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田內。
李驚蟄縱身一躍,飛上竹屋屋頂,凝望著西南方向的天穹,不解問道:“瞳兒,你說的是這個方向?”
深夜不怕被人發現的小瞳兒漂浮在李驚蟄身側,痛苦的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方向,這是種讓瞳兒心悸的壓力,并且壓力在不斷增大。”
李驚蟄劍眉微凜,他從不懷疑小瞳兒的感知力,既然能讓小瞳兒如此痛苦,西南方向必定有異變。
眉心金光大盛,天眼被催發到了極致,李驚蟄一目千里,可還是沒找出任何異樣。
目光所及之處,山林中靜謐無比,鳥雀山獸無一絲被驚動的痕跡。
“啊!!”
少女驚呼一聲,嬌軀陡然蜷縮躬身如蝦,痛苦的伏在屋頂。
李驚蟄催動神魂,將神魂力量聚集在指尖,在小瞳兒后輩連點了數下,神魂力入體,倍感痛苦的小瞳兒才緩解了幾分。
“好些了嗎?”
李驚蟄扶起元靈少女,依舊在用神魂力不斷的進行滋養,他沒敢動用靈力,小瞳兒作為元靈,李驚蟄的靈力太過剛猛,怕一個意外誤傷了少女。
小瞳兒艱難的點了點頭,虛幻的面容有些扭曲,指著西南方向,顫聲道:“仙師,那個、那個方向的壓力在不斷增大!”
李驚蟄面色冷峻,以小瞳兒的狀態來說,肯定不會是裝的。
那么,西南天空肯定發生了什么讓元靈極為痛苦的變動,這種變動,活人和尋常手段是看不出來的。
想到此處,李驚蟄站直身軀,萬寶天書綻體而出。
三才相術出現在牛皮書頁中,名為望氣術的古體大字陡然閃亮。
李驚蟄半闔雙目入靜,似看而非看,目注而達心,凝望西南天空。
原本陡峭夜色在李驚蟄眼中陡然變了模樣,各種氣體交織在黑夜中,千里外,一抹妖異赤紅一閃而過。
李驚蟄面沉似水,沉吟道:“這是——魔氣?”
魔氣,本是指魔族本源之氣。
浩蕩天下的神魔兩族,并非李驚蟄前世中神鬼志異文獻中記載的神祗。
而是由遠古古神在人族中曾經留下的血脈,經過演變分為兩族,變成了浩蕩天下的神、魔兩族。
他們與常人一樣,也有壽元可以修煉,只不過他們天生就比人族強大許多,有些強大神族天生便有伴生神通。
在經過無數時代的變化和更迭后,當年古神留下的血脈被逐漸淡化稀薄,實力大不如前,所以神、魔兩族都想要占據這天地間的所有氣運,以氣運供養族運,以此保證血脈的精純。
由此,便掀開了神魔兩族爭道氣運之戰,據史料記載,神魔兩族爭斗千年,各自損傷慘重,兩族力逮之時。
一直被神,魔兩族壓制的人、靈、妖、獸四族皆參與其中,意圖奪取氣運,奪取天下主位,極為慘烈。
尸山血海可掩日月,鮮血赤地百萬里。
最后,神魔兩族兩敗俱傷,人族趁勢而起,橫掃三族,成就天下之主。
在神魔爭道氣運之戰后,神魔兩族氣運崩塌,凋零殆盡,無論是神輝和魔氣都消失無蹤。
近年來,魔氣才逐漸復蘇,凡出現魔氣之地,都會出現一座魔窟,魔氣從中源源不斷的噴涌而出。
凡被魔氣侵染的生靈靈智都會在短時間內喪失滅民,化作一具行尸走肉,面目全非,刀槍不入,力大無窮。
只有以特殊方式蕩平魔氣,才算是徹底摧毀魔窟。
擎延皇室以重利借秘典便是為了除魔,護衛百姓。
天穹上,妖異紅光大盛,隱隱有侵染皓月的跡象。
李驚蟄目光深沉,抬手間以靈力包裹住小瞳兒,在靈力的隔絕下,小瞳兒的痛苦逐漸平穩。
“多事之秋。”
李驚蟄輕嘆一聲,心思有些沉重。
千里外,應當是出現魔窟了。
魔氣、妖物、獸族,對于人族都虎視眈眈,而人族內,三教百家紛爭不斷,現在的環境太過復雜危險了。
李驚蟄可不想淪落為喪家之犬,在靈源宗的體制內乘涼還是首選。
金雞三唱,五鼓天明。
對于昨夜的異變,幾乎無人知曉。
掩月谷內。
陳西子盤坐于空,土壤字圖漂浮在身前,絲絲縷縷的靈力在巨大的‘敕’字中來回游蕩,搜集那些微弱氣機。
靈力持續了百息時間,一道裂痕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土壤字圖中。
裂痕越來越密集,似蛛網般散開,轉瞬布滿字圖的每一個角落。
喀——!
一陣細密聲響,土壤字圖崩然碎裂,化為斑點粉末,無力的墜落在地。
陳西子霍然睜眼,雙目中閃過縷縷電芒。
素手一招,三尺青鋒飄然而至,瀑布中水浪滔天。
玲瓏身影乘風而起,白鶴已在崖邊等候多時,見素袍女子前來,展翅而起,直沖九天。
陳西子腳踏白鶴,凌云而去。
祖師祠堂。
白鶴緩落,身著素袍的陳西子翩然跳下鶴背,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氣息越發濃烈了。
于天魁與江素機等候在門外,凝然不語。
陳西子沖二人遙遙一拜,聲音清冷道:“三師兄,師妹此次不能顧及大局,還望師兄勿怪。”
表情凝重的于天魁長嘆一聲,微微頷首。
陳西子步入祠堂,倩影在一排祖師排位前轟然跪下,拜叩道:“靈源宗二十七代弟子,陳西子叩拜列祖。”
“弟子不肖!”
陳西子清冷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句都像是刀鑿斧刻一般。
許久,她默默抬頭起身,朝著最角落中的靈位再度跪下,沉聲道:“徒兒不肖。”
跪拜完恩師后,陳西子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陳西子與二人擦肩而過,面露糾結之色的江素機,有些艱難道:“西子你要…”
陳西子并未回頭,聲音鑿鑿,十分堅定:“親訪臨祁山。”
“這點我知道,可…”
江素機嘆息一聲,“可、可你獨行么?”
“你一人、如何能抗衡一座宗門?!”
情到深處,中年美婦眼中縈繞水氣,掩蓋不住的擔心憂愁。
陳西子回眸輕笑一聲,笑容傾國傾城:“我一人便足矣,師姐不用擔心。”
“世間之事再多,再難。”
“無非一劍破之。”
傾世笑顏一閃即使,只見陳西子躍上鶴背,白鶴裂空而去,堅定決然。
直到白鶴在空中消失身影,二人才失魂落魄的收回目光,江素機失神道:“三師兄,西子這次親上臨祁山強毀婚約,于臨祁山來講乃是奇恥大辱,西子孤身一人太過危險了!”
于天魁雙目閉合,深深吸氣,強行撫平胸中情緒。
“我何嘗不知…”
花甲老翁盡顯滄桑老態,“若我靈源宗還是當年鼎盛之期,一紙婚約撕了也就撕了,他臨祁山不敢贅言。”
“可如今,我靈源宗大不如前,若是大張旗鼓同上臨祁山,那必是要撕破面皮的!”
“我等死了便就死了,但可不能誤了這滿山后生啊!”
說道最后,于天魁聲音有些沙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