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叫蟲鳴,微風拂面。
東林城大學依山而建,清涼的山風緩解夏日的炎熱。
綠蔭在風中簌簌作響。
綠蔭小道,長條座椅,園林花灑。
這些地點都能見到手牽手的年輕男女,他們說說笑笑,壓著馬路。
這些地點無一不是某些人不愿意在午后踏足的禁區。
有一道極其不和諧的單獨身影穿梭在成雙成對的男女間,引起不知是何議論的側目,最終在看清那道身影后猶如驚弓之鳥,紛紛退避三尺,他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303宿舍見面必分手”的傳聞詛咒。
“要我逮到是哪個混蛋瞎散布的謠言,絕對要他好看!”
不是佐秋辰還能是誰,他暗暗咬牙,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能找到那個在學院官網造謠他們303宿舍的混蛋,然后在那家伙臉上狠狠的招呼一拳,免費贈送對方一雙熊貓眼。
不過想想沒有人打擾他反倒不是一件壞事。
從得知藝術系突然增設寫生課后,佐秋辰就有想法去后山一趟。
入學之初,更之前從H市初到G市,抬頭便能仰望到那地標性建在山脈上的學校,那一股被黑氣籠罩的山脈像極了陰森可怖的怪物,就等待有人送到嘴邊,吞噬殆盡。
只不過入學后,東林城大學的生活狀態與一般無二,那座后山只要不去觸碰,頂多就是有點礙眼。
但是現在不同了,加藤惠竟然要進入后山,還是最危險的黃昏時分。
就像是以前獨自一個人在山林中捕獵,尋找食物,捕食者大部分都是夜間出動。
黃昏是捕食的信號,入夜是捕食者的獵殺時間。
依據他的經驗,夜晚是能捕獲到晚餐的最佳時刻。
也就不奇怪為什么東林城大學在出入后山這方面管理的極其嚴格。
大一新增的寫生課是建校以來獨一份的黃昏夕陽寫生,拙劣的手段就好像是把危險明明白白的寫在白板上。
佐秋辰不免在想暗中插手學校課程的人是不是腦子壞了,不知道的什么目的,竟然要搭上大一年級一個班級的學生,讓她們置身危險,簡直是瘋了。
“這是......”
佐秋辰漫步在林蔭間,似是無疑的邊走邊望向了身邊花園,看似是視線落在花園長椅上兩名學生,實則眼角余光瞄到了豎立在草叢間一盞冒著紅光的攝像頭。
街頭攝像頭,雖然很常見,卻總給他一種一路來自己被注意的既視感。
攝像頭的另一端,線路連接直通地底,將畫面傳輸到一臺掛式液晶屏幕。
這里是防衛組地下總部,總管的辦公室。
監控畫面閃動,分出的屏幕上出現的人影只有兩個。
有的畫面是東林城大學學區公寓,有的是兩人曾經出沒過的地點,如沃爾嘛大超市,還有東林城大學校內場景,甚至于還有上課時的畫面通通被關注著。
當然宿舍內部的場景自是沒有。
畫面中一直注意拉近的男生有意無意的望向了某一個攝像頭的鏡頭。
“呦呵,挺警覺的嘛!”
保護目標上學期間無祈邪全程在總管辦公室摸魚,放大那組畫面后,點了支煙,饒有興趣的說道。
“你說的就是這個男生吧,可我看來他剛才只是被那對長椅上的情侶吸引力目光罷了,還有,無祈邪,辦公室內禁止吸煙!”
總管大人端著枸杞茶,目露兇光的瞪了一眼無祈邪,要知道無祈邪現在抽的煙還是從他手里順走的,心情有多不美妙從他那綠豆大小的眼睛瞪成了雞蛋大小可見一般。
“是是!”
無祈邪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將剩下的煙屁股丟進煙灰缸。
不要問哪來的煙灰缸,要問就是總管大人偶爾放松用的,不過現在卻為無祈邪做了嫁衣。
揮散煙圈,監控畫面重新展現在面前,不過剛才畫面中的男生早已離開這道監控的監控范圍,朝著上坡藝術系校區走去。
“既然你已經有了目標,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還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真是看不懂你!”
總管大人喝口茶,盯著畫面中走遠的男生說道。
“這不一樣......”
無祈邪只含糊的應付一句,有了目標可不會簡單的認為佐秋辰去藝術系只是找他那個小女友敘舊。
“想必,是沖著后山去的吧,可這樣就簡簡單單的暴露目標,會不會...怎么可能!”
