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法相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礙于臉面,他不得不出手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個小王八蛋。
其實拔走十幾座山峰,對于他這位守護一洲天幕的圣人來說,是一件極為渺小的事情,換做平時,他根本就懶得去管。
甚至從一開始,他就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盼著蘇御早點離開廣廈洲,別給他惹麻煩。
但對方顯然太過目中無人,自己一句“適可而止”本身并無惡意,就是提個醒,結果對方直接口吐芬芳。
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一方白玉印璽從道人袖中飛出,驀然變大,眨眼間巍峨如山岳,
此印一出,原本緩緩上升的十一座靈峰忽的靜止不動,被這枚天然壓勝一洲山河水運的山河印壓制在半空,隱隱有下沉趨勢。
看到這一幕,墨家節用堂一眾修士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做為家主的墨荻,已經從孫女墨小葉口中得知了少年的身份,
于是在一次家族會議過后,節用堂一眾長老達成一致,關于金雁渡的這樁謀劃被徹底放棄,免得招惹到魔宮身上。
避之唯恐不及,結果今天人家竟然主動來找茬了,
還好有天幕圣人插手此事,不然青籬宗跑不了,他們節用堂也會被牽連。
想到此處,他側頭望向二十里之外的森林邊緣,青籬宗包括宗主趙無忌在內的三百余位宗門弟子,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杵在原地,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墨荻甚至發現,有不少青籬宗弟子已經趁人不注意悄悄開溜了,對此趙無忌也沒有橫加阻攔。
樹倒猢猻散。
墨荻只是奇怪,小魔皇既然是來尋釁的,為何不選擇直接殺人?反而是搬山移峰?
先搗爛你宗門的修行根本,再一一絞殺?
果然,魔宮行事,夠狠夠絕。
蘇御咧嘴望著那枚遮天蔽日的山河法印,心語傳聲道:
“我數到三,你再不撤回,我就給你搗爛。”
天穹上,法相眼角一動,張百齡有點猶豫了,山河印靈氣磅礴,壓勝一洲山河水運,堅不可摧,說實話他是不相信蘇御有本事打壞這件仙階法寶,
但是.......萬一這小子有這個能力呢?
要知道前段時間三掌教傳話,慫恿道門之中所有十二境主動去找小魔皇的麻煩。
但直到如今,也沒有一個冒頭的。
為何?還不是因為那句被天下修士所認可的“十三境之下真無敵”,甚至有魔道修士吹捧說:“仙人境氣運十二石,嬴兗獨占十石,剩余兩石,小魔皇賞給諸仙人。”
“一”
“二”
“三”
“先停住,你特么得給貧道一個臺階下才成啊?”張百齡趕忙心聲傳話,說實話,他一開始就不想打,他可不想給其他十二境去探路。
面子能當飯吃?怎么都這么要面子呢?難道就他么我不要臉?蘇御翻了翻白眼,抬頭朗聲道:
“張老哥,我就是拿走幾座小山,不傷筋不動骨的,你至于嗎?快把你這寶印收回,改天請你喝酒。”
張百齡法相莊嚴,淡淡道:“貧道不喝酒。”
蘇御眉頭一挑,找事?
“但是為蘇兄可以破例一次,望蘇兄不要傷及無辜生靈,”
說完,山河印驀然化作芥子大小,返回道人袖中。
法相消失不見。
云端,張百齡取出一桌酒菜,打算看熱鬧,心里多少有點懊悔,一開始就不該現身的,眼下這樣多好,喝酒吃菜看戲。
墨家的人都驚呆了.......
圣人這是不管了?一頓酒就把你收買了?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半空上,十一座靈峰漸漸縮小,最終顯化為十一座巴掌大小的袖珍小山,被蘇御收入袖中,
有了這些山根靈氣,應該足以讓姚文錦繼續了。
“倪舉臣,倪大爺,是哪位?”天空上,白衣少年,俯瞰眾生。
墨小葉心里咯噔一下,橫移一步,將一位俊俏的年輕仙師擋在身后,
倪舉臣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住在節用堂,雖然大禮尚未舉辦,但實際上,節用堂上下已經認可了這位入贅女婿。
家主墨荻回頭看了一眼倪舉臣,眼露贊賞,不錯,還算波瀾不驚,要知道面對小魔皇,他墨荻都快沉不住氣了。
只見他向前一步,朝著天上少年揖手道:
“節用堂墨荻見過小魔皇大人,舉臣是我墨家即將入門的女婿,老朽做為家中長輩,斗膽問前輩一句,找舉臣有何事呢?”
蘇御咧嘴一笑,目光落在了墨小葉背后的那道身影上,嗤笑道:
“堂堂男兒躲在女人背后,不嫌丟人?”
倪舉臣聽了面無表情,作勢就欲上前,結果被墨小葉一把抓住,又給攔了回去。
蘇御笑道:
“別裝了倪兄,你腿都軟了,雖然你極力控制心跳,不想被別人看到你的膽怯,但你能瞞的了我嗎?”
“前輩,舉臣已是半個墨家人,前輩找他有何事,只管明說,”墨荻是鐵了心要護住未來的孫女婿,不單單只是因為倪舉臣天賦驚人,大道可期,更是因為在廣廈洲,他們墨家決不能示人以弱。
蘇御呵呵一笑:“放心,我不殺他,我瞧這小子應該才七境不到,這樣吧,三年之后,會有一個叫草環的丫頭去你們節用堂找倪大爺問劍,丑話說在前頭,若有誰敢阻攔草環出劍,我將問罪于在場的諸位。”
墨荻臉色陰沉,一聲不吭。
說完,蘇御的眼神望向青籬宗一眾所在的位置,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映雪宗如今算是我的半個生意伙伴,所以,你們青籬宗,今天要完。”
“沒錯,我在動手前總喜歡說一堆子的廢話,一聲不響殺人最是無趣,不是嗎?”
“不過呢,看在天官樓樓主張老哥的面子上,我只出手一次,死多少算多少。”
接著,只見他右臂抬起,隨手一彈,一粒光珠朝著青籬宗門人所在的方位電射而去。
“轟!”
腳踩螞蟻,也不過如此。
沒有人來得及逃命,包括宗主趙無忌,但凡仍留在這里的,全部身死道消。
“造孽啊,又殺人了,”蘇御抖了抖肩膀,手臂轉向墨家位置,作彈指狀,
墨荻瞬間瞳孔放大,
“開個玩笑,別當真,”蘇御收回手臂,大笑一聲,身形直沖云海,就此離開。
節用堂墨荻冷汗盈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而躲在遠處觀戰的徐明,則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果然,不是誰都能接下小魔皇一指的,
唯我徐明,硬接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