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榜結束之后,接下來便是關于廣廈洲本土的一些近聞。
廣廈洲山下的幾座最大的世俗王朝,近來都在頻頻向外擴張,各地狼煙四起,鐵蹄錚錚。
至于山上的消息,最出名的莫過于永夜魔窟的琴帝蕭月溟接受了來自挑燈宗米姝的挑戰,雙方的對決,定在一年之后,這則消息的期待程度對于廣廈洲諸多修士來說,完全不下于半年之前的百宗盛會。
而永夜魔窟的位置,恰好處于金背雁北上的必經之路,介時渡船管事海潤還需向魔窟繳納一筆買路錢。
最后的內容,是關于破碎山河的,
山河洲十八地獄之中,坐鎮泥犁獄的妖王溫候,時隔萬年之后,于十天之前,終于再次走出了他的青蚨小筑,也是萬年來,破碎山河第一位露面的妖王。
溫候剛一現世,便接連在天星長廊西境多地出現,連殺人族三名十一境玉璞境仙師,剝皮抽魂,手段狠毒,
據觀照宗判斷,妖王溫候很可能是沖著天魔女嬴盈來的,因為兩者在萬年之前曾有過一次惡戰,最后是天魔女付出損毀兩柄本命飛劍的代價,將溫候擊退。
這則消息,使得滿廳陷入沉默。
破碎山河在人們心中,是這座天下最為恐怖的去處,無論你境界有多高,那個地方都可以讓你隕落。
而剛從破碎山河回來的菠蘿宗洪天烈,心情一下子變的沉重起來,
溫候是十天前現世的,那個時候自己早已離開隕星灘,而隕星灘所處的位置,恰好就在西境,但愿師弟不要撞上這個魔頭。
此刻坐在大廳里的人們,心里也都是五味雜陳。
妖王時隔萬年現世,非比尋常,萬年前那場人族與妖族的十三合戰,雖然時間久遠,但老一輩口耳相傳下來的那些故事,人們依然耳熟能詳。
此刻的蘇御就躺在房間里,他根本不需要去四層大廳,就可以看到山河大幕中顯化的所有場景。
溫候現世,對于這座天下來說,足以驚世駭俗,但對于自己來說,卻是意料之中。
畢竟萬年前那場石破天驚的大戰過后,人族與妖族之間便有約定,止戈萬年,萬年之后,再來一場十三合戰。
上一次,師兄的意思想讓自己對陣溫候,但因為自己當時連十二境都不是,所以才被率先進入十三境的嬴盈所頂替。
十三合戰,顧名思義,雙方各自派出十三位飛升境強者,以一對一,生死自負,率先勝出七場者,便可決定未來萬年兩族關系的走向。
上一次人族勝出,所有才有了一萬年來的天下太平。
想起前塵往事,蘇御輾轉反側,披了件單衣來到窗臺,
明月高掛如白玉盤,滿天繁星如同點綴在天幕上的一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
“一萬年了啊,時間過得可真快,”
“一萬年了,我特么才剛剛進入十二境,雖然破境即巔峰,但終究還是十二境,不怪師兄現在都懶得正眼看我。”
嬴丫頭兩柄本命飛劍已經損毀,如果再對上溫候,只怕是敗多勝少,輸了就會死。
想到這里,蘇御多少有點無奈,也真是奇了怪了,天底下就沒見過像自己這么大的破境瓶頸。
要知道,合道有三種:天時、地利、人和,而合道的前提條件便是十二境巔峰。
換句話說,沒有十二境巔峰的修為,想要合道,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蘇御卻是一個特殊的例子,他每一境的破境瓶頸都異常恐怖,但是只要破境就是巔峰,一旦巔峰又面臨著下一境的破境問題。
他卡在十一境玉璞境足足四千年,無奈之下,只能冒險選擇合道,期間所受痛苦難以形容,多少次距離身死道消也就一線之隔,形銷骨立,慘不忍睹。
好在苦苦摸索數百年之后,被他誤打誤撞之下,竟然以劍修身份合道了一洲江湖武運,由此才一舉突破,進窺至仙人境。
那么問題來了,進入十二境都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需要合道才行,那他想進入十三境,又會有多大的難度呢?
如果不能進入十三境,那么這次的十三合戰,他就沒有資格去頂替嬴盈,可是以嬴盈現在的狀況,絕對不會是妖王溫候的對手。
好在他針對這一點,早有謀劃,
那就是借劍。
借給嬴盈自己這柄足足溫養千年不曾出鞘,比佛門李晴雪那柄仙劍和光同塵品軼更高的仙劍:吞星聚斗。
想著想著,敲門聲打斷了蘇御的思緒,
不用猜,也知道是姜沛寧來了。
到了他這種境界,可謂觀人入微、洞察秋毫。
姜沛寧這幾天來的表現,無一不在透露著一個信息,
這丫頭喜歡上自己了。
正常,這種事情自己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已經睡了,”蘇御笑著回了一句。
門外的姜沛寧頓了頓,說道:“睡著了還能說話?”
“當然,我人已入睡,但神魂尚醒,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姜沛寧半信半疑,換做別人,她一定覺得對方這是在哄鬼,但蘇御不一樣,他的境界實在是太高了,術法更是千奇百怪,用神鬼莫測四字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也許真的如他所說,他正處于一種肉體休眠,神魂蘇醒的神異狀態?
姜沛寧站在門外沉默良久,依依不舍的垂首離開。
翌日,
滿船修士仍處在妖王出世這則讓人驚駭的消息當中,人們口中的話題也多半與此有關。
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蘇于獨自一人去吃早餐,但還是被姜沛寧找上來了。
對方在他對面坐下,一臉狐疑的問道:
“我昨夜去找過你,你記得嗎?”
蘇御笑道:“我這個人睡覺睡得很死,所以每次都會在睡前分出一縷神魂做為護道,早晨醒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你昨夜找過我,有什么事嗎?”
姜沛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蘇御,確定對方不像撒謊之后,微笑道:
“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問你,江清惠和盧東珠,真的是你的道侶嗎?準確點問,究竟是算你前世身份的道侶,還是現在也算?”
蘇御低頭嚼著手里的熱包子,含糊道:“你覺得呢?”
姜沛寧蹙起眉頭想了想,詢問的表情道:
“山水祇報中說的很清楚,這兩個人是小魔皇嬴兗的道侶,可你現在是無敵小郎君蘇御,所以.......應該.......不算吧?”
蘇御表情戲謔道:“為什么問這些?咱們才認識不久,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怎么可能?”姜沛寧猛然坐直,玉容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嗎?”蘇御歪起脖子看著她。
姜沛寧臉上表情逐漸變化,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這張臉龐,心臟砰砰砰的直跳。
怎么辦?怎么辦?被他看出來了.......不行,我不能承認,絕對不能。
“你想多了!”姜沛寧起身就走,
轉身的一剎那,俏臉瞬間羞紅,兩團紅暈仿佛躲在綠葉后邊不敢露面的嬌艷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