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定案

　　這是大案，之所以說是大案，是因為趙興這次鼓動皇帝開恩科制科的目的，就是要收攬有血性的北方士子充實官場，為自己所用，堅決的給以南方東林為主導的官場參沙子，這是根本。

　　結果，南方倒是先給自己參沙子了，這怎么能行？

　　替人作嫁衣裳，趙興不為。趙興現在的心態是，不把別人的嫁妝搶過來，就已經算自己厚道了。

　　“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趙興皺眉，鄭重的詢問。

　　李守一就將他聽到的，和判斷的事說了。

　　王慶一鄭重道：“也就是說，這次專門針對北方的恩科，被南方的士子鉆了空子。從理論上，在筆桿子上，我們北方士子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南方的。大人的設計恐怕要失望了。”

　　趙興點點頭，然后直接對外面正在帶狗的毛守義大聲的吩咐：“立刻趕奔過橋居，將過橋居里所有的考生都帶到錦衣衛衙門。”

　　毛守義立刻接令，沖出了院門。

　　趙興對神色緊張起來的三一道：“不要擔心，我已經把你們都看作了我的學生了，不管考中考不中，你們這七十考生工匠，經歷了李自成的裹挾而不叛國，我就已經堅信了你們的人品。跟著我吧，我們再將這個大明根深蒂固的科舉制度，鬧他個天翻地覆。”

　　王慶一和李守一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亢奮激動。宮守一已經渾身發抖。他不是怕的，是激動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從此以后，子孫不再是匠戶了。

　　錦衣衛大堂，當時吃飯的那個考生正在趙興的面前瑟瑟發抖。

　　“不要這樣，你沒有罪，你只要把事情整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一切都和你無關。”

　　錦衣衛的大堂，誰進來誰怕，趙興只能一遍遍的，安慰這個已經被嚇的語無倫次的考生。

　　“大人，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這個考生總算是平復了心情，詳細的將當時他聽到看到的事情說了個明白。

　　“食物精美，說明多資，話語雜亂，說明出生地不明，自報山西太原卻不吃醋，在我們錦衣衛一切先確定有罪的心理來說，他一定有罪了。”朱晨光鄭重的斷定。

　　趙興點頭：“這次是皇上親自主考，若出現這樣的舞弊案子，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最主要的是，真出現這樣的結果，會直接打擊死要面子的崇禎對恩科的積極性，以后再開恩科，那就想也別想了。這才是趙興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趙興正容，立刻下令：“現在，京城錦衣衛全員出動，請——抓捕所有在京的恩科制科考生。”

　　朱晨光立刻建議：“為了不給皇上抹黑，請抓捕全部考生。”

　　對于這次趙興主持的恩科，東林官員以及所有標榜自己是真正圣人門徒的士子們，都在等著看笑話呢。結果這笑話就來了。

　　朱晨光的心思就是，我出了笑話，你們也別消停，要鬧笑話，大家一起來。

　　趙興當然知道朱晨光的目的用心，但還是搖頭：“不，我們的證據就只是恩科，我們不能抓捕正式的科舉舉子，那樣，動靜太大。為了面子就這么干，過了。”然后再次對朱晨光道：“立刻動員所有的錦衣衛，暗查正式科舉情弊，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對恩科動手，就沒有對正式科舉動手。”

　　朱晨光長出了一口氣：“大人放心，沒有我也讓他有。”

　　他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為趙興脫困，否則自打自臉是一回事，天大的笑話才是大事。

　　趙興無奈，錦衣衛，還是脫不開原先的先詬人罪，后找證據的習慣啊。但是，在這次事件中，趙興認為——可以。

　　這的確是驚天大案，這真是一個巨大的笑話。這事，得兩個始作俑者串通一起解決。于是，趙興夾著案子的記錄，急匆匆進宮，面見崇禎。

　　崇禎依舊在案牘堆里掙扎著，但心情卻不如往日那么沉重，反而還相當舒爽。聽說趙興求見，毫不猶豫的召對。

　　還是東暖閣，見趙興進來，還沒等趙興跪實在呢，崇禎就點著筆道：“平身，賜座，順便給朕和愛卿上杯茶。”

　　方正化趕緊照辦，給趙興搬了把凳子，遞上茶水。趙興坐下之后，小心的詢問：“今日皇上的氣色不錯，精神也好，不知道有什么喜事發生啦。”

　　崇禎端著茶碗喝一口，笑著道：“還是愛卿舉薦得當啊。”

　　趙興一愣，但順口就是一個馬屁：“當然更是皇上慧眼識人，大膽任用的結局啊。”

　　崇禎很滿意趙興給自己的評價：“這點朕不反對，一個敢舉薦，一個放心任用，咱們君臣才是珠聯璧合啊。”

　　趙興越聽越糊涂，自己舉薦的人不少啦，也不知道是誰討了頭彩了。

　　崇禎放下茶碗，笑著拿起一份奏折遞給趙興：“云貴川總督張慎言，給楊嗣昌請功啦。”

　　趙興當時一震：“怎么？奢安之亂有頭緒啦？”

　　崇禎下地，精神抖擻的道：“何止是有了頭緒，簡直是希望光明啊。在楊嗣昌力排眾議之下，將你從東江鎮帶來的百萬銅子，撥付了五十萬，請你的鎮撫司緹騎班忙押運。這其中再沒有了票沒，也沒有了層層克扣，一個不少的送到了張總督的手中。張總督不負朕望，又將這筆錢，全部花費在了剿匪的將士身上，一時間軍心大振，將士用心殺敵。不久前的永興一戰，此役，共擊斃叛軍2.79萬余人，俘獲1.26萬余人，招降頭目134名。官軍僅僅陣亡2688人，傷者194人。徹底的將奢安的主力打垮。現在，他們已經被驅趕出云南四川，被壓縮到貴州大山深處啦，天府之國，再回太平，每年又可向朝廷上繳錢糧賦稅啦。”

　　然后興奮的雙手一拍：“這真正應了當初楊嗣昌的那句，盤活一地，滿盤皆活啊。”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張慎言的永興一戰，既永寧一戰之后的再次真正的大捷，奢安叛軍的主力徹底的完蛋了，只能躲到大山里東躲西逃了。估計歷史上貴陽被叛軍圍困半年，貴陽四十萬被吃剩下兩萬的慘劇不會再出現了。歷史又進了一大步，只要再出把小力，一直延續到崇禎十年，糜爛西南數省的奢安之亂，提前五六年就抵定了。這給四面楚歌的大明，總算是打開了一個缺口，讓一絲空氣陽光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