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驅民為兵

　　一群弱不禁風的考生面對大山，那真的舉步維艱，四肢并用卻速度極慢，趙驢焦急的跺腳大吼：“快，快，再不快，桿子就追殺上來啦，一旦再落他們的手中，大家就死定啦。”

　　結果他不這么說還好，一這么說，當時這些考生更是心神慌亂，手軟腳軟，急的趙驢和他們的兄弟連拖帶拽，最終不得不連踢帶打。最終在二十多個工匠的幫助下，總算是將這些家伙拽上了山。

　　還沒等他喘口氣，他的后背猛的一緊，生死里滾打出來的神經立刻告訴他，危險。

　　猛回身，他看到一個威武的漢子，正拉弓開箭，目標是爬在最前面的李守一。

　　李自成，要殺李守一。見羽箭飛出，當下大吼一聲：“擋住那箭。”

　　一個兄弟二話不說，揮出繡春刀，但羽箭太快，他砍了一個空，趙驢大急，毫不猶豫的緊跑兩步，猛的撲上了李守一，但恰巧，王慶一卻堵住了他的去路，眼看他就要死在這一箭之下。趙驢毫不猶豫的的繼續撲救。就在他撲上的霎那間，他的后背一疼，王慶一同時也感覺后背一疼，撲倒后他聽到趙驢趴在他的后背上，低聲的喃喃：“真他媽的疼啊。”

　　翻身，自己的后背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將身上的趙驢扶起，卻發現一支羽箭，穿透了趙驢的身體，露出了箭頭，箭頭上鮮血淋漓，也不知道是趙驢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兄弟，兄弟，你怎么樣？”

　　趙驢一把推開他：“快跑，快跑。”

　　李守一知道情況緊急，咬咬牙，拉起還在震驚中的王慶一：“快跑。”

　　王慶一迷迷瞪瞪的繼續攀爬，但還是流著淚水大聲對這里嘶吼：“趙驢，我拉你跑。”

　　趙驢縮回了手，對著王慶一一笑：“我是錦衣衛百戶趙剛。”然后頭一歪，絕氣身亡。

　　“趙剛，錦衣衛，我王慶一欠你一條命。”

　　趙剛死了，但又一個錦衣衛站出來大吼：“大家聽我指揮，繼續斷后，戰到最后一人，也要救先生們安全。”

　　一番掙扎之后，大家總算是沖進了森林，這個錦衣衛跳進了一個土坑，挖出了他們的火銃，炸藥包還有弩箭，看著連滾帶爬繼續奔逃的考生們，對著身邊的兄弟大聲道：“我們就到這里啦，我們阻擊桿子的追擊，必須一個時辰。”

　　九個錦衣衛兄弟沒有應諾，他們丟出去的炸藥包，就是他們的回答。

　　山下蜂擁而上的桿子們，被上面劈頭蓋臉丟下的小炸藥包炸的死傷慘重，慘叫著逃回了山下。

　　氣急敗壞的李自成手刃了倆個膽小鬼，準備再次進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袁宗第焦急的大吼：“闖將，不要耽擱了，官軍已經殺進寨子啦。”

　　李自成聞聽，只能放棄追殺考生，沖進了田見秀的老營。

　　老營里早就亂成了一鍋粥，李自成沖進來的時候，田見秀的一隊已經整頓完畢，李自成馬不停蹄的吩咐：“玉峰，你斷后，你懂的。雙喜帶上老神仙，宗第，跟著我往東，翻過谷底向黃河沖。”

　　田見秀堅定的點頭，立刻將老營的老弱婦孺組織起來，堵住了不寬的山谷，他們，要和官軍“決戰”

老弱婦孺動了，他們將用他們的血肉之軀，阻擋住官軍的刀劍鐵蹄。他　　們沒有哭喊，沒有哀求，他們自打加入了流寇桿子的隊伍，他們就有了隨時為大隊為頭領獻出生命的覺悟，他們三年里，能走到這里，活了三年，他們已經是幸運的了，他們已經比先前無數的人，多活了三年，多吃了三年的飯。

　　這一刻，該是他們和這個苦難深重的世界訣別的時候了。他們將不再饑饉，不再痛苦，不再顛沛流離了，他們可以和已經死去的親人團聚啦。

　　在身后那隊桿子中尋找著丈夫兒子，然后擁抱一下，四目相對之后，淡然的道：“我先走啦，到那面等你去啦。”然后默默的走向了他們（她們）的位置，母親將孩子緊緊的摟在懷里，她不想讓孩子在恐懼中死去。

　　老頭緊緊的拉著老妻的手，不去看向別處，只是四目相對，他們要將對方記住，以免來世里找不到對方。

　　孤獨的人就閉上眼睛，默默的祈禱，祈禱自己去那個世界的時候，希望能找到早去的親人，能夠一家團聚。

　　一個孤單的孩子，站在人群里茫然四顧的哭號，因為他沒有親人，是那么的孤獨。一個不相干的老婆婆摟住他，將他的小腦袋攬在了自己的懷里，慈祥平和的安慰：“孩子別哭，咱們娘倆個做個伴吧。”

　　這個孩子就閉上了嘴，他感覺到了母親的慈祥和安全。

　　隆隆的戰馬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生命的最后時刻到啦。

　　趙興是被兄弟們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殺上了戰場，他也想殺敵，他也想親自沖鋒陷陣，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但他揮舞著寶刀嗚嗚渣渣的沖鋒一陣，他最終氣餒的感覺到，他被屬下兄弟包圍的，連敵人都看不到。他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身前身后，密密麻麻錦衣衛飛魚服的背影，于是，他放下了他的鋼刀，那是白費力氣。

　　想當年，黑夜長街廝殺，自己是多么的生猛海鮮，而后戰斗時候，自己也盡量的帶頭沖鋒，再往后，自己開始知道保護自己啦。到了現在，已經不用自己保護自己啦，而是無數的人都在用盡全力的保護自己啦。

　　時位移人啊。

　　胡思亂想跟著奔跑奔跑，而所謂的指揮若定，在這千軍萬馬里，自己的命令也傳達不出去，在隆隆的馬蹄聲中，大家也聽不見。于是，在這殺聲震天的戰場上，趙興感覺到無聊而昏昏欲睡。

　　身子一歪，一個機靈，讓自己從打盹中驚醒過來，感情自己還真就迷瞪了一下，差點掉下戰馬。如果自己在戰場上因為睡著了而掉下戰馬，被亂軍踐踏而死，那自己絕對開了上下五千年的先河了。同時也為后人做了一個警醒——戰場上，大軍廝殺的時候，絕對不能迷瞪一覺。

　　“戰斗到了什么程度啦。”

　　打個哈欠，無聊的詢問身邊的人，不大一會，一個緹騎兄弟跑過來回答：“勝利了，幾位將軍正在追殺潰軍，賀人龍將軍已經帶入沖進了流寇的大寨。”

　　“這就勝利啦？這流寇真的不經打啊。嗯，立刻傳我命令，大聲宣布，投降不殺。”

　　一道命令傳出去了，戰場上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投降不殺的呼喊。隨著呼喊，慘叫聲漸漸的弱了，最終到無。

　　“放我出去。”趙興吩咐。

　　前面的錦衣衛提起精神戒備著，為趙興讓開了一條路。

　　趙興提馬走到了前面，正看到闖字旗在寨門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