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按理說,一片綿延近千里的紫青云團被一群修士拉著游南闖北,這等大事件,山河大幕中應該會提及才對。
可是接連二十多天,三場山河大幕,對于此事連只言片語都沒有。
以觀照宗探聽消息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但為什么大幕中卻完全沒有提及呢?
菠蘿宗洪天烈也很納悶,他此行孤身返回閻浮洲,渡船上可以說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為了打發時間,三場大幕他都沒有錯過。
販賣消息是觀照宗的頭等收入。
要知道,觀照宗一向自稱“觀天下滄海桑田王朝興覆,照世間人心鬼魅洞察秋毫,天上地下人間客莫不能言,古往今來紅塵事盡在書中”。
洪天烈心里直犯嘀咕,觀照宗惹不起不動城,這一點是肯定的,但還不至于因為畏懼,就連小魔皇的消息都不敢散播了吧?這里又沒什么可忌諱的。
其實他之所以想不通,是因為以他的層次,根本接觸不到那些山巔勢力之間的默契。
觀照宗如果真的什么人都敢談論,什么事情都敢放進山水祇報中,那么這世上,早就沒有這個宗門了。
販賣消息這種買賣,實際上非常得罪人,這就是為什么在觀照宗的山水祇報中,越是境界高的人物事跡,大多都是正面的。
為何?負面的他也不敢說啊。
三教中三位圣人追殺蘇御,這種事情他敢說嗎?
就連蘇御接連擊殺佛門李晴雪,道門陳長壽,儒家蕭綸這三件事,也都只存在于少數人之間的口而相傳。
山水祇報中,一個字都沒敢提。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覺悟,觀照宗榮家,才能成為天下首富。
.......
蘇御這段時間也沒閑著,每天都會抽出兩個時辰前往遺蛻秘境煉化云團,然后剩下的時間便是打坐調養。
他和別人不同,別人煉化需要借助一些法器,而他是生煉。
就是純粹依靠自身靈氣強行將云團高度擠壓,去蕪存菁,剝離雜質,將最精粹的靈氣壓縮成米粒大小的靈粒,然后一顆顆收集起來。
“這么久了,八百里云團才煉化了二百里,這速度不行啊,”
蘇御對于眼下的進度很不滿意,畢竟再過不久,金背雁就會達到一洲邊境,到那時候,那些山河守門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帶走這片云團。
天官樓樓主張百齡坐鎮一洲山河,是個閑差,只是看護一洲之氣運不要發生太大變化即可,其它的也不會去管,
但山河守門人就不一樣了,有的東西你能拿走,有些東西,你打死我才能拿走,要不然也不會叫守門人了。
眼下三教對自己究竟是什么態度?蘇御還不清楚,不過這么久沒被找麻煩,想來應是師兄的緣故。
三教之間并不像表面的一團和諧,可以說各有各的算盤謀劃,所以對待魔宮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的態度也很微妙。
蘇御打坐完畢,離開房間,來到長廊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卻也稀薄的空氣。
他剛一出現,就發現暗地里正有一道目光向自己看來。
“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就把你抓來給小爺暖被窩,”蘇御嘴里隨意嘟囔的了一句。
身在二樓一間客廳內的應無雪心神一驚,趕忙收回窺視的目光,撫摸著胸口長長出了一口氣,
“此人深不可測,我已經很小心了,但還是被發現。”
會客廳中,足足有十幾人,除了渡船管事海潤之外,其他的都是客人,皆是一些仙府宗門的核心人物。
廳內的角落里擺放著一些仙草綠植,香氣彌漫,桌椅不但做工考究,用料也是千甄萬選,顯示著映雪宗靠著渡船,還是積攢下了不錯的家底。
九星行宮的黎暉心知這位洗劍池千金,修為雖然只能算是湊合,但其天生目力卓絕,可于無聲無息之中窺探百丈內之物,這與煉氣士以靈力窺探還不一樣,這種能力是無跡可尋的,
也就是說,應無雪其實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扭了下脖子看向一邊。
如果不是應無雪自己說破,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的視線其實已經落在了那位少年仙師身上。
“應姑娘切莫再窺視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無禮的舉動,”黎暉心里其實在想,你以后可別這么窺探我。
應無雪點了點頭:“前輩說的對,是我魯莽了,”
“海管事,剛才你說蘇仙師其實是你們映雪宗幕后的一位大老板,那么青籬宗的覆滅,是否也是這位蘇仙師的手筆?”
海潤如老僧入定,雙手攏在袖中,呵呵笑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海某只不過是小小的渡船管事,這次如果不是蘇仙師親自乘坐渡船,我們宗主只怕都不會告訴我,宗門幕后還有這樣一位老板。”
剛才面對這些人的連番發問,海潤都一一應付過去,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很清楚,所以大體上的回答也都是“你問騾子我說馬”,聽起來好像在說一回事,實際上已經偏離主題。
黎暉等人當然看得出對方在敷衍,但還是想盡可能的套出一些話來。
放到從前,對待一個小小的映雪宗,他們可不會有這么好的耐性。
但現在不一樣了,人家有雄鎮牌,雖然不知真假。
......
蘇御獨自在廣場上溜達,心神則沉浸在思考之中,
他得想個辦法盡快將云團煉化,不然到了廣廈洲北境,又會惹來一些麻煩。
山河守門人,并不隸屬于任何勢力,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師收一徒,代代相傳。
真要打殺其中一人,會惹來一洲守門人群起攻之,
蘇御可不想這么高調,
眼下云團中那些個修士,煉化速度簡直不忍直視,真是一幫廢物。
那么,自己該找誰幫忙呢?
蘇御想到一個人,能不能行,總得試一試。
天幕最高處,張百齡依然是酒菜具備,盯著山河畫卷中顯化的一幕幕景象。
他的這副山河畫卷,是全天候顯化的,不需要投入一顆神仙錢,其中的內容也和觀照宗的山河大幕完全不一樣。
做為坐鎮一洲天幕的圣人,自身氣運與山河牽連,下面發生什么事,盡在畫卷中。
“喲,老張,原來你好這口啊?”俊美少年突然出現,驚的張百齡趕忙一拂袖,畫卷中的內容頓時轉換成了其它,
蘇御一屁股坐下,狡黠道:“別介啊,剛才那個就挺好看的,換回來,換回來......”
“你來干什么?”張百齡抬袖輕咳,以掩飾此刻的尷尬。
“不干嘛,就是聊聊天,喝喝酒,促進一下咱哥倆之間的感情,”蘇御嬉笑道。
張百齡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蘇御嘿嘿一笑,指著畫卷道:“別的不敢說,就沖你老哥喜歡那玩意,那咱們倆就是同道中人,來嘛,別害臊,咱們接著看完.......”
張百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