵奔跑著大聲傳達軍令：“再有兩刻鐘，早飯結束，然后全軍整隊，準備北進。”

　　所有的人立刻停止了哄笑，將腦袋插進飯碗，飛快地將飯碗里的食物，塞到肚子里。嘴中咀嚼著，伸出飯碗：“老火頭軍，趕緊的再裝一碗，把白肉和馬肉，多給我挑一點。”

　　火頭軍就飛速的給大家裝飯添菜：“多吃多吃，等晌午的時候，我在給大家做肉包子，這一次繳獲的馬肉多，我絕對給大家做的香噴噴的。”

　　大家就含含糊糊的叫好，筷子繼續，毫不停留的飛動。

　　看著蹲的一地上的將士，火頭軍笑著。但笑著笑著，鼻子不由得一酸，眼圈一陣發熱。轉過身，撩起身上的圍裙，擦拭了一下眼淚，多么好的小伙子啊，晌午的那頓肉包子，不知道能有幾個回來吃。然后回到了伙房，大聲的吩咐：“按照現在十足人頭份，咱們包包子啊。”這里立刻行動起來，那邊兒已經開始整隊，軍號聲，軍令聲已經響成了一片。

　　大軍動了，火頭軍的頭兒站在這群火頭軍的面前，大聲的下令：“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跟著隊伍走。但給我記住了，菜刀要磨的風快，扁擔要放在趁手的地方。一旦前面吃緊，我們就補上去。咱們一定要讓建奴知道，我們火頭軍，不但做飯是一流，殺敵也絕不含糊。”

　　毛有德的隊伍整頓完畢，將輜重被服交給民夫打理，扛上長槍，拿起刀盾。毛有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堅定的下令：“德字營的兄弟們，咱們走著，去殺奴啊。”

　　所有的將士全部輕松的呼應：“德字營的兄弟們，跟著將軍走著，我們去殺奴報仇啊。”然后邁起鏗鏘的腳步，沿著大凌河，輕松的上陣。

　　毛仲明看了眼遠去的兄弟，然后對將士們大聲下令：“明字營的兄弟，跟著前面的兄弟走著，我們去殺奴啊。”

　　所有的將士也是一身輕松大聲回應：“咱們走著，去殺奴啊。”

　　他們似乎不是去血火戰場，而是去趕集，趕一個輕松的大集。

　　后面的民夫也大聲的呼喊：“兄弟們，走著啊，我們去殺奴啊。”

　　騎在戰馬上，趙興對身邊三百緹騎大聲的道：“有這樣的將士，韃虜何愁不滅，大明何愁不興，兄弟們，咱們走著，跟著去殺奴啊。”

　　全體緹騎大聲回應：“誓死追隨大人，咱們走著，殺奴去啊。”

　　站在遠處被東江鎮將士無視的建奴夜不收，看著這樣的隊伍開動，聽著他們輕松的呼喊，他們的心就不由一陣顫抖：“要想阻擋住這樣的隊伍，不知道要有多少同伴戰死沙場啦。”

　　阿濟格和莽古爾泰的隊伍，也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起來備戰了，當朝陽升起的時候，營地開始變得安靜，大隊已經整頓完畢。

　　監視明軍動向的夜不收回報了敵情。明軍已經整頓開拔，沿著大凌河西岸徐徐向北穩步推進。

　　這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明軍只要沿著大凌河的西岸推進，就可以直達大凌河的東水門。

　　大凌河城，是緊頂著大凌河修建的，東門外就是大凌河碼頭，所以也叫東水門。

　　但好消息是大凌河不能通行海船，所以，登萊水師這次沒有跟過來。這樣，北上的東江鎮就沒有了巨炮的支援，這讓未來的戰斗可以輕松些了。

　　穿戴好了盔甲，阿濟格道：“東江鎮推進的河岸，土質堅硬，同樣的一馬平川，很適合我們騎兵突擊。

　　莽古爾泰接口道：“是啊，雖然明軍依靠大凌河，讓我們繞陣騎射的辦法不能展開，但三面齊攻的戰法還是可行的，這一次，我們就和他們不死不休。”

　　這時候，皇太極的手諭過來了，對他們昨日的表現沒有怪罪，只當是一場試探戰斗。但今日之戰一定要完勝，否則就軍法從事絕不寬待。

　　皇太極從準備奪取汗位那天起，就給人一種寬厚的印象，說話總是和藹平和的，很少說出重話。即便坐上汗位之后，也依舊如此。

　　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已經算是嚴厲的了。

　　阿濟格看了皇太極手諭之后，對著傳旨章京道：“辛苦你替我們兄弟回稟大汗，今日一戰，我們將和東江鎮不死不休。”

　　這個章京笑著道：“來的時候，大汗就知道兩位旗主會這么做的，所以特意叮囑兩位旗主，不是不死不休，是必須殲敵。以我們最小的代價，徹底的消滅這股東江鎮的兵，趁機削弱東江鎮的實力，為日后我們滅掉東江鎮打下基礎。”

　　莽古爾泰當然理解皇太極這么吩咐安排的目的。

　　上次京畿之戰，按照道理，大金算是傷了元氣了，不能再死太多的人了。現在的大金，最死不起的就是人。

　　于是鄭重道：“回稟大汗，這個輕重我們會拿捏的。”

　　得到了倆個人的保證，這個章京拱手，上馬而去。

　　看著遠去的信使，阿濟格和莽古爾泰對望一眼，然后一起上馬，對著手下的將領大聲下令：“全軍都有，務必將東江鎮的這股明軍，全殲在大凌河岸，出發。”轟隆隆的一萬八千鐵蹄，踐踏在干枯的土地上，帶起了漫天的黃土，轟隆隆沿河而下給予迎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