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蕓的催促下,蘇御沒有等到申時三刻,便早早的前往今晚宴會舉辦的正殿。
他帶著阮蕓交給他的靖安王府侍衛腰牌,一路暢通無阻。
眼下的大殿中,茫茫多的丫鬟奴仆正在做最后的準備,擺放好每一方蒲團,擦干凈每一張長幾,為所有的燈盞添滿燈油,將一掛掛巨大的長幃收攏起來。
整個大殿,攏共有八根殿柱,蘇御就占了一根。
他的位置就在東側角落里那根銅柱后面,視線不好不說,離得梁上的掛燈還有些遠,光線昏暗,非常的不起眼。
蘇御進了大殿后,那些丫鬟奴仆還以為來了什么大人物,紛紛朝著蘇御行禮,
雖然他們看的出,少年穿著的是尋常的武士服,但對方的氣質實在太過出彩,給人一種“此子絕對不凡”的感覺。
實際上放在往常,這些丫鬟奴仆姿態絕不會如此卑微,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公主腳下黃衣奴。
但今晚不同,來的客人都是五大王朝的勛貴,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事關長公主的顏面,所以絕不敢怠慢。
不一會,一位面龐白皙的公公進來,拍了拍手掌,一應奴仆流水般退下,只余下一些姿容出眾的侍女靜立一側,負責侍奉客人。
這位公公掃了一眼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蘇御,略一皺眉,也沒多說什么,轉身出去待客了。
整個大殿中,除了侍女,就剩下蘇御了,時不時便有好奇的小姐姐朝他這里看過來,報以淺淺的笑,蘇御也毫不吝嗇的一一回應。
大概一刻鐘后,只見原先那位面白無須的公公在前帶路,領著兩男兩女進入大殿。
這四人進來之后,目光在殿內四處打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神識在蘇御身上掃過,確認對方只不過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六境煉氣士之后,才在離蘇御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殿內東西兩側,各有八排座位,這四人坐在倒數第二排,顯然地位也不怎么樣。
當然,比坐在倒數第一排的蘇御,要強上那么一點。
四人坐下后,神情倨傲的同時瞥了一眼蘇御,顯然是在覺得,今夜的場合,怎么還能有六境煉氣士能混進來?
隨著酉時逐漸臨近,一撥一撥的客人開始進入大殿,不出意外的是,這些人的位置大多都比較靠后,而且進來之后都會以神識探查周圍,神情非常警惕。
看樣子,他們和蘇御都是一個性質。
“有勞胡公公了。”
隨著門外傳來的一聲朗笑,一位錦衣中年在滿臉笑容的胡公公帶領下步入大殿,
在他進來之后,蘇御不遠處那四人同時站起,朝著中年人躬身行禮。
此人坐在了第一排,身份可想而知,
他剛一坐下,立時便有兩名曼妙侍女,乖巧的來至此人左右兩側,跪坐于地,今夜,她們只需服侍好這位大人即可。
蘇御是來看長公主的,不是來看這些人的,無聊之下,取出一壇子神仙娘,自斟自飲起來。
角落里一名侍女見狀,連忙走過來,小聲道:
“大人,現在還不宜飲酒,貴客未至,有失禮數。”
蘇御低聲笑道:“謝謝小姐姐好心提醒,那我待會再喝。”
侍女甜甜一笑,輕輕退下。
既然酒也不能喝,蘇御干脆取出十一頁書,神情專注的翻閱著記載有今夜到場那五大王朝的風聞軼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當他合起書,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大殿已經坐滿。
當一聲悅耳的鐘鳴響起之后,酉時到了。
一名身著深青色翟衣禮服,金泥縫,上銹鳳尾孔雀,結宮髻的少女,在兩名婢女的陪同下,由大殿一側登上主位臺階。
她一進來,所有人紛紛起身,朝著少女請安問好。
“長公主萬安。”
蘇御也裝模作樣的起身,
“今夜是私宴,諸位遠來是客,不必拘謹,請坐。”
聲音如涓涓細流,婉轉動聽。
“謝長公主殿下。”
蘇御很遺憾,因為他坐在的位置,和長公主之間,正好隔著一根銅柱,完全看不到對方的真容。
沒辦法,他只好將目光穿透銅柱,看向坐在大殿主位那扇多寶屏風前的少女。
確實漂亮!
清純動人,眸如皎月,端莊典雅,秀色可餐。
尤其是此女抿嘴的動作,當真是美不勝收。
按照蘇御、白李、何飛揚他們的劃分標準,此女姿色,應該在四兩五錢左右。
這一套評判美女的標準,是何飛揚提出來的,最高者為七兩二錢,超過四兩便是絕色,
天璣林那幫老色胚聚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將自己曾經見過的美人羅列出來,一較高下,
然后消息最廣的甲子院那邊會做出驗證,輸者喝酒。
何飛揚和南岳正神卓秋輸的最多,蘇御次之,白李最強。
蘇御手里有兩張硬牌,六兩八錢的江清惠,六兩四錢的盧東珠。
白李則是靠著閟府洲觀照宗列出的,獨攬天下風華,高居正榜第一位的裴漁,通殺蘇御三人。
眼前這位大趙王朝長公主,姿色極為不俗,加之其雍容典雅的氣質加持,算的上是非常少見的美人了。
蘇御覺得自己今晚沒白來,以后和白李他們斗酒的時候,手里又多了一張四兩五錢的好牌。
這時候,一道心聲傳入蘇御腦海,
“蘇兄究竟是何境界?可否告知?”
蘇御循著聲音看向對面,只見坐在西側第一排的靖安王趙恪,目光正朝著自己這邊看來。
他至今仍不清楚,這位爵位顯赫的王朝勛貴,為什么對待自己時總是這樣平易近人,有什么目的?不單單是因為自己沒有打殺他那可憐侄女的殘魂吧?
“王爺看不出來嗎?六境修士,”蘇御以心聲答復。
趙恪笑道:“蘇兄藏拙了,本王看得出,蘇兄絕對不止六境。”
蘇御道:“無論是幾境,有那么重要嗎?”
趙恪呵呵笑道:
“今夜的晚宴不同尋常,各國大使之間有利益之爭,彼此勾心斗角,長公主殿下說的很清楚,今晚是私宴,不談國事,所以這些大使們一定會在今夜派出手下的強者下場競技,太平洲尚武,較技輸了會有損一國顏面,但煉氣士輸了則無傷大雅,蘇兄若是有興趣,可以本王隨從的名義下場玩玩。”
“沒興趣,”蘇御看出對方是想探他的底,看來這位靖安王,對自己興趣很大嘛。
趙恪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