佐秋辰神秘消失,沒有。
佐秋辰爆發出超人的實力脫離監控范圍,沒有。
佐秋辰做出了什么震驚人眼球的事,也沒有。
這樣到還能接受。
相反,一切都很平淡。
無祈邪就見畫面中的男生好像打了個電話,只是在藝術系校區邊緣等了一會,然后就見一道監控,從宿舍門口走出來一名女生,很快兩人碰面。
男生從女生手中接過了用餐布包裹的便當盒子,說了兩句話后,兩人便各自原路返回。
監控畫面跟隨男生重新回到男生宿舍,沒了動靜。
“額...這就是你費盡心思要監視的人!?”
總管大人端著茶杯的手顫了顫,懷疑兩個大字寫在臉上,如此說道。
“啊哈哈,意外,意外,誰還沒點日常生活呢!”
無祈邪踉蹌的坐回沙發,無話可說,可以說完全被擺了一道。
“...這小子可真夠謹慎的!”
另一邊。
佐秋辰回到宿舍后把兩個便當盒子包裹好放進背包,放學后由他一并帶回家。
真當他是笨蛋會大白天被監視者跑到危險的后山禁區,雖說只是跑到后山開放的寫生畫區,可一個男生莫名其妙的闖入滿是女生的藝術系校區,又跑到偏離教學樓的寫生畫區,被女生們發現還不得被潑顏料呀。
這種事和公然闖女WC沒什么區別了。
何況一路觀察下來,學校的監控設施可比他想像的嚴密,單是樹洞攝像頭就發現了三個之多。
比較隱秘,例入攝像頭死角,那些地方多會有桑樹或柳樹之類的大型灌木。
樹木的生機只要辨別出老死的樹皮就能輕易發現奇怪的地方,就好比一顆柳樹的小樹洞,樹洞周邊的樹皮干枯的幾塊,很容易崩裂,樹皮下隱藏的樹干呈現死灰的枯白色,證明里面被掏空,阻斷了樹木的水分供養。
像是這種小型攝像頭還不知道在后山的樹木中隱藏了多少,尤其是想趁夜行動的佐秋辰可沒那個本事能一一發現哪棵樹木被安裝了攝像頭。
反正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特勤組有多狗竟然會在樹葉葉脈之間加裝針眼探頭。
“鳴羽呢!?”
收拾完便當盒子,佐秋辰背上背包,環視了一眼宿舍,只有安撫語一個人貓在遮光簾子里追番,連白天都要營造出半夜追番的環境,夠執著。
“他啊,還能做什么,早早就跟大‘弗’團的人一起外面蹲學生會長去了。”
安撫語聽到聲音摘掉耳麥從簾子里鉆出一顆腦袋,撇撇嘴說道,看來宿舍只有他一個人堅持單身到最后,全都是叛徒,尤其是這個不聲不響有了家室的混蛋,輕小說都不敢這么寫,最起碼來一段相識相知的原因做鋪墊呀。
“額,學生會沒事就游蕩在校園督查,活力十足的蘇會長更是喜歡游走在校園抓人,鳴羽帶著大‘弗’團的人一起活動,這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往槍口上撞嘛,那場面......”
腦海里飛快構建出學生會和大‘弗’團火拼的場面,慘烈至極,鳴羽還沒來得及告白兩人就先成仇人了,這不就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戀愛的模板嘛,或許鳴羽這樣一頭莽上去日后告白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更大說不準。
不再胡思亂想,和安撫語告別一聲,佐秋辰提著包回公寓了。
“真好呢,秋辰有一個動漫女主角一樣的老婆,鳴羽也找到了喜歡的人,我呢......”
安撫語送走了佐秋辰,鉆回簾子,暫停的屏幕將小小的空間照亮。
他摘掉厚重的眼鏡框,放松一下鼻梁。
甩甩頭發,散亂的劉海稍長扎到了眼睛,想著是不是該剪掉礙事的長發了。
揉了揉一雙充滿故事的黑色眼眸,抑郁的氣質,重新戴上封印顏值的厚重眼鏡,沖著電腦屏幕露出怪怪的阿宅笑聲。
阿宅轉眼便對桌面上的手辦喊起了“老婆”。
再說佐秋辰。
他真就如往常一樣坐上公車回到公寓。
星期二機械系只有上午有兩節課,自從升至大二沒有晚自習后,星期二的下午就是絕對的自由時間,只要你能準時趕上第二天的課程,哪怕你在這個時間去外地旅游都沒關系。
而加藤惠下午第一節沒有課,反而下午第二節有一節課。
佐秋辰本來是想在宿舍等加藤惠一起回家,加藤惠說放學后和之前認識的那名接線員小姐一起回來,不是加藤惠提醒他就忘了還有自己搶了人家包包的接線員的存在了,既然有人陪佐秋辰這個丈夫自然就下崗了,他就只能力所能及的將便當盒子一起帶回家。
回家后一切如常。
佐秋辰中途外出去了一趟便利店,采購了一些飲料,再回來就沒再出門。
直到加藤惠下課和游佐惠美結伴回來。
晚餐是加藤惠準備的,吃過晚餐日常看了一個半小時綜藝節目,各自回到臥室休息。
“我可沒說今晚就行動啊,晚安了!”
臥室里,佐秋辰熄燈,掀開窗簾一角望向樓下,嘖嘖有聲。
第二天,早晨。
“阿七!”
無祈邪干脆在花壇里蹲守睡著了,下巴上的胡渣沾滿了露水,瞪著一雙黑眼圈醒來。
熬夜瞪著一雙眼睛盯人,一眨不眨的,一起來雙眼充滿了血絲。
“難道又失策了,這人耐性不會這么強吧,謹慎過頭了啊!”
一股腦涌上來的困意讓無祈邪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疑心病,看見個人就認為是隱藏Boss,打游戲誤人子弟呀。
無祈邪不信邪的又盯了一天。
從佐秋辰一家上學,上課,放學回家。
一天過去了。
明天就是周四,約定的時間。
可無祈邪仍舊沒看出來什么,佐秋辰給他的印象就是享受當下夫婦生活的大學生,每天過著并不快樂但充實的生活,夫婦和睦,其樂融融...個鬼啊,他又不是來看人家喂大叔狗糧的。
“真的困死了,反正明天一切都見分曉了!”
無祈邪決定給自己放一晚的假,養精蓄銳,釣一條大魚,把手頭的工作轉交給了特勤組的人。
六樓,露天階梯。
一道黑影迅速從樓梯側面滑落,在二樓做了一個緩沖踮腳,以美人魚落水的姿勢鉆入樓下草叢。
掉進灌木叢的佐秋辰為自己的跳水動作打了一個滿分,不過在外人看來甚是滑稽。
想要避開刻意監視的眼線,那就不能走樓道,只能這樣翻下樓。
剛才是趁機在人對接的空檔走位下樓。
他在昨天下午上便利店時就規劃好了一條直接出入公寓小區的路徑,不過要翻墻出去就是了,當然,低矮的柵欄可攔不住他。
一身黑衣夾克的佐秋辰搞得像警匪越獄似的。
東林城大學與公寓相距大概十幾條路口的距離,不過這只是在城市里兜兜繞繞的路線。
佐秋辰所選的是一條老城區,這條老城區在高樓林立的G市就宛如邊緣的小村鎮,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保留到現在,一條泥濘的街道連通了通往東林城大學后山的邊緣路徑。
路過老城區,老城區老化的電路連街邊的路燈晃晃閃爍,大晚上的有老人在街邊乘涼。
還有一些夜班歸家的打工族,一般的打工族都會選擇老城區租住,租金要比租公寓便宜一半。
隔音并不好的老舊樓房大晚上的還能聽到磕磕碰碰的聲響,為這條老城區籠罩上一層朦朧的舊現代氣息。
值得一提的是,正所謂大城市的土地寸土寸金,作為大都市的G市更是如此,在G市買下一棟公寓就需要打工族花上半輩子的積蓄,而這座老城區全都是小型別墅式的民宅,再算上大院,這到底是多少錢,已經很難計算清楚了,他們差的只不過是一個“拆”字的臨門一腳。
佐秋辰瞟過一群門口悠閑納涼的富大爺富大媽,手里握著這樣一套房子,他才不羨慕呢。
“爺爺奶奶我回來啦,今天晚上忙學生會的工作又晚啦,肚子好餓!”
身穿校服的假小子推開自己家老城區的獨棟大院,沖著家里雙親元氣滿滿的大喊道。
忽然頓感一陣風吹過,看清那張模糊的側臉。
“毒瘤副會長,他怎么出現在老城區了,咦,難不成他跟蹤我想要報復我之前的刁難,真小氣!”
蘇婉蘇會長嚇出一身冷汗,黑燈瞎火的趕緊躲回家,帶上院門。
“會不會來呢!?”
她護住肩膀,打開一道門縫,賊兮兮的眼神不斷往門外亂撇。
像是要證明什么,總是在期待著。
不過這個期待是建立在別人把她當做女生的前提下。
依照她夜行老城區數十年的經驗,從來沒有一次,從來沒有一次危險。
然而每次的期待無一不是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